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幕突如其来,把月云倾吓了一跳。金步摇瞬间坠落在地,发出格外清晰的脆响。
“你做什么?”月云倾顿觉一阵心疼,飞快弯身去拾捡步摇。
她的指尖刚刚触到簪杆,小莲已飞快奔过去,挡在月云倾面前,“姑娘小心!”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小莲脸上。火辣的痛一股脑涌出,小莲捂着红肿的脸颊,吃痛地哽咽两声。
月云娇面上恼怒,骂道:“吃里爬外的狗奴才,别忘了,你从哪个院子出来的?”
那记耳光是朝着月云倾来的,响亮得肆无忌惮,狠狠撞击她的自尊。这次,月云倾忍无可忍,紧紧捏住手心的簪杆,迅速起身将小莲拦在身后。
月云娇的目中寒芒毕露,眸底扭曲狰狞,“月云倾,没人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要抢吗?”
“哦,我忘了,你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勾搭李公子的贱人!”她冷笑着嘲讽道。
月云娇趾高气扬地睨着两人,眼底带着古怪的笑意,她高高扬起手,准备扇一记更亮的耳光。忽然,眸底闪过一道金光,紧接着,她的领口被揪起,锐利的簪尖闪着晃眼的光,直抵她的喉颈。
“你......你要做什么?杀人要偿命你知不知道?”月云娇原本高抬的胳膊缩了回去,双眼瑟瑟发慌道。
“姑娘,你别冲动啊!”小莲被这架势吓到了,在一旁焦急劝说。
月云倾仿佛没听到,继续向前一步,簪尖紧贴住月云娇的白颈,仿佛下一刻就会刺穿皮肤,“我是个孤女,在这世上了无牵绊,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去死。”
“不......不要。”月云娇吓得连连摇头,那道金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重心不稳,狼狈地向后跌。
“月云娇,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谁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谁是勾搭李公子的贱人?”
“五妹妹,我说的不是你,这都是误会......”
就在这时,秋葵的声音远远传来。“三姑娘?你在哪儿呀?”她是月云娇的丫鬟,见主子出去这么久还未回来,便跑到后花园来找人。
月云倾闻声,才将那根步摇簪从她脖颈移开。转瞬松开手,月云娇猝不及防向后倒去,差点儿摔得四脚朝天,她惊魂未定,呆呆凝着那支步摇。
月云倾向下睥睨着她,那双媚眼冷光流转,“步摇是李公子送的,你若有意见,大可直接问他,与我何干?若你日后还找我麻烦,我定如数奉还。”说罢,拉着小莲离开了。
主仆两人很快回房,月云倾拿来药膏,给小莲擦药。她细瞧过去,小莲的左脸红了一片,隐约能看到一个巴掌印。这巴掌本来是要落在自己脸上的,月云倾心里愤恨,又生出些愧疚。
她咬着嘴唇,叹气道:“小莲,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姑娘别这么说,刚刚你胆力过人,把三姑娘吓得够呛,真够厉害的。我虽被打了,却也很解气。”
“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没做错什么,她却说打就打,还辱骂我母亲,我若不反击,只怕她会越来越嚣张。”
“姑娘做得对,我觉得从今日以后,三姑娘至少不敢在明面上下手了。”
月云倾点点头,目光晃过手边的缠花步摇。这步摇做工精细结实,虽被月云娇摔在地上,却没太大变化,只是几颗珍珠有磨损的痕迹。她将步摇装进檀木盒里,递给小莲道:“过两天,你将盒子送还李公子吧。”
“姑娘,我能看出来,李公子对你有意。且我听旁人说,他不单有才貌,品行也好。如今姑娘快及笄了,在待选的郎君里,李公子是一等一的好。若是姑娘将盒子送回去,岂不拂了李公子的情意?”
月云倾托着下巴,目光凝在檀木盒子上,语气里透着些无奈,“今日你也看出来了,月云娇对李公子有意,若是我与李公子在一起,她说不定会怎么闹。可是我现在,巴不得离她远些,江都这么多郎君,何必非与她选一个。纵然李公子玉树临风,才华横溢,可这毕竟是碗夹生的饭,我不想吃。”
小莲点头道:“姑娘说的也有理,那我明日便去李府,将此物还给李公子。”
此时,月云娇正和赵蓁哭闹。
“母亲,你不是说与九安哥哥的舅舅商量好了,待殿试过后就把婚事办了吗?为何九安哥哥会送东西给她?”
李九安参加三月的春闱,考中了贡士,本是要继续参加四月的殿试,可惜逢州县大疫,朝廷下旨,将殿试推迟到六月。李家祖辈是做丝绸生意的,现在的掌柜是李九安的舅舅,那家丝绸铺子很大,商品样式也新颖,在江都颇受欢迎。赵蓁常去那家铺子,便和李九安的舅舅熟识了。
说来李九安并不是江都人,他在相城长大。李九安的父亲是安昌伯,当年因罪被贬到相城,一次来江都游玩,结识了他母亲,本要纳她进门,可安昌伯夫人死活不同意。他的夫人是悍妇,又是皇亲,安昌伯拿她没办法,只得在外面买个宅子安置李九安母子。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安昌伯借着夫人的关系,才在今年调回京城。夫人唯一的要求,是不准将他们母子带回京城,安昌伯同意了。为了补偿母子二人,便在江都给他们购置了宅子,一来李家世代在江都,二来江都离京城近,往来也方便,李九安便是近些时日才搬来的。
他每年都会来江都探亲,自然也会去月府探望姨母,赵蓁本就对他印象不错,只是当时他家在相城,赵蓁不想女儿嫁那么远。可如今李九安搬到了江都,女儿又对他有意,赵蓁才考虑这桩亲事。
虽说他是个庶子,可毕竟父亲是安昌伯,想来日后也能帮衬些。况且李九安考中了贡士,待殿试结束后,便会回江都任职,官职起码也在二爷之上,赵蓁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她本想找三夫人搭线,可三夫人性子弱,凡事都做不了主,于是她便与李九安的舅舅商议此事。他倒是满口赞同,只是说李九安这些时日要忙殿试,不想让他分心,待殿试结束,两家再议婚事。
赵蓁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慰说:“他给夫人和姑娘们都送了,又不是只给她一个人,这有什么的?”
月云娇撇着嘴,满脸怒气道:“才不是,他给我的就是个普通的珍珠簪子,可他给月云倾的那个步摇好看极了,起码能换几十两银子。”
听女儿这么说,赵蓁觉得事情不妙,他居然送如此贵重的东西给月云倾,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要么是月云倾勾引李九安,要么是李九安看上了月云倾,不管哪种,都不是好事。
不过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李九安的父亲离得太远,对婚事插不上手,他的母亲只是个内宅妇人,外面的事儿都交给他哥哥处理。只要她和李九安的舅舅谈成了,此事也就定下了。
除非殿试之后,李九安主动和家里说,对月云倾有意。若大夫人替她出头,成全两人,此事就不好办了。
郭蓁的脸忽然冷下来,道:“她可真是咱们路上的绊脚石,本来宋大人承诺,若是月云倾给他做妾,就给你二哥哥升官,结果两次也未成功,眼下宋大人都要搬回京城了,这事儿是没指望了。现在她又跟你抢夫婿,真是想得美。你放心,娘会替你做主的。”
郭蓁心里想,月云倾不过就是个孤女,只是有大夫人给她撑腰而已,若是两人有了隔阂,她还能指望谁?无论是谁,只要挡了自己女儿的路,她都会把这个障碍扫清。
就在这时,门房向各屋传话,大夫人和小少爷回来啦!
郭黎的兄长因病离世,她办完丧事便回到江都。小少爷月江枫是郭黎的幼子,儿时生病成了哑巴,年初郭黎的兄长来信,说老家来了个神医,把一个小哑巴医好了。郭黎抱着侥幸心里,将月江枫送去老家医治,可惜还是没能成功。
月云倾听说大伯母回来了,本来很开心,可又听下人说,大伯母因着兄长离世,伤心过度,生了场大病,身子大不如从前。且这次回来,马车出了事故,大伯母从车上摔下来,脑子受了伤,好多事情记不清楚。
她便常去问安,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可大伯母似乎忘了很多事,与以前的脾性也不大相同。以前大伯母喜欢自己陪着,如今喜欢一个人静养。月云倾能看出来,她不喜欢别人打扰,渐渐的,去的频次也减少了。
不过月江枫很讨人喜欢,常去院子里找她玩。这日天气极好,月江枫拉着月云倾去放风筝。几人来到花园的湖畔,选了一块无人的空地。
月江枫才七岁,正是爱玩儿的年纪,他牵着风筝线边跑边咯咯地笑,似乎永远不觉得累。不一会儿,有个小丫鬟来找小莲,想让她帮忙做女红,小莲去了许久也没回来。月云倾坐在草地上,仰望晴空中的风筝。不知不觉,一股困意涌上来,月江枫的身影如乌黑的一点,慢慢在她的视野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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