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队训练馆的镁光灯下，苗伊盯着网带上黏着的彩带碎屑——那是文冲昨天偷挂的"庆祝MV点击破百万"横幅残骸。助理教练的秒表链子第三次扫过她后颈时，她终于听清对方的话："明天来试训，主攻组缺个战术诱饵。"
保温杯里的冰块咔啦作响，苗伊咽下嘴里的血腥味。训练馆镜墙映出她锁骨下方新添的淤青，形状恰似MV里撕毁的运动服裂缝。导演当时要求她对着镜头喊台词，她却盯着场边啃饭团的文冲，脱口而出句"去他妈的玻璃天花板"。
此刻这句脏话正飘在短视频热榜第三位。文冲的新歌《腾空》剪辑版下，热评第一是："姐姐扣的不是球，是我封建的脑壳"。
"签不签？"经纪人的钢笔敲在合同附加条款上，震得文冲耳骨发痒。录音棚的防喷罩映出他熬夜发红的眼睑，空调出风口粘着片排球形状的亮片，是苗伊上周落在这的肌效贴装饰。
合同第四页用加粗字体标着"五年内不得公开恋情"。文冲突然抓起桌上的亚克力奖杯——某音乐平台的新人奖，底座还沾着关东煮的汤渍——猛地砸向落地窗。防爆玻璃纹丝不动，他的虎口却崩开道血口。
"改成这条。"他蘸血在条款旁画了道斜杠，"改成五年内不得在对方比赛/演唱会期间公开分手。"
苗伊接到省队通知时，正蹲在体校洗衣房刷文冲的铆钉外套。手机在烘干机上震得发颤，泡沫顺着"摇滚救不了中国人"的字样往下滑。她按下免提，听见对方说"破格考察"时，刷子猛地捅破了口袋——五枚硬币叮当落地，正是文冲在通道卖唱时她打赏的那几张。
庆功宴设在音乐公司天台。苗伊推开消防门时，文冲正用吉他弦绑住飘飞的气球。三十层高空的风撕扯着他新染的银发，无人机群在他们头顶拼出《腾空》的封面——正是苗伊倒挂扣球的剪影，背景P满了碎裂的玻璃穹顶。
"过来。"文冲突然拽过她手腕，冰凉的易拉罐环套上她无名指，"刚才路边捡的，像不像冠军戒指？"
苗伊转动拉环，看见内侧刻着"198cm"——比他们初见时的记录高了整整五公分。她突然抬脚踹向文冲膝盖，对方踉跄跌进懒人沙发时，她顺势跨坐上去，手撑着他耳边的布料："你赌我能摸到更高处？"
文冲喉结动了动，鼻尖蹭到她锁骨下方未愈的拔罐印："我赌你撕开的每道裂缝，都会漏进光。"
起哄声突然从身后炸开。音乐公司新人端着香槟塔涌来，苗伊在镜头对准前翻身滚落。文冲的指尖擦过她后腰的罗马数字纹身，昨夜刚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珠，在白色运动裤上印出个惊叹号。
他们最终在安全通道碰头。声控灯随着文冲的吉他声明明灭灭，苗伊数着台阶上的烟头，突然说："教练让我改打自由人。"
文冲的琴弦"嘣"地断了半根。月光从通风口漏进来，照着苗伊掌心新磨的水泡——那是连日接重扣的代价。"说我的反应速度能当最佳盾牌。"她嗤笑，指尖抠着墙皮，"但盾牌永远碰不到网顶。"
断弦在文冲指腹勒出血线。他忽然把吉他塞进苗伊怀里："摸到第十二品。"见她不动，他握住她手腕引向琴颈，"吉他的最高音在这，但没人规定必须弹到这儿才算好歌。"
苗伊的指甲划过琴品，在某个磨损严重的品格停住："所以你加了效果器？"
"对，把不可能变成新可能。"文冲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就像你明天要试训的背飞战术——谁说诱饵不能得分？"
楼下的喧闹声突然逼近。苗伊把吉他反手推进他怀里，金属弦在她锁骨刮出红痕。文冲在安全门关闭前突然喊："喂，要是我签约了......"
"那就别在歌词里乱写我闭气时间。"苗伊的声音混着脚步声远去，"还有，把'玻璃天花板'那句版权费打我卡上。"
午夜最后五分钟，他们在地铁站相遇。文冲的西装兜里揣着解约书，苗伊的运动包里塞着省队合同。末班车进站时，文冲突然抓起她手腕狂奔。车厢里空无一人，他们扑进对面座椅的瞬间，车顶广告屏正播放着彼此的影像——苗伊的暴扣混剪和文冲的舞台炸裂现场交替闪烁。
"看好了。"文冲用断弦的吉他勾住扶手杆，在列车转弯的离心力中弹响《腾空》前奏。苗伊随着惯性撞进他怀里时，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歌词的韵脚："你踏碎的每一块天花板/都是我登天的骨牌"。
他们在车厢地板上发现枚生锈的硬币。文冲把它弹向车顶，苗伊跃起接住的瞬间，车灯突然熄灭。黑暗中，硬币在掌心发烫，像颗未爆的星辰。
"各自登顶。"文冲说。
"然后拆了这破天花板。"苗伊的拳头撞上他肩膀。
列车冲出隧道的刹那，月光泼进车窗。硬币表面泛起虹彩，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在飞逝的广告牌上拉得很长，像两道终于交汇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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