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人生的一部分。
我可能真的缺了些缘分,所以一直都在走岔路。
——《三月日记》
一路上车里气氛沉闷,车上三人各怀心事,都很有默契地谁都没先开始话题。
暖风迎着徐莺时吹着,她穿得厚,没过多久额头和鼻梁上就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黏黏腻腻的让人心生燥热意,她身旁的挡风玻璃被两股温差迥异的空气夹击,覆上一层模糊的霜气。
徐莺时抬手擦掉一块水雾,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让她原本逐渐陷入困顿的大脑瞬间清明。
她歪着头一寸一寸仔细观察着沿途的风景,竟然发现无比熟悉的家乡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许多。
和方菡的那份聊天记录还原封不动存在手机里,徐莺时表面一派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原本一点一点给自己树立起来的心理防线正在随红绿灯的倒计时逐渐坍塌。
在一切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生活好像又跟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像是非要把已经入定的和尚叫起,毫不留情面地搅乱那一池寂静的潭水。
她和赵鑫虽然是假的,但也要马上订婚了,结果突然有个人跑出来说陈山南喜欢她。
徐莺时扪心自问,她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动摇。
虽然她已经反复告诉自己陈山南不可能喜欢自己,但他最近一系列的反常却也没有理由可解。
她真的有点讨厌陈山南了,就像蝴蝶不经意间扇动的翅膀,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哪怕一个微小的举动都能轻易搅乱她的心境,打乱她的计划。
小朱独自坐在后座心情复杂,她感觉明明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之间好像充满了欲说还休的拉扯感和故事感。
谁能来给她讲讲这两个人的事,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开始磕了。
磕cp有时候真的要看氛围感,有些人知道站在一起,哪怕没什么交流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磕。
陈山南和徐莺时在她看来就是这一种。
【我发现你旁边那位司机总是偷看你。】
看到小朱的微信,徐莺时下意识扭头看向陈山南,措不及防地和他对视一眼,而后耳根子一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迅速转过头去。
【我说的没错吧!】
【我觉得他喜欢你。】
徐莺时盯着‘他喜欢你’四个字,形同默哀般缓缓闭上眼睛。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告诉她陈山南喜欢她?
再这样下去她可真要信了…
所以她应该怎么办?薅着陈山南的领子质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神经病!
过了前面的红绿灯路口就是小朱家,她租在离公司几站地铁的普通小区,其实小朱也想在公司附近租一间好一点的房子,无奈她没毕业几年,手里没攒下什么钱只能将就着住着。
陈山南和门卫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就把车开进了小区院里,方便腿脚不好的病人少走几步路。
“谢谢你啊陈先生,麻烦了。”
陈山南把轮椅从后备箱拿出来,闻言点点头:“不客气,我帮你们抬上去?”
小朱忙摆手:“不用不用,有电梯,我们自己可以。”
又觉得人家帮了忙,自己这么说像是不让人上楼喝杯水似的,又改口:“你要和我们上去喝杯水吗?”
陈山南的目光转移到徐莺时身上:“你什么时候回家?我送你。”
徐莺时准备在小朱家住一晚,小朱的父母在外地,男朋友也刚好出差,接到消息明天才能回来。
“我今晚在这住,你先回去吧,改天请你吃饭。”不知怎么的,她在陈山南面前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心里像有条虫子似的在那爬啊爬,于是只扫了他一眼,然后状似不经意地撇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陈山南闻言挑了挑眉,戏谑道:“吃饭就不用了,我等着喝你和姓赵那小子的喜酒。”
徐莺时皱眉:“人家有名字,你放尊重点。”
“算了。”她推过小朱的轮椅转身:“你这样不想和你多说。”
她的话到嘴边顿了顿,还是道:“注意安全。”
“等等。”陈山南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
“我有话要和你说。”
见徐莺时紧抿着唇瓣不说话,他也没松手,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陈山南败下阵来,神色柔和带着哀求,软下声音哄人一般道:“我们不吵了好吗?”
徐莺时没动,依旧是僵持的姿势,过了几许,她默默看了口气,看着陈山南为她低垂的眉眼软下心来,语气好了很多:“我把小朱先送上去,一会下来找你。”
隆冬时节,气温下降得厉害,几个呼吸间就能感觉到呼出的热气迅速成冰黏住鼻子。
陈山南没上车,只穿着件到小腿下面的黑色羊毛大衣站在车前,冻得骨节通红的手揣进兜里,飘飘扬扬的雪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双脚行走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声音直至他的面前停住,姑娘用宽大的围巾把自己的半张脸藏起来,只露出一小截鼻梁和一双明亮剔透如冰晶的眼睛。
陈山南见了不自觉生出笑意,知道她怕冷,抬手又把她脸颊旁的围巾轻轻往上拽了拽:“上车。”
车里空调没关,方才徐莺时擦开的一小块玻璃已经重新覆上了一层水气,但与原先周围的一片重新连在一起还是有所不同,瞧着更薄了些。
陈山南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一下一下敲着,听得她不耐。
“你有话和我说,不是应该你先开口?”徐莺时懒洋洋地靠在她那边的车门上,想了想主动道。
她今天一天的神经都是紧绷的,现在终于放松下来只觉得疲惫,没有精力也不想和陈山南继续绕圈子。
“你和赵鑫就这么定了?”
徐莺时闭着眼,用鼻音“嗯“了声,道:定了。”
陈山南声音干涩:“就他了?”
“嗯,就他了。”
“不再考虑了?”
“没什么好考虑的,各取所需而已。”
赵鑫虽然在小事上可能表现得不尽如人意,但他总体上来说是个好人。
陈山南细细凝视着徐莺时的侧脸,心痒了痒,车里暖气足,她的脸色被蒸得白里透红,格外惹人喜爱。他想碰碰她,可到了跟前却只能克制地收回手。
她不是他的,严格来说她很不愿意和他扯上一丝一毫有关于暧昧的一切关系。
好像也有迹可循,记忆里办公室的少女语气清醒又坚定:“他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
一切年少时那些朦胧的旖旎尽散,这段友情就这样只是友情地维持了十几年。
他承认,在徐莺时透露出她和赵鑫只是各取所需时他是欣喜的。只是这份欣喜维持不住一秒就变为无可奈何的心酸。
她和别人都可以各取所需,只排除他在外。
陈山南不禁自讽,他是应该觉得自己对于她来说太过于特殊,还是应该认为徐莺时实在嫌弃自己?
“除了我,别人都行?”
徐莺时闭着眼,但依旧察觉到他的目光灼热地落在自己身上,她与他对视:“也要人好的。”
陈山南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对着她笑了:“好,我明白了。”
徐莺时不曾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莫名一沉,想说些什么,却听他开口。
“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明天有空吗?”
见他又扬起熟悉的笑意,恢复了往常模样,徐莺时点点头:“好,想吃什么发给我。”
“嗯。”陈山南伸手从车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徐莺时:“回去吧,天太冷了。”
“这是什么?”徐莺时晃了晃,里面似乎是一个小盒子。
他不在意地随口道:“一个小玩意儿,送你了。”
这个小玩意被徐莺时塞进包里,回去换完衣服一番洗漱后才被拿出来。
是一对黄莺形状的耳饰,翅膀处衔着的山茶花虽小但却雕刻精致,栩栩如生。
她回想起陈山南方才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她心中一边贪恋陈山南对她的用心,一边却希望他对自己不要这么好。
雪天,男人立在车前最后叫住了她,眉眼中蕴着的笑意不变,眉梢微扬,如少年时一般明朗:“三月,你要过得更好。”
一切都错了,错过了这么多年,谁能迈出那一步呢?
徐莺时痛苦地捂住双眼,鼻头止不住的泛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她能拿他怎么办呢?她本能地拒绝不了他的好意,却只能在表面上冷漠地一次又一次拒绝他。
“莺时,你喜欢他。”
小朱用的是肯定句,她见过徐莺时对待赵鑫时的态度。
喜欢是在意,是痛苦,是争吵,是牵动情绪,这些只有在徐莺时面对陈山南时才有过。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明明那么喜欢。
徐莺时再抬头时眼底濡湿一片,声音却如黎明前的夜般格外寂静:“从朋友变成恋人总是不容易的,我们或许太过于珍重彼此,所以才显得我们的友谊这样正当而牢固。”
小朱拄着下巴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不找他结婚,假的也好啊!万一慢慢就变成真的了呢?”
小说里好像都是那么演的。
“可人是不能带着希望一直待在空壳子里的。”
那样太残忍了。
小朱摇摇头,悠悠叹气:“我是弄不明白你俩了,一个赛一个的别扭。”
徐莺时笑了,去拿刚到门口的外卖:“我都不明白呢,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她和陈山南之间细算下来是笔烂账,真要较真下来,扯不清的。
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算了,既然是她先动的心,就算她栽到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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