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场上,梅爻起初收着力观察旁人,倒是卢家兄妹一直冲在最前面。这两人不争输赢,只想逮个机会露脸,这些小心思很容易看透。
后半程梅爻开始发力,变成了她与李享的角逐,众人此时才知这个文山郡主,不止美,还很飒!
临近终点,梅爻已遥遥领先,却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她身上掉了下来,她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拉起缰绳掉头,看样子是要回去捡。饶是她骑术了得,这一举动也吓到了众人。此刻场内骏马奔腾,疾如闪电,她这个动作简直不要太危险!
李享的马已风驰电掣般追了上来,眼见便要撞上梅爻,他惊得拉紧缰绳,可仍显来不及,要紧关头一道人影一闪而至,抱着她就地一滚,嘶鸣的骏马与他们擦身而过,停在了几丈外!
围观人憋的一口气至此才喘上来!李幼彤吓得脸色都变了,带着一众人快步朝场内赶来。
梅爻此刻正趴在严彧身上。
她似是被吓到了,一动不动。
细腰被一只大手紧紧搂住,另一只大手护住了她的头。她头窝在他颈间,胸腹紧贴。
身下的男人有点硬。
她稍一动,他好像更硬了!
梅爻抬头,一双受惊的眸子对上身下人,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剑眉星目的少年将军。
一瞬间她有种想亲一亲的冲动。
“小姐没事吧?”
“郡主可还好?”
“严将军真是好身手!”
“彧哥哥没事吧?”
最后这声娇中带急,梅爻抬头,先是见了双缀着珍珠的金缕绣鞋,继而是件精致华丽的蹙金牡丹彩蝶戏花罗裙,再往上就看到了一张娇俏中带着些紧张和恼意的小脸。紧张的自然是“彧哥哥”,恼得便是她梅爻了。
抱紧梅爻的那两只大手松开了。
梅爻在风秀和李幼彤的搀扶下站起来,心跳有点快,也不知此时脸色是红是白。
救她的人也翻身起来,他的随侍想替主子拍一拍身上的土,却被他抬手阻止了,他迈步朝她掉在地上的东西而去。
是枚骨哨,可惜被马踩坏了。
梅爻小跑过去,那东西已被严彧拾到了手里。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
“为这东西不要命?”
“请将军还我!”
一时僵住。
众人都往严彧手里看,方才那东西没瞧真切,此时严彧又攥得紧,不知是何宝贝让文山郡主如此紧张它。
梅爻一眨不眨地望着身前的男人,想极力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来,只可惜他眼中不见情绪,便是刚才那话,也听不出是奚落还是心疼。
似是随口一评。
可他还攥着她的东西不给。
梅爻伸出手,语气又软了几分,带着诚恳和祈求道:“适才多谢将军相救,将军掌中之物,乃我心爱之物,还请还我。”
他见她细白的手心,不知怎么竟擦破些皮,小小一只手,红了一大片。
梅爻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却不动,微微蜷起手指,又朝他伸了伸:“请严将军将心爱之物还我。”
她将“心爱之物”几个字咬得极重,那只握着骨哨的大手终于缓缓抬起,悬在了她的手掌上方,略一停顿,将东西按进了她手里。
“多谢将军!”梅爻带着歉意看向众人,“抱歉扫了大家的兴致,你们玩,我去换下衣衫。”
李幼彤关切道:“我陪你去吧,顺道叫大夫瞧瞧你的手。”
“多谢公主,有风秀陪着即可,公主放心。”梅爻朝她福了福身便带着风秀离开了。
身后又想起那道娇软关切的声音:“彧哥哥你有没有事啊?”
“无碍。”严彧望向自己握过骨哨的手,手心还残留着梅爻指尖滑过时的酥痒感。
梅爻走至没人处,才像是泄了力般放缓了脚步。
掌心摊开,是那枚碎掉一块的骨哨。她眼眸有点湿。
她可以拿自己的安危冒险,却不该拿它来试他,这已是小玉哥哥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
风秀见自家主子赛马前还一脸踌躇满志,此刻却要哭不哭的忍着眼泪,劝慰道:“奴婢拿去请匠人仔细修,定能修复得完好如初,小姐莫要哭。”
她不说则以,一说完好如初,梅爻的眼泪终是掉了下来,哪还有什么完好如初?
风秀劝道:“小姐莫在路上哭,给人瞧见了不好,先去更衣吧。”
风秀先给她清理手上的擦伤,抹药时瞧着主子心不在焉,她这一连串的举动风秀都看在眼里,便忍不住道:“严将军……他是么?也太像了!”
他是么?她都不要命了,都没从他脸上看出来关切,语气也是冷冰冰,与救了个陌生人无异。
可她又觉得,他对那枚骨哨似有印象,否则不至于她讨要几次才还。
她又忽的想起了在栖云镇冒犯她的刺客。
她曾觉得是自己烧糊涂了,才会觉得那贼子像极了小玉,此刻想来,他极可能是这位严将军。
端王大张旗鼓的封楼抓人,偏巧西北的严将军便提前到了,刺客原地蒸发,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她一边想着,风秀已伺候她换好了衣服。踏出门去,远远便瞧见小院门外站了个人,一袭月白的长衫,背门而立。
风秀小声道:“像是严将军。”
那人回身,不是严彧又是谁,显然也是刚换完衣服。
他就冷着一张脸,看着梅爻走近。
还是梅爻开口道:“严将军是在等我么?”
他视线瞥向她的手,因伤得不重,等会还要见太后和皇后,梅爻不愿显得矫情,便只涂了药没有包扎。
她望向他,软声道:“擦了药,不碍事的……严将军特地等候,是不放心我么?”
对面男人的脸色暗了几分。
他把视线挪回她脸上,冷声道:“你在我面前演这出戏,是为何?”
梅爻刚有了一丝暖意,未料他竟如此讲,她脸上便没了笑,反问道:“你如何说我是演戏?我演了什么戏?”
他一副你当我傻么的表情:“以郡主的马上功夫,那等物件岂会轻易掉落,还偏偏掉在我跟前。便是掉,郡主也有能力避开身后凶险捡起来,可你硬是不躲不避,是笃定了人前我不会袖手旁观对么?”
他的确没说错。
梅爻有些被拆穿的窘意,却也不想输了气势,硬声道:“那你此刻讲出来又是为何?想警告我,还是羞辱我?”
“你目标是谁?李享?还是我?”
“你。”梅爻直言。
他朝她压近,梅爻不躲不避迎上他的目光,听到他语带挑衅:“放着两个皇子不要,勾引我?”
他这目光可毫无情趣可言。
梅爻大胆地朝他身下某处看去,勾唇一笑道:“你当时,上钩了不是么?”
他轻笑一声道:“正常反应而已……怎么,文山郡主想要嫁给我?”
梅爻也欺近一步,几乎贴到他身上去,清冽的气息就这么钻进了鼻息。她声音娇软酥媚:“不可以么?”
严彧垂眸盯着那双盈盈水眸,说出的话却无情:“两个异姓王结亲,南北一气,你是想让陛下白天夜里都睡不着么?”
“原来是担心这个。”梅爻忽地笑了,带了丝调皮,“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想多了!郡主还是把心思放在合适之人身上吧。”
严彧说完转身便走,梅爻突然道:“严将军上了我的塌,便是如此担当?”
严彧脚下猛地一滞,蛮主悍女,还真是什么都敢讲!
幸好此地再无旁人。
他回身道:“郡主慎言!”
梅爻又恢复了一脸娇媚:“于将军不利的事,我自不会说出去,将军放心。”
他又折回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威胁我?”
她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向了自己胸口,眼里的柔情都要溢出来:“真心的。”
掌心被她的温软塞了个满当,他竟有股想捏一捏的冲动。
于是便捏了!
梅爻身上一紧,这反应落进他眼里,外强中干!
他笑了,缓缓抽回手,声音却分外凉薄:“这里不是南境,郡主收敛着吧!”
严彧说罢转身,脑子里竟浮现出栖云镇那晚,梅爻泪眼朦胧亲吻她的一幕。
掌心温软的触感好似还未褪尽,他攥起了拳头。
这回梅爻倒是没再激他,原地愣了一息,抬足跟上。
风秀瞧着方才一幕,瞧得一愣一愣的。愣完了觉着,这位桀骜将军顶着张小玉的脸,性子可比小玉孟浪得多!以往自家小姐也曾对小玉起些坏心思,可那个少年不解风情得很,全不似眼前这位荤素不忌,还会反客为主。
梅爻也未料到他竟如此大胆,后知后觉自己是拿小玉的反应度量他,可显然这位严将军的毛,不是这么捋的。
她跟在他后面,望着那道挺拔身影,宽肩阔背,腰腿健硕,抬足展臂间襟袍扬动,与她记忆中的小玉哥哥重合,她竟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想再抱一抱他。
她想起两年前在山里,小玉也是这样走在她前面,她便是这样默默看着他。
她那时才及笄,还存着几分稚气,他比她大几岁,已有些男人的样子。他身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吸引着她,哪怕只是看着他,她也觉得心里被塞满,又甜又涨。
崎岖山路上,她对着宽肩窄腰的少年胡思乱想,一不留神便崴了脚。
听到动静的少年回身,便看到她捂着脚腕蹲在地上,疼的鼻尖都冒了汗。
他打量她不像是装的,终于肯来扶她。
他问她:“还能走吗?”
她有点气,都疼成这样了,他是瞎么?
“走不了!”她声音里带着委屈。
“那便歇会。”他想扶她坐下。
“我不要坐!”小蛮主的脾气说来便来。
他愣了,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时竟没有动作。
她低着头抚着脚腕,很疼,眼泪开始吧嗒吧嗒掉。
心里莫名地气!
却听他道:“小姐既不能走,也不要歇,那要怎样?要我抱?”
她猛地抬起头,见他说得认真,几乎脱口而出:“可、可以吗?”
“不可以。”他说。
这不是添油点火嘛!
她觉得自己要炸了,却听他又道:“可以背。”
他说着果真朝她走近两步,转过身,在她身前蹲了下去。
然后,她便如愿以偿的亲近了那具馋人的身体,她趴在他背上,环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颈间,声音都软了下来:“小玉哥哥,你很好闻。”
少年的身体一瞬间紧绷,但他继续走着没吭声。
梅爻想着想着,眼里便又湿了。
下一刻,她便觉脑袋磕在了身前那具宽厚的背脊上。
怎么回事,走好好的他停什么!
小玉:我之前容易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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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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