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知和沈舒年两个人在休息室内谈天说地,从邻里琐事到生活趣事说了个彻彻底底。方砚知向来健谈,说起这些糗事囧事更是会添油加醋,描述得栩栩如生。
他把自己这几天知道的内容一股脑儿都分享给了沈舒年,直到嗓子都开始变得干哑,可是林洵还是没有回来。
沈舒年笑着给方砚知推去了一杯茶水,语气悠悠地说:“喝口水吧,你也不嫌累。”
方砚知顾不上什么品茶的高贵优雅,如牛饮水一般端起来直接往喉咙里灌,看得沈舒年一阵牙疼。
“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把我们两个人撂在这里也就算了,就连吃的也不给点,一路上我已经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茶了。”方砚知抱怨着林洵不知归期,困在这个休息室里属实有些无聊,再加上他也着实有些饿了,故而情绪不佳。
方砚知安静了下来,抛着喝完了的茶杯玩,在手心上来回打转。二人相顾无言了一段时间,林洵才从外面姗姗来迟。他打开了大门,满脸歉意地对沈舒年他们道:“二位公子久等了,老夫万分抱歉。”
沈舒年先注意到了门外异样,在林洵推门进来的同时便站起了身来。方砚知本来还在转着茶杯,见不久之前编排的人居然此时就出现在了面前,赶忙把杯子放下,也整理了衣裳站了起来。
“先生日理万机,我们二位晚辈虽无法感同身受,却也理解。”沈舒年温文尔雅地回复林洵的话,声音之中含着一点浅淡的笑意,听得人如沐春风。
短短半日相处之中,沈舒年和林洵算是打好了一个关系。两人好像忘年交,颇为相见恨晚。方砚知乐得借沈舒年的光,也在人面前混了个眼熟。
二人在林洵的邀请之下,在林府吃了一顿方砚知自穿越而来最好的午饭。他恨不得长两个胃,将这些珍馐美味全部塞入口中。沈舒年见他吃得欢快,恰到好处地递了杯茶水过去。
饭后休息了片刻,林洵才开始启程。他差人驾了两驾马车,带着方砚知和沈舒年往白桐书院的方向去了。
白桐书院和林府一个地处镇南一个地处镇北。林府在长安镇上颇为繁华的北边,地势平坦热闹非凡。而白桐书院的坐落地却在一座不高不低的山腰处,相比之下显得较为偏僻。
虽然地处偏僻,却不至于荒无人烟。书院的性质让此处幽深寂静,溪水潺潺,鸟鸣声声。走得近了,还能听到书院之中通过山体回声而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
白桐书院历史悠久,因院内正中有一棵参天白桐,拥有百年树龄而因此得名。白桐书院前几朝中出了一个有名的探花郎君,金榜题名之后荣归故里,感念曾经夜以继日的艰苦求学生涯,在自己当年住宿之地的墙壁之上亲笔提了“白桐书院”这几个字。
当年院主得此墨宝,欣喜之至,专门找来了工匠将墙壁上的墨迹完完整整地拓了下来。现在院门之下的牌匾字样,便是这位探花郎的笔迹。
探花求学故地的名头宣扬开来,白桐书院便更是各家书生趋之若鹜之地。书院之中不分年龄,不分阶级,不分高低贵贱,不管是高官之子还是布衣之子,凡是通过了入院考试,都能在书院之中拥有一席之地。
但这书院规矩颇多,除了教书先生和求学学子,再就是院内聘请的洒扫仆人照顾学生生活起居之外,旁人不得擅入。曾有贼人夜奔,不识好歹偷到了书院里,还没来得及看清院内情形就被人直接打了去。
方砚知知道这种高等学府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的要求,所以才找到了林霜,让林洵带他们这种关系户进入书院之中。
林洵不愧是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从刚进书院开始,方砚知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左瞧右看,想要知道院内到底是怎样一番天地。这一路上不管是洒扫的仆从还是读书的学子,都争先恐后地朝林洵示意问候,此起彼伏的声音听得方砚知都有些耳鸣。
林洵一本正经地迈着四方步,步子大而慢,慢抬快落之中颇有节奏感。方砚知看得新奇,尝试学了一下他的迈步方法,险些没当着人面来个平地摔,辛亏沈舒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一只胳膊,把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林洵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个人的这些小动作,朝着路边打招呼的书生学子依次点头回礼。他们一行三人穿过层层叠叠的房屋院落,路径迷乱,方砚知看得头疼眼花。本来还有心认路,现在却发现已经忘了来时方向。
林洵带着方砚知他们,径直朝院内深处一间教室走去。还未走进,方砚知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屋内欢腾,下一秒便偷偷去觑林洵面色。果不其然,林洵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起来。
自己原先淋了雨,也乐意把人伞撕了。方砚知幸灾乐祸,想知道古今中外是否都是一样的教学模式。林洵人还未到,声音却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地斥责道:“整个白桐书院,就属你们最为喧嚣。”
听到熟悉的话语,方砚知好歹没当众乐了出来。
原先还稍显吵闹杂乱的教室,在林洵进来之后就瞬间安静了下来。学子各归其位,都低垂着个脑袋,等着林洵示下。
林洵面容严肃,一副严师做派。他板起个脸,目光从左到右顺势扫视台下众人,似乎是在找刚刚吵闹的始作俑者。台下学生战战兢兢抖如鹌鹑,未有一人敢抬起头来与林洵坦然对视。
见此事不了了之,林洵只得放弃追究。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台下学生,语气憾惋地道:“你们这帮冥顽不灵的学生,当真是要气死老夫不成。”
这一路上林洵虽然都显得严肃认真,可到底是态度温和,没有这般吹胡子瞪眼的时候。方砚知知道,他大概率是被这群学生气得不轻。
他清咳了一声,开始对着底下的人训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方砚知和沈舒年并肩而立,站在讲台之下的平地处,不管是位置还是身份都颇为尴尬。方砚知本来还想看这些学生的乐子,可是这种既视感太过强烈,让他想起来自己求学之时也是这般被老师责骂。
这算是听不下去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方砚知也不能和沈舒年说小话。他用眼角余光去瞧沈舒年,发现这人倒是泰然处之,一副见惯了此情此景的模样。
二十分钟后,林洵长篇大论的劝学和追忆年轻时美好时光,让学生们好好珍惜大好年华的即兴演讲才算落下帷幕。不知道那些学生作何感想,倒是方砚知这个已经毕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人听得几乎都要热泪盈眶。
这番话像是抽尽了林洵全部的气力,这位一直精神矍铄的老师一下子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他朝底下无奈地摆了摆手,怒其不争地缓缓开口道:“罢了,老夫也拿你们毫无办法。再过一段时间便是今年的秋闱了,既然你们没有金榜题名的期望,老夫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台下没有什么反应,林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幽幽地长叹一声,接着手臂一展,指向方砚知和沈舒年所在的地方,向底下学子介绍着他们的身份。
“这二位公子是松烟墨的制墨人,此番前来,便是向我们书院学子推广这松烟墨块,祝福大家在秋闱之中如愿以偿。”
他让出位置站在一旁,把方砚知他们迎到台上。见林洵已经渐渐消气,台下这群学生才敢慢慢抬起脑袋,打量着方砚知他们。
方砚知倒是不怕在人前演说,可是林洵站在一旁盯着,底下的人或多或少该是有些不太痛快。他朝林洵点头示意,等到人同意的动作后,又将目光放在学生身上,清了嗓子之后才开口道。
“诸位学子皆是人中龙凤,未来必能一举高中。我等此番前来,便是想向诸位推举我这松烟墨块,必是比大家手中的石墨好用千倍万倍。”
听到方砚知的话,底下坐着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开始交头接耳。可是碍于林洵在场,他们不敢太过放肆,就连声音都是窸窸窣窣的。
沈舒年给了方砚知一个眼色,便开始将此番前来带来的松烟墨块分给这些学生。他们带的不多,不能保证每人一块,可若是研究使用,倒是绰绰有余。
底下有人惊奇地来回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在桌面宣纸上用墨块划了几道。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余学生也学着他的举动,分别实验着这松烟墨的墨迹墨痕。
方砚知这墨是得了林霜和林洵二者好评的,拿下这群学生自然不在话下。果不其然,台下讨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众人脸上浮现激动之色。
林洵没有出声干预,眼神欣慰地看着他们。虽然这群学生总是能把他气到忿忿不平,可心里到底还是将他们看做自家孩子,希望他们未来都能如愿以偿的。若这墨块真能使其在秋闱之中脱颖而出,何尝不算大功一件。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方砚知才最后添了一把火,将气氛推至**。他神色骄傲,面带微笑,声音清冽洪亮,像是山间溪水撞击石壁的清脆。
“诸位学生日后若是有墨具需求,只管来安庆村找我方砚知。我方家世代以制墨为生,于此道上更是钻研良久,必能使各位如愿以偿。”
这章写得我好快乐哈哈哈哈哈所有老师的通病:“整个学校就我们班最吵”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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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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