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拿着一瓶酒，笑着问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姜行不明白，“找我有事？”
温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平安夜，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所以就来找你了。”
姜行还是不能理解，她知道她和张佑黎已经分手了，但就算这样也不是她无处可去过来找自己的理由。
温荼继续道:“阿行，我能不能去你家坐坐？”
姜行看出来她有点不对劲，而且现在外面也挺冷的，没办法只能带她回去。
“其实我今天是来找你喝酒的。”到家后温荼打开带来的那瓶红酒，抬头问她，“有杯子吗？”
姜行看了她一眼，转身去酒柜拿了两个杯子过来。
温荼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推给她，然后拿起自己那杯仰头一饮而尽:“我和张佑黎分手了，他辞职去了别的城市发展。”
“我知道。”姜行说，“他走的时候找过我。”
温荼看着她:“他是不是想跟你复合？”
姜行没说话。
按照张佑黎的性格以及他对自己的了解，她以为他怎么也不会说出复合这两个字，然而那天他的的确确问过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温荼顿了顿，尔后嗤一声笑了:“怎么可能，他真是异想天开，你绝不会跟他复合的。”
姜行还是沉默，这说的是事实。
“不过我和苏西铭复合了。”
姜行微微意外了一下。
“他离婚了，我们重逢之后理所当然又在一起了，但是……”温荼又喝了一杯酒，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姜行淡淡道:“这不是很正常么，你们毕竟隔了这么多年没见，怎么可能还像当初一样。”
温荼不置可否，过了一会问:“你知不知道当年的苏西铭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姜行摇头:“我不知道。”
温荼笑了声，口中低声喃喃:“你当然不知道，没有人会知道……”
姜行感觉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便劝道:“你少喝点。”
温荼倒也听话地放下酒杯，不过紧接着站起身把灯关了。
屋子里霎时漆黑一片，姜行不解其意，却见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放在酒瓶旁边，然后对她道:“看到了吗？就好比这个瓶子，苏西铭在光芒里，而我在黑暗里，他是我的光。”
姜行心里轻轻一震。
“……当时的我自卑又胆小，敏感又脆弱，他的出现可以说照亮了我的人生，他那么美好，我拼了命的努力就为了一点点向他靠近，后来我也确实做到了，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过得有多开心，可是这一切却因为你戛然而止，你让我的人生又重新陷入黑暗，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恨你了吗？”
姜行起初是真不明白，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
“可是现在……明明还是那个人，怎么就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束光好像……不见了……”温荼一边说一边近乎自虐般地又猛灌了几口酒。
姜行看不过去，伸手挡了一下:“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温荼一把攥住她的手，声音染上了哭腔:“阿行啊，我抓不住自己的光，你说它去哪儿了？”
姜行说不出来。
“……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怎么就突然没了，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光影交错中，她眼泪流了满脸，却仍固执地寻求一个答案:“你告诉我……”
“或许……是你把他想的太好了，实际上他并不是那样的。”姜行套用张佑黎曾经说过的话，“以及，人都是会变的。”
温荼崩溃地用手捂住脸，失声痛哭。
某一个瞬间姜行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时候不一定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是不知道如何接受真相。
那天晚上温荼是哭着睡着的，姜行没有叫醒她，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醉酒的她多少有些失控，等到清醒过来未必愿意和自己面对面。
果然，第二天早上她出去时只看到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温荼已经走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
如今听温茉提起来，她想问问她最近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
离开姜芫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她开着车回到小区，却不想下车，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然后拿出手机，先点开微信，没有新消息又退出来点进微博，随意滑了几下也退了出来，接着翻到下一个页面，手指停留在图库上方，顿了顿还是滑走，之后再次点开微信。
消息列表一直上滑，当出现靳斯年名字的时候点了进去。
他们这两年偶尔联系，所以消息内容不多，很快就找到了那条语音。
只有两秒的语音，两年来却被她听了无数次。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这样没有意义，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执着就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自我折磨，可没办法，控制不住。
手指轻轻落下，随后就听到了那声低沉又眷恋的呢喃:“老婆……”
-
随着杨明溪的世纪婚礼取消，姜行短暂闲暇了几天，梅静岚上次告诉她梅昭最近身体不舒服，她趁着有时间过去看望了一下。
梅昭脸色确实有点憔悴，不过精神还可以:“你妈也真是的，我就是支气管炎犯了，吊了几天水，又没什么大事，还值当特地来一趟的。”
姜行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你健健康康的我还不能来看你了？”
“我不是怕你工作忙么。”梅昭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最近怎么样？累不累？”
“老样子。”姜行窝在沙发上，“不算累，但也不轻松。”
“自己多注意休息，你妈还有没有给你张罗相亲了？”
“别提了，前两天刚见过一个，是个医生，挺帅的，不过我没感觉，就散了。”
梅昭笑笑，一语戳破她的心思:“你是还放不下江止吧？”
姜行没吭声。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最后又因为什么分开了，但从你这两年的状态来看，你没有一天忘记过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重新把他找回来？”
姜行微微顿了顿，然后摇摇头。
梅昭叹了口气:“其实之前有一次江止找过我。”
姜行愣住了:“什么时候？”
“应该是你们后来又分手的那段时间……”梅昭回忆着，“还算比较坦诚，把你们之间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我，他说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才找的我，我猜他是希望我能帮帮他，不过并没有明说，而且当时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最后他临走时请我相信他是真的爱你，并且会一直陪着你。”
姜行低着头，长睫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是相信他的，所以一直不明白你们究竟因为什么分开，两年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真的无法回头，那你要放下一切往前走，难道一直这样被困在原地？”
……
天黑之后，姜行开着车行驶在回市区的路上，耳边不断回响着梅昭刚才说的话，这两年类似的劝告她听了很多，这是第一次感到有些分神。
其实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放下一切，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往前走，但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她不知道。
深夜失眠，最痛苦无助的时刻，她甚至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没有人愿意被没有结果的感情束缚，她渴望看到那个云淡风轻，淡定洒脱的自己。
心乱如麻，想着放首歌舒缓一下，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突兀地亮起一束车灯，她正准备往旁边让让，那辆车却猛地加速撞了上来。
目标精准，毫无预兆，姜行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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