“那我为公子号脉吧…”
“恩…”男子伸出手,一旁的侍女将他的袖子往上拉了拉,另一名侍女在茶台铺了绸布,小心翼翼把男子的手放在诊脉枕上,在其上盖了块薄帕,姜随目瞪口呆,这男子是有洁癖吧…
正想着,一名侍女端了盆温水示意姜随姜随洗手,姜随有些好笑,只好拿起皂角认命的洗了手,每一个角度都不放过,洗的是非常认真,最后侍女递上帕子,姜随擦干净手后,这才顺利的摸上男子的脉…
姜随闭眼凝神,手指换了几次位置后,忽然睁开了眼,诧异的看向男子。
“如何?”
姜随没想到还能遇到第二个衰脉,而且他比沈九更严重,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一直喝几味火气重的药吊命。
当初沈九是冬季掉进河里,在冰冷的河里泡了许久,虽然最后被救上岸,但因为街上人太多了,她们生怕站起来再次被人群推倒,于是只能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等人少了一些,小莲终于找到沈府的家丁,这才将沈九带回府中,可就是这一番耽搁,从小体弱的沈九寒气入体,昏睡了很久才醒,再加上心气郁结,最后病入膏肓…
“年少时可是寒气入体了?”
“恩,八岁时,被人丢进冰窟窿里泡了一天一夜…”男子垂眸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又道“十岁时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五年中,冬季屋子里都没有碳火,也没有棉被…不过…没关系…如今我的屋子很暖和…而且…你也可以治好我…”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姜随却听的心惊,究竟是身处怎样的环境,他才吃了那么多苦。
“为何会觉得我能治好你”
“你治好了沈九,那名和我一样命不久矣的女子”
姜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他一直在寻找可以缓解他寒症的办法,无意间查到了沈九,便也一直留意着和他有同样病症的人,潮汐花丹出现的时候他一定也派人去找了,只不过没有她们的好运气,之后沈九痊愈,他应该是猜到了沈九吃了潮汐花丹,于是就查到了她的头上,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抓她…
“你就是派人问我要,我也会直接给你的,何必绑我来?而且我的随从也生死不知,我的家人朋友也都在担心我…”
“你当初为沈九施针数月…所以我需要你来这里,放心,你的随从没有性命之忧,我嘱咐他们不能伤人的”
“你需要我为你施针也可以,我同样会答应,为什么要绑我?”
“不行,祁泽渊不会让我带你走的…”
“祁泽渊?谁啊?”
男子笑道“你连你未婚夫的名字都不知道?”
姜随结巴道“未…未婚夫…你说的是毅王殿下?”她一个普通御医又怎能知道皇家子弟的名字,她一直以为砚之是毅王的大名。
“恩…是他,你和你未婚夫这么不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不是我未婚夫,你误会了…”
“看来是我的人消息有误,不过就算没有祁泽渊,我的人谨慎起见还是会秘密将你带走…”
“好吧…”姜随无奈。
他心情不错,继续道“我八岁时,三皇子言语侮辱我,我虽只有八岁,但我五岁时就开始习武,身高仅差他半头,三皇子弱的很,反而被我推倒,他狼狈摔进了池塘里,后来他怀恨在心,叫了几个侍卫把我扔进了冰窟窿里泡了一天一夜…”
“后来我被救出大病一场,期间三皇子与他生母不知做了什么,父皇觉得我太过顽劣,于是将我禁足,直到十三岁,我才被外祖父接走”
“你是皇子?”姜随惊讶。
“我是大梁第九子,我出生时,有两只鹤落于院中,鹤鸣于九皋,鹤唳之声闻于天,父皇为我取名,梁皋,字鹤鸣,也是父皇对我的期望…”虽然他如今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了,但是他还是很喜欢他的名字…
“大梁九皇子,凉糕???”姜随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八皇子凉亭就够离谱了,没想到还有个凉糕,虽然她知道肯定不是这个糕,但是还是想笑…
“我的名字很好笑吗?”他看得出来,姜随在憋笑。
“咳,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个好笑的事…”姜随抬手强压嘴角,忍住忍住,想想悲伤的事,想想祁珩,姜随猛的回头,为什么现在想到祁珩都不难过了,真是要命…
梁皋生平第一次这样无措,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有深意,但是为什么姜随会笑个不停?
姜随终于调整好状态,她转过来,目光停留在茶台上那只价值不菲的茶壶上…
“好吧,殿下,那我什么时候为你治疗”
“明日吧…今日已经晚了,该睡觉了…”
“好的,那我先行告退…”姜随高兴极了,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安排姜随到逸轩阁居住”
“是,主子”
姜随被一个侍女带到了逸轩阁,姜随大致看了一眼,总结了一下,这凉糕真有钱,不,她还是称他为梁鹤鸣吧,不然她得笑死。
“我带来的东西还在我来时换衣服的那个屋子里,里面有两个很高大的女子”
“小姐放心,您带来的东西明日就能见到”
姜随点点头,心想东西应该已经送到这边了…于是拒绝了侍女的洗漱侍奉,脱了衣服鞋子躺到床上入睡,她今天洗的够干净了,她要睡觉,她好困…
归影阁
君旸脸色阴沉,就要与他的面具融为了一体。
“还没有找到?一个月了…那么大一个活人竟然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这就是他的耳目,太令他失望了。
“属下无能…”地上跪了一片人,包括了青影青峰等头目。
青影自责不已,姜大夫在他的管辖范围中被人带走,他竟然什么痕迹都没找到…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归影阁因为找人快翻了天,沈家也发动了关系网不间断的找人,在皇城的不知情者还以为姜随还在朝城呢。
而此刻的姜随正与梁鹤鸣争执。
“用我的”
“不行,用我的”
“我都说了,用你的我不习惯,影响手感”
“不行…”
“你还要不要治了,别浪费我的药,这金针我已经用酒消毒过好几遍了…”
“你用它扎过别人…”
姜随无语,看来这位的洁癖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
“那你换一套银针吧,你这套金针太细了…”
“银针粗,扎了会疼…”
姜随彻底无语,索性坐在一旁不吭声,她已经无话可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矫情的病人…
见姜随生气了,梁鹤鸣委屈了片刻,挥了挥手,侍女端上来一套银针。
“这才乖嘛…”姜随指挥侍女脱了他的衣服,手起针落,很快梁鹤鸣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动不了了,姜随担心他途中又生事端,索性扎了他的麻穴。
望着像刺猬一样的梁鹤鸣,姜随突然想起那两个给她洗澡的女人,应该是宫里培养出来的嬷嬷,还行房…想的倒是挺多,就梁鹤鸣这种洁癖程度,怕是被人亲一口都得洗一百次澡…
几个侍女紧张的围在床边,生怕梁鹤鸣出了什么意外,姜随并没有和她们搭话,因为她们什么都不会告诉她的,时间差不多了,姜随拔了针,侍女端着托盘去处理银针了,扎一次就得扔一套银针,败家啊…
索性梁鹤鸣还没有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潮汐花丹他是直接吞服的,姜随生怕他要求洗一洗之类的离谱要求…
等三颗都吃完后,梁鹤鸣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的暖了起来,经脉也逐渐充盈,一股生机由内而外的迸发。
“你一直用珍贵草药养着,身体还是可以的,施针四个月就可以痊愈了”再加上她把药典融会贯通,治疗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真的吗?”
“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多谢”
“我可以写信给我的随从吗?我失踪这么久了,他应该急坏了”看他心情好,姜随趁机提出。
“你若是寄信,被祁泽渊发现了,他就不让你给我看病了…”
“毅王殿下才不会关注我这种小角色呢,更何况你不相信你手下的能力吗?我这么大一个活人他们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了,送封信就是小意思吧…”
梁鹤鸣有些犹豫,坦白说,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姜随的为人他已经摸清,她不是那种奸滑之人…也在很用心的给他医治…
“就算他要让我走,我也不走,我会给你把病看好我再走,我是一个负责的大夫,你要相信我”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忌惮毅王?
“那好吧,不过你写信时我要在一旁看着”
“没问题”
侍女送上了笔墨,姜随提笔写道“见字如晤,常满,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暂时还不能回去,我在给人看病,等看好后我就回去了,你切记不能告诉常叔常婶和李槿她们我不在的消息,若是他们问起,你就替我隐瞒一二”
梁鹤鸣歪头看了两遍,除了字有些丑,倒也没什么问题,他点点头,侍女将信封好,拿了出去。
收到信的常满泪如雨下,主子还活着,太好了…
沈逸抢过他手中的信看了一遍“确实是姜随的笔迹吗?怎么没有花押”
“小姐的信上从来没有花押,她觉得麻烦,不过这的确是她的笔迹,小姐儿时练字时总是把满字写的格外大,因为满字笔画太多,她总是写不好,她将她写过的纸张都给了我们还教我们认字,因此我们才习得字,她的亲笔我绝对不会认错”
“送信的人呢?”
“是个小乞儿,他说是个蒙了面的男人让他送信”
沈逸叹息,看来线索又断了。
看过信的沈父沈母以及沈九都松了口气,看来姜大夫没事了,她们终于可以安心了。
收到消息的青影连夜赶回取走了信。
君旸将信看了数遍,也没能分析出其中有什么暗语。
青影道“想必是姜大夫没了危险,因此才得以寄信回来…”
君旸把信拍在桌上“万一是对方逼迫她写的呢?若是光明正大的看病,何必要偷偷挟持她?今日失踪的是姜随,他日若是皇上失踪呢,重点不是谁失踪了,重点是,有人在我归影阁的眼皮子底下作乱,在暗哨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了,各城守卫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和可疑的人,对方在暗,我们也在暗,你们如今遇到了比你们更厉害的对手,如今应该做什么还要我说吗?”
“主上息怒,属下继续查”青影匆匆离去,脸色难看,是啊,主子说的对,他们这几年太过安逸了,姜大夫已经失踪两个月了,他们连分毫的线索都没能找到…
姜随每日和梁鹤鸣一同用膳,吃的太好了,以至于她胖了一圈,于是晨起开始在逸轩阁跑步,吃饭的时候也努力管好自己的嘴,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她的体重是没减下来,但是梁鹤鸣的体重却增加了,这也意味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好,梁鹤鸣很高兴,姜随很欣慰,于是梁鹤鸣高兴之余,准备送姜随一只宠物。
“你们女子应该都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吧…”
“恩…我还好…”儿时家里养过猫狗,后来她自顾不暇,就再也没养过了…
“来人,拿上来”
侍女抱来上一只笼子,姜随定睛一看“这…是隼?”
“你竟然认识?”梁鹤鸣有些惊讶。
“书中自有黄金屋”姜随一脸高深道。
“我把它送给你玩”
“我又不打猎,你送我做什么”
“养着玩啊,收下吧,这东西也是祖父送我的,我嫌它脏…”
姜随分辨不出来这小家伙是猎隼还是游隼还是别的种类,只见它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看着有些可爱。
“这小家伙要怎么认主?”
“姑娘只需要往这里滴一滴血”侍女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给姜随看了一眼。
“蛊虫?”
“是的,这是寻息蛊,隼吃了蛊虫后就会认您为主,以后您去了哪里它都能找到您”
隼就已经很珍贵了,蛊虫更为稀罕,不过一想到身边跟着一只猛禽,以后露宿山林的时候想吃个猎物就很方便了…
“那就多谢殿下了”姜随用针刺破手指,滴了血在那蛊虫身上,蛊虫蠕动着将血吸干,侍女晃了晃瓶子,将蛊虫倒进笼子里,隼低头将蛊虫叼起吃了进去,也就是在这一刻,姜随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引,有种被注视的感觉,侍女将隼放出,它扑腾着翅膀,落在了姜随肩上,姜随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眨了眨眼,仿佛很享受。
“给你取个名字吧…以后就叫你…空青”
梁鹤鸣皱眉道“这么奇怪的名字…”好难听的名字,简直污了他的耳朵。
“是味药材”
“行吧…反正是你的宠物了…”
姜随看着他一脸嫌弃的样子,突然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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