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星放在口袋里的手攥了攥,壮着胆子走到他身边坐下。
董江鹤摘下一个耳机递给易小星。
耳机里是钢琴曲,柔和的音符像是划过绸缎在宽阔的海滩上起舞,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浪花拍打着礁石,海洋深处的蓝鲸在低吟……
易小星听得入迷,他闭着眼睛沉醉在画面里,脚尖轻轻打着节拍,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来。
“你懂音乐?”
易小星害羞的脸微微泛红,“我不懂。但是我能看到画面。”
哦?董江鹤来了兴致。
易小星拿出口袋里的迷你笔记本和胶囊笔,找到一个空白页画了出来。
董江鹤看了他的海景图眼睛一亮,赶忙打开手机又切换了一首。
“你再听听这个。”
易小星闭眼思考了一会,画了个玫瑰花园。
董江鹤越来越兴奋,“那这个呢?”
这首歌有些沉重,思考后的易小星先是望了望董江鹤,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后,提笔在纸上画了出来。
宽大的房间里面堆满了杂物,男孩蜷缩在角落里望着窗外。
董江鹤怔怔的看着画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捏着纸页的拇指用力到微微泛白。
易小星抬眼望了望他,夺过画纸改改画画,窗户被打开,有阳光跑进来照亮了男孩蜷缩的那个角落。
董江鹤看完之后没有说话,将几张画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手机后壳里。
“我也觉得刚才那首曲子过于压抑了,回去改改。”
闻言易小星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那些都……都是你弹的吗?”
“不仅是我弹的,还是我的独家创作,厉害吧。”
董江鹤下意识的自豪起来,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笑容变淡,“业余爱好,小时候被老妈逼着学的,学会了又被老爸逼着放下,说这是不务正业。”
易小星抿着唇,沉默半晌,道:“很……很好听……”
“噗嗤——”
董江鹤被这笨拙的夸奖逗笑了,“不说我了,我觉得你挺有艺术天赋的,以后可以试试学个设计专业。”
易小星向来只关注当下,读好自己的书,高考考个好大学,再长远的未来他从来没有想过。
之前老师问过他大学想学什么专业,他说不知道,总是这样一副懦弱性格他不知道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
他不想挣什么大钱也没有什么野心,只要安安稳稳,他做什么工作都可以。
或许,董江鹤提议的设计也不失为是一个好出路。
易小星用铅笔在空白纸上涂涂画画,巨大的树冠下坐着一个少年,而这个少年本人现在正趴在他身旁的座位上睡觉。
他在虚空中勾勒着少年的五官,而后等比例画在纸上,他不是专业学画画的,只能画出不足五分的神韵。
董江鹤……易小星下意识呢喃着这个名字,而身边的人像是有所感应般动了动头,吓得易小星慌乱的将画纸压在课本下。
好在,少年依旧睡着。
刚才那一口气拱的易小星头昏脑胀,现在松下心来他才惊觉自己跟做贼似的……
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易小星偷偷打量着董江鹤,能写出那样温柔的曲子,他本性应该也是个温柔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何他身边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可谓是鸡飞狗跳一刻都不消停……
董江鹤干的那事写个检讨走个全校通报就算翻篇了,听他本人说,这是上高中第二次被全校通报,再通报一次他就可以直接被开除了。
但他本人像是对这个规定不以为然,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觉依旧睡觉,易小星担心之余倒是挺欣赏这种肆意洒脱的性子,什么都不用管,一步步都随心而定。
今天外面下雨,坐在窗户边上小风嗖嗖的,董江鹤大概是觉得冷了,从抽屉里拿出校服蒙在头上继续睡。
刚趴好,他又将头在校服里钻出来。
“总是忘记问你,你用的什么洗衣液?我都洗过一遍了,为什么校服上还会有之前的香味?根本盖不住。”
董江鹤跟猫见了猫薄荷一样,越闻越上头。
“是......是槐花香味的洗衣粉。”
怪不得,这味道还挺熟悉,小时候去乡下玩的时候路旁有很多槐花树,一串一串的白色花坠,后来看到一个过路的小孩拽着那东西往嘴里填他才知道那东西能吃,他也拽了个放进嘴里,形容不出那具体是个什么味道,又香又甜。
小孩笑起来也挺甜,“好吃吗?”
“嗯,还不错。”董江鹤长得高会爬树,蹭蹭蹭几下爬上树拽了几串又白又饱满的槐花。
“哇!好多!”
小孩将手里干瘪的花苞扔了去吃他手里的。
过去很多年,那时的情景早就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记得那朦胧的甜腻口感。
“想吃槐花了。”
董江鹤自言自语的嘟囔一声,想着等明年春天再去乡下看看还有没有槐花树。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梦里他见到了那棵槐花树,树又高又壮他三两下爬了上去,伸手去够那成串的槐花。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槐花香。
他摘了花苞向树下丢去,树下等着他的不再是那个小孩,而是易小星,易小星笑得特别开心,将槐花捧了满怀。
易小星还说要将这些槐花都加工成洗衣粉。
董江鹤:???
后来他问易小星,“如果你有一片槐花林你打算做什么?”
“做糕点……或者饮品?”
对于这个回答董江鹤还算满意,那个梦可真是够鬼畜的,不过有一说一,槐花香真的很适合易小星。
香而不腻,纯洁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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