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雪了，我们和好吧。
——《陈山南秘密手札》
陈山南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无力的感觉了，上一次这样还是他幼儿园扯了别的女孩辫子，呆愣在原地看人家哇哇大哭的时候。
他盯着小秤上的药材，眼睛一眨不眨，脑海里盘旋着思索着徐莺时说过的种种话，顺便还自我检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招人烦。
“陈医生，别盯了，这药材再盯二两也变不出三两啊！”护士路过随口调侃道。
陈山南转身，把称好的药材收进抽屉里，合上抽屉的一瞬间他想，他和徐莺时一姑娘较什么劲，不就是先主动说话吗？
于是掏出手机给徐莺时发微信：【干嘛呢？】
发完感觉有点干巴巴的，于是又道：【吃饭了吗？】
徐莺时收到陈山南的微信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这才下午三点又不是吃饭的时间。再说了那天陈山南走的时候感觉汽车尾气都在冒火，这才几天就不生气了还来找她？
于是她回：【你有事？】
陈山南现在看见徐莺时这样和自己说话已经有一些心无波澜了：【想请你吃饭。】
他还特意补上：【普通朋友之间的友好往来，谢谢你帮我照顾狗。】
陈母出院之后陈山南就把狗接走了，正好还没谢谢她。
徐莺时过后想了下，其实那天陈山南没什么问题，还送自己回家，觉得是自己心里有鬼在那臭矫情。
本着对陈山南的愧疚，她顺坡下驴回复：【我公司楼下新开了家烤肉，我请。】
看着徐莺时发过来的‘我请’陈山南高兴了，接收到徐莺时缓和的信号，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呦，陈医生，和谁发消息这么高兴？有女朋友了？”
隔壁诊室的王医生串门过来，见陈山南对着手机笑打趣道。
陈山南笑，起身从柜子里拿了瓶自己配的酸梅汤扔给他：“哪有女朋友？好多年的朋友了。”
王医生一边拧瓶盖一边想了想，他和陈山南是大学同学，除了他也认识的邢北还真没见过陈山南别的好多年的朋友。
见他一脸对不上号的表情，陈山南提醒他：“就之前腱鞘炎挂了你号被我带走那个。”
这么说王医生就想起来了，他后来还嘲讽陈山南看见漂亮姑娘走不动道，于是他好奇道：“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没想着和她发展一下？”
他回想起当时陈山南那样，表面在那装的风轻云淡，实际上人家走了以后又反复看人家的病例宝贝得不得了。
陈山南听了他的话后，回想起之前陈母也问过他相似的话。
他当时笑着反驳了陈母，还说自己和徐莺时就是朋友，要是有那个意思之前早有了。
这次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那她呢？”王医生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陈山南这一瞬不说话了。
陈山南和徐莺时是朋友，是年少时并肩的战友，是最能维护对方的人。这种关系像十字钉一样把他们两个牢牢钉在固定的框架中，从前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另一半或许会是徐莺时，就连和她提出结婚时都是想着朋友之间搭伙过一辈好像也不错。
徐莺时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
陈山南比徐莺时早下班半小时，那家烤肉店很火可能需要等位，陈山南打电话确认不能提前预定之后直接过去先排队，徐莺时下班之后刚好到他们这一桌。
从昨天开始溪市的气温开始断崖式下跌，徐莺时穿得很厚，加绒卫衣外面套了件厚厚的羽绒服，她在公司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感觉像个米其林轮胎。
不过和陈山南吃饭不需要注意什么形象，自己从前那种傻样他全都看过，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又给自己围了条围巾。
吃烤肉的屋里很热，徐莺时脱了衣服后堆在自己座位旁边，然后一边搓着手一边问只穿了件厚大衣耍帅的陈山南：“你不冷吗？”
陈山南闻言微笑：“我不冷。”
其实他冷，临走前他穿的还是羽绒服，只不过王医生路过随口说了句他穿大衣比较好看，于是他当时脑子一抽就换了大衣。
徐莺时点点头，知道他是死鸭子嘴硬但是她理解，陈山南这厮从小就臭美，高中的时候大冬天都不穿棉裤，最后被他妈提着棉裤追着穿。
陈山南瞧着她这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低头擦鼻涕的样一阵心塞，默默给她递了张纸巾，有种向瞎子抛媚眼的诡异感觉。
点好的菜还要过一会才上，现在桌上只有几碟子免费赠送的小菜。徐莺时饿了，于是随便捡了一样尝了口，瞬间被辣的咳嗽了起来。
陈山南见状连忙给她递水：“那玩意这么红你还敢往嘴里塞？你比我们家护驾都记吃不记打。”
高中的时候陈山南煮了一袋火鸡面，徐莺时看见了非得跟他分一半，结果吃完没一会就肿的像猪头。
最后他怕她真有个好歹，扛起她就冲下来打车，连忙给她送到了医院。
他至今还记得徐莺时他爸当时赶过来之后看他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徐莺时把他递过来的柠檬水一饮而尽，听见他拿自己和狗比，白了他一眼然后解释道：“我就尝尝，太久没吃过了，谁知道这么辣？”
小壶里的柠檬水被她喝完，她刚想叫服务员再点点喝的东西，就和不远处一个几分眼熟的男人对上了眼。
那是她和陈山南的高中同学，外号叫大钟。
大钟看见老同学惊喜道：“我可有好多年没看见你俩了，前几年我都在外地没回老家，这刚回来就遇见了，缘分！”
他说完，眼神在徐莺时和陈山南之间来回转了一圈一拍巴掌道：“我当时上学的时候就说你俩最后能成，过了这么多年你俩果然还在一起。”
“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一定叫上我啊！”
陈山南和徐莺时对视了一眼，都能在对方眼里看见显而易见的尴尬。
陈山南无奈地解释：“没有，我们俩不是一直都是朋友？”
大钟惊讶：“你们俩挺配的啊！没可能啊？”
陈山南看了眼沉默的徐莺时，笑了：“有可能一定通知你。”
和大钟又聊了几句，陈山南朝一直没说话的徐莺时解释道：“那个，你别介意，我就是为了应付他才那么说的。”
徐莺时点点头，表示没把这件事放心里，抬手把陈山南那头一个碗里的水拿过来一饮而尽。
陈山南制止：“那是我用来涮杯子的！”
“没事。”
徐莺时笑笑，眼中又是那种陈山南看不懂的情绪：“我就是…还觉得有点辣。”
说完她给他夹了块肉：“吃吧，这顿我请客。”
见陈山南望着她没动，徐莺时表情恢复了轻松拿脚踹了踹他：“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这顿饭吃的其实很沉默，两个人都各怀心思。
徐莺时想着，这次自己情绪控制得不错，这样下去等陈山南结婚那天还能给他当个伴娘。
而陈山南却是不由自主想起了三个人都提起的问题，也是陈母想问但被他逃避掉的问题。
一直以来，徐莺时除了大学和之后的那几年缺席之外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珍视徐莺时也珍视他们之间的情感。
他们的友情是最稳固的，他不愿意也从没想过在徐莺时身上套上爱情这个词。
这是他们彼此都决口不谈的一个话题，每个人都被架在一个固定的位置，谁都不能逾距。
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限于这个词的。
陈山南知道，他一面自私地想让徐莺时想以前一样留在他身边，一面也明白徐莺时说的对，他们终究都会有自己的另一半。
余生这个词很长很缥缈，但把徐莺时加进去，好像一切都变得具象化了。
但她唯恐避他不及的状态好像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他只是她少时的一个朋友，她未来会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
从餐厅出来，外面飘飘扬扬下起了雪。徐莺时站在陈山南的身侧静静看着眼前的雪景呢喃道：“下雪了啊……”
原来她已经这么久没见过雪了。
陈山南侧目，声音柔软：“今天下雪了，我们和好吧。”
徐莺时释然了一般望向前方没有聚焦，轻轻道：“好啊。”
雪在无形中成为了他们的纽带。
徐莺时在南方时会想自己变成北方的雪，落在他的肩膀，落在他的唇边。陈山南会驻足，然后不由自主地发一条朋友圈，因为他知道有人看不到。
北方年年下雪，他和她是降雪之外的概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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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今天下雪了，我们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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