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骑马。”
屠娇娇眼巴巴地盯着外面看，天气暖和最适合跑马而不是闷在这个笼子里几个时辰。
七七挪过去放下车帘，提醒她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孟舒玉。”
人家大家小姐连马都上不去，还跑马，想什么呢？
屠娇娇颓然倒在软枕中，嗷叫一声。
傅凌听到声响靠近，“怎么了？”
“没事。”屠娇娇声音闷闷的。
傅凌知道她是待不住了，这一路都没有停下好好休息过，他行军习惯了的，她怕是受罪了。
“马上就要到太原了，你再忍忍。”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太原的城池了。
马车一路进了二门，家里已经开始有过年的气氛，傅容也从军营回来了，听说兄长回了，带着佩玉就等在门口。
傅容板着脸草草给屠娇娇见礼，但已经好很多了，至少不是臭脸。
佩玉也跟着给哥嫂见礼，那边傅容已经拉着他二哥到一边说话去了。
“二哥，听说你在临城办了个大案子，早知道我也跟你去了。”
“嫂嫂，一路辛苦了。”佩玉和屠娇娇搭话，她双眼发亮，里面有向往有好奇，“这一路好玩吗？”
她羡慕二嫂可以独自出门，长这么大除了去外祖家她就没出过太原。
“好玩，不过天气不怎么好，我也只去了几个地方，临城盛产玉石，我给你们带了些回来，等下让人给你送去。”屠娇娇回她
佩玉不好意思的摆手，“嫂嫂留着吧，不用这么破费，我不用的。”
屠娇娇：“大家都有，这是我送你的，我有钱的，你放心收下。”
虽然有点点显摆之嫌，佩玉却觉得嫂嫂是有资格傲气的。
傅家虽也是大族，佩玉日常也不缺花费，可要像嫂子这么豪气还做不到，她是女儿还好点，像三哥他们，每个月花销都是有数的，
傅家缺钱，她做不到像嫂嫂这么有底气。
“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出去玩。”屠娇娇看的出来佩玉的想法。
佩玉眼睛更亮了但很快又掩了神采，“母亲不会同意的。”
屠娇娇最怕见这可怜模样，就好像只小狗被抛弃了一样，立马豪气冲天承诺着：
“母亲那里有我。”好像婆母和她关系多好一样，多看重她一样。
很快她被打脸了，进门时，原本笑语盈盈的许氏见到她的瞬间就冷了脸，也眼风都没给她一个。
对着佩玉抱歉的目光，屠娇娇也有些讪讪。
“傅二哥，你回来了。”轻柔的女声传来。
许氏右手边有一个姑娘站起身，刚刚许氏就是和她笑着在说话。
这姑娘长得清丽绝伦，袅袅身姿，自有一股娇羞风流。
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
这是谁啊？她看向傅凌，傅凌回应她的好奇，只微微朝那姑娘颔首，颇有些冷淡。
这也太伤美人心了吧，屠娇娇都怜香惜玉了。
可那姑娘真是个好性情，依旧笑盈盈的，眼神经过屠娇娇时略停顿了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眼神有些敌意，屠娇娇忽然心里就不爽了。
屠娇娇好奇这是谁，可没有人介绍，跟长辈问安后，老夫人就打发他们回去梳洗。
“赶路辛苦，等下来我这里用晚膳。”
屠娇娇走出几步，没忍住转身往后看，就那么巧，正好看到那位姑娘痴痴地看着傅凌的背影，不防被人看到，她立刻羞红脸低下头。
这是有故事啊，就不知道是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屠娇娇狐疑地看着前面越走越快的傅凌，觉得他是不是心虚，落荒而逃了。
她气的鼓起腮帮子，胸口有些闷闷的。
“那位周小姐的父亲是傅老将军的义子，小时候一直住在傅家，前些年才跟着父亲去了常州。”
莲鱼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听说她和使君是青梅竹马长大，府里的人都说要不是有圣旨，使君要娶的就是这位周小姐了，长辈们都喜欢她了，尤其是大夫人，在她小时候就说要娶她当儿媳。”
不用她问，这些日子莲鱼早就把这位娇客打听的一清二楚了，屠娇娇一进门她就憋不住了，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那刚刚还在她面前演不熟，屠娇娇怒瞪着傅凌的方向，眼神像刀子。
几人都担心看着她，当然七七除外。
她家小姐自小霸道，自己东西别人看都不许看，若她真在意，那傅凌定然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什么周小姐王小姐的，都不够看的。
果然，屠娇娇嘴硬道：“谁还没有几个青梅竹马了。”好似根本不在意，她也有竹马。哼，谁没有。
她还反过来安慰众人，“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也许如果的，傅凌现在娶的是我，这才是现实。”
“反正是不能退货的，他们遗憾就遗憾去吧，我也不能那么霸道，还管人家心底怎么想。”
要是她眼里的煞气没那么重，她们也就信了。
什么青梅竹马，呸，现在可是她的人，要是不守福德，看她怎么收拾他。
屠娇娇心里骂骂咧咧，由着侍女们帮她收拾。
“不要这件，穿那件绯色的襦裙。”屠娇娇想到周姑娘一身青绿秀媚动人。自己怎么都不能输。
莲鱼按照她的吩咐换了，好看是好看，但会不会太隆重了，这原本是备着年节时穿的，少夫人的容貌配这颜色，艳色逼人。
“会不会太过了。”
“人美没办法。”屠娇娇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抬了抬下巴，“再梳个高髻。”
这是……果然又被激起好胜心了，七七觑了一眼斗志昂扬的屠娇娇，心中摇头。
嘴上说着不在意，身体倒是很诚实，这是奔着杀人家周小姐威风去的，这么争奇斗艳，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干嘛这个眼神看我。”屠娇娇摸了摸头上的金簪，稍稍调整下位置，转过身问七七：“好看吗？”
“绝美。”七七竖起两个大拇指。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挑衅我。”屠娇娇找了个借口替自己分辨，丝毫不提心底那古怪的占有欲。
傅凌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了，他差点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不过看到她的瞬间，也就明白为什么要这么久了。
难为她坐了这么久马车还有心思打扮。
屠娇娇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满道：“你没什么话要说。”
难道不觉得她好看？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变化。
傅凌嘴角抽了抽，开口说了句：“很漂亮。”
屠娇娇很满意，高贵冷艳抬起下巴斜了他一眼，哼的一声走到他前面去了。
“只是都这么晚了，你打扮这么浓重不嫌麻烦。”
屠娇娇脸色一僵，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从齿缝中蹦出一句话：“你要是哑巴就好了。”
“我每日每时每刻都是这么好看的，美人的事你少管。”屠娇娇恶狠狠说道
傅凌看着忽然凑到眼前的俏脸，只要轻轻低头就能含住的那花朵般小嘴，他曾经尝过那味道，食髓知味。
他偏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暗哑，“走吧，时辰不早了，别让人久等。”
屠娇娇满意地拉了拉裙子，天晚怎么了，晚上就不能打扮了，哼！
屠娇娇和傅凌进门，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就连老夫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真是般配！
“嫂嫂，你……”佩玉拉住屠娇娇的衣袖，红着脸低声夸奖道：“今晚你好美。”
嫂嫂进来的时候，佩玉觉得整个屋里都亮了。
佩玉说不出那种般配的感觉，就像太阳照在寒潭上，兄长那张冷脸都好像柔和了很多。
只有大夫人许氏脸色发黑，狐媚，狐媚子，就知道卖弄美色，偏偏大家都被她迷惑了。
“三郎也许久没见若楠了吧。”许氏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周若楠笑着起身：“二哥，少夫人。”
屠娇娇眯眼，看看这称呼，果然有猫腻。
“周小姐的父亲是你祖父收的义子，你们还没见过，她住在常州，这次是来送年节礼的。”老夫人替两人介绍。
“周姑娘长的真好。”
“粗鄙之人当不得少夫人夸赞，少夫人才是牡丹国色。”
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两人道：“你们就别互夸了，都好都好，春花秋月不相上下。”
“既然人都齐了就去用膳吧。”她吩咐人摆膳。
老夫人在上首坐下，许氏忽然指着傅凌下首的位置道：“若楠，你坐那里。”说完她故意瞥了一眼屠娇娇。
屠娇娇撇了一下嘴角，这种小动作，真幼稚。
这种事她三岁后就不玩了，不过一个吃饭位置，又不是占她的床，让给她又何妨。
她倒是无所谓，难不成坐别的地方她还吃不饱了，她笑眯眯跟着佩玉坐下，位置正对着傅凌。
不过老夫人脸色倒是有些不好，看大儿媳的眼神都有些冷，可惜许氏没半点察觉，还在继续挑事。
一副势要给儿媳妇难堪的模样。
“三郎，那个珍珠丸子汤是若楠最喜欢的，你给她盛一碗。”
众人筷子都停了半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看傅凌和屠娇娇。
屠娇娇戳着汤饼，眼睛也盯着傅凌的动作，见他真听话的去盛汤，她狠狠地咬了一口饼，那架势好像在咬他的肉。
佩玉连忙替自家兄长解释：“嫂嫂别生气，兄长也不好在客人面前驳了母亲的面子。”
“我没生气。”屠娇娇转过头对她假笑了一下。
这还是没生气？那眼神太可怕了，佩玉都不敢对上。
许氏得意地看了一眼屠娇娇，心想这下她该认清自己了吧，别以为仗着几分美色就能笼络男人，若楠和三郎自小的情分，岂是平常人能比的。
生气吧，最好闹起来，让儿子厌弃了她，或是她一气之下跑回洛京把这门婚事断了才好。
可惜许氏这份得意只持续一小会儿就黑了脸。
傅凌把手中的丸子汤递到屠娇娇面前，“尝尝。”
然后才盛了一碗递给周若然：“周姑娘尝尝。”
周若楠笑的轻柔，微微倾身：“多谢傅二哥。”
尝尝，尝尝，尝个屁，有什么好喝的，屠娇娇瞄了一眼对面郎情妾意的两人，狠狠咬了口丸子。
虽然先给她盛了，但心里还是不舒服，许氏也就是碰上她现在脾气变好了，要不是有外人在，她高低要掀了这桌子。
屠娇娇眼睛骨碌碌乱转，傅凌就知道要作怪，忙用眼神警告她，屠娇娇丝毫不怕，也不动地看着她。
“周姐姐和二哥其实不怎么熟的，嫂嫂你别担心。”佩玉有些胆战心惊，她坐的位置把两人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知道这两人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
“我……我担心什么，我不担心。”屠娇娇随口敷衍道。
忽然又反应过来，转过头问佩玉：“不是说他们一起长大的，怎么还不熟。”
对面的两人已经开始寒暄了，一个问近况怎么样，一个问家人可还好，这样是不熟吗？她怀疑佩玉为了掩护两人闭眼说瞎话。
佩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二哥性子跳脱，祖父早早就把二哥送出去读书养性了，更多的时候是大哥陪我们小丫头玩闹，二哥从来都看不上我们。”
那时候的二哥鲜衣怒马，和一帮同龄少年郎们混迹在太原的各个角落，那里有耐心带孩子。
屠娇娇偏移了重点：“他，读书？”还性子跳脱？怀疑佩玉说错了人。
佩玉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不是如今这样，曾经这里坐着很多人充满着欢声笑语，其中二哥的声音最大，二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经常惹祸，常要大哥跟着背锅，那时候他嬉笑怒骂都在脸色。
佩玉低下头，鼻子发酸，“二哥曾经还要考状元呢？”
要是没有八年前的那场变故，二哥可能真的已经做了状元，那岂不是和嫂嫂更相配了。
屠娇娇还是有些怀疑，傅凌那粗壮的胳膊，挺拔的身形，怎么看都不像个读书人。
她留意到佩玉的异样，心中的疑惑就不好再问了。
傅家男儿不是自小习武吗？他怎么还想考状元，不过这些疑问以后再说，近在眼前的是婆婆又出招了。
“三郎，明日不如由你送若楠回常州吧，年关在即，路上不太平，这样我们也放心些。”
许氏这话一出口，众人又静了几分，老夫人看了一眼许氏。
“那就劳烦二哥了。”周若楠起身道谢
一顿饭吃的胆战心惊，好在终于吃完了，众人散了，老夫人叫住了许氏。
“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许氏面对婆母天然气弱，低头小声辩解：“我也没做什么。”
“三郎已经成亲了，你那些不靠谱的想头也收一收，若楠可是周义的独女，你别剃头担子一头热，连累了人家姑娘家的名声。”
“我又不会真做什么。”她只是想孟氏知难而退，认清自己的身份。
老夫人真是拿这个儿媳没办法，真是一盏桐油灯不点不亮。
周家早已今非昔比了，她想人家女儿做儿媳，也不问问周义肯不肯。
这边老夫人在数落着许氏，南院客房，周若楠和侍女也在说着这事。
“小姐真不应该留下来等的。”她们为小姐抱不平，傅家郎君怎么能如此冷淡。
“她真的很美，对不对。”周若楠问她的侍女。
孟氏的名声天下皆知，人人都说孟家女贤淑识礼，可没有人说过她会这么美，
哪怕她车马劳顿，依旧美艳动人，周若楠那一刻是有些嫉妒的。
幽菊是伺候她最久的人，最知周若楠心思的，“小姐也一样美，再说了，傅节帅又不是贪恋美色之人。”
是啊，周若楠盯着镜中的自己，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好，可有一人却看不到。
“幽菊，我不甘心，那本应该是我的位置。”
要不是朝廷突然下旨，她是有机会的，孟家女占了名分，不能再占了他的心，她不甘心，不服气。
“我要再试试。”她要得到傅二哥的心，他的心应该属于自己。
回常州有三天路程，这是她的机会，有些东西不能让，是她先认识傅二哥的，已经认识了十二年，她知道傅二哥的一切喜好，孟氏如何能比。
“可，将军……”幽菊提醒周若楠，“将军那边知道了怎么办？”
父亲，就算父亲反对，她也要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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