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文————
对方青筋暴起，眉头紧皱，火气快要冲到天上去，抬头纹像节理一般起伏不定。
白燚微微一笑：“不是很想，你能做到再说吧。”
眼镜男石化在一旁，脸拉得老长。
［十分钟准备时间已过，接下来介绍制造水果刀步骤：收集材料，锤打定型，熔火固态，放置样片，角磨机切割，制造刃口，制造手柄，抛光］
［每一个步骤有半个小时，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该步骤，步骤结束后会进行评分，最终评分最高者可以获得水果刀的奖励，跳过步骤默认不计入评分］
听完规则的介绍，杀人狂意外地狂笑起来：“小子，你能活着出去再说吧。”
白燚还准备逗对方几句，一眨眼，巨大的铁锤下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审判者白燚，水果刀提醒你，不要与高危人物过度接触］
［步骤一：收集材料已开始，具体方法参考手册已显示部分，倒计时30：00，请为水果刀交出一份完美答卷］
不断的空间转换，一阵头晕目眩，白燚感觉脑子里的浆糊都要摇匀了，最后视野停在了一个腐烂潮湿的工作间。
工作间没有进出的通道，但可以容纳下二三十个人，昏黄的灯光下，各种机器堆积在角落，盖着五六层厚的灰尘，偶尔有一两只蟑螂爬过。
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略显干净的桌椅，桌子上好像有东西，白燚隔得远，看不太清，凭借模糊的轮廓，他推测那应该就是“水果刀”口中的参考手册。
没有时间去浪费。
他弯腰在地上摸了摸，接着，一块石子被丢了出去，稳稳当当落在一侧的桌角——没有什么发生。
白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抬脚往桌子的方向走去，轻而易举地拿起了册子，毫不犹豫地打开。
1.工作室的机器因自然或人为都已经报废，如未修理，请不要尝试开启。
2.材料被上一个工人落在了附近，请仔细寻找。
3. 收集材料为一块不锈钢，一块高碳，一块陶瓷，一块碳钢。
没有标红没有描黑，是一本正常的参考手册，白燚往后翻了翻，全是一片空白。
已显示部分吗？未显示部分是步骤未到不显示还是要他自己去寻找？
白燚闭上眼睛，等下再想吧，现在棘手的是那些材料能藏在哪里。
他开始翻动那堆机器了，然后被灰尘灌满鼻腔，一阵瘙痒，止不住地咳嗽。
本来五官就很敏感，即使用手掩住，鼻腔的瘙痒也会慢慢转移成腹部的疼痛，白燚蹲下身，即使马尾垂到地上，他也没心思去管了。
早知道还是爆头了，还没找到一个材料，灰尘就要把他杀了……
［审判者白燚，利弊比值高于80%，酌情给予提示］
［请撕下手册空白的一面，材料图像会呈现在上面，越靠近散落的材料，图像会越清晰］
［您还有23分钟］
“哗啦”，一张空白的纸被白燚拿在了手上。
他往后再次数了数，除去已显示部分所占面数，还剩三张白纸。
“水果刀”没骗他，空白的纸上渐渐有了痕迹，若隐若现的材料轮廓像是在鼓励他寻找下去。
“谢谢你，你是一把好刀。”白燚安抚好腹部，站起身，把整本手册放进兜里，小心翼翼拿着白纸扫荡每一处。
没过多久，他就找齐了各个材料，全部陈列在桌上，等待下一步指示。
［你已完成步骤一，请等待评分］
［找齐所有材料，评分100 ］
［剩余时间15分钟，评分100］
［未使用白纸，评分0］
［步骤一综合评分66，及格，十五分钟后进入下一步骤：捶打定型 ]
“我可以问三个问题吗？”
［请便］
“不及格会怎样？”
［说明你既不想遵守也不想学好，留着也是祸害，会即刻进行抹杀］
“及格是综合评分大于等于60吗？”
［根据题目难易程度而定， 60只是安全线］白燚一阵耳鸣，又差一点……说不定再多花几分钟他就死定了，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怎么这么大……？
“其他人的进度怎么样？”
［问题太多了，我可不是你的咨询助手］
此刻，在白燚工作室外没几米的一个房间内，眼镜男剧烈咳嗽着，和白燚接触灰尘的状态一模一样。
李哲辉脸色苍白，提了下雾蒙蒙的镜框，往旁边挪动了几步，身侧是他刚才干呕出来的胃液。
看不清，根本看不清，他拿下眼镜使劲擦着。
是什么？是雾吗？怎么擦不掉？
是灰尘，是怎么也清理不完的灰尘。
他惊恐地四处张望，浮现的只有不停闪烁的红光。
倒计时的提示音就跟那把巨大的铁锤一样，一下一下敲打他的心，巴不得震碎它。
他还有多少时间？他不知道，好多灰尘，他只知道有好多灰尘。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游戏，只要在规定时间完成就行了，直到越来越多的灰尘出现，他才知道时间的重要性。
那些灰尘黏在各处，像大片大片的虫子，完全覆盖了光线也覆盖了他的镜片。
长期戴着眼镜的人是难以适应取下眼镜之后的世界的，李哲辉在这一点深有体会。
当灰尘开始阻挡他的视线，他跟瞎子便没有区别了。
一切物品都模糊不清，像是打上了一层层阴影和一层层叠加，倒计时的红光放射到眼睛之外，大多往他的方向刺来，不断延长。
他该不会第一个步骤也做不完吧？他回想起自己做的事情。
不！不能就这样！他李哲辉是什么人？！他可是天才！天才怎么会埋没在这里？他心里大喊一声“天生我才必有用”，接着，在地上一阵乱摸。
手被划伤了，他不在乎，衣服被割坏了，他还是不在乎。
灰尘快要吞噬整个工作间，纷纷地，从墙壁钻出来，从四处散落下来，跑进他的嘴里，耳朵里，身体里。
他在一片透不过光线的深海里，被窒息所包裹，拼命扑腾自己的手臂，苟延残喘。
不能这样！！他要活，他至少要活着出去！！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眼眶布满血丝，眼睛开始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双手还是向前摸索着，血的腥味和灰尘混杂在一起，就像他在杀死自己。
摸索，割伤，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长时间，他的双手已经被血染得模糊，器官萎缩在灰尘的茧房中，不断被蚕食，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恶心和疼痛。
终于，一块不规则形状的东西被触碰到，他挣扎着爬过去，使劲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最后一块材料。
［你已完成步骤一，请等待评分］
［找齐所有材料，评分100］
［剩余时间一分钟，评分10］
［未使用？？，评分100］
［步骤综合评分70，及格，一分钟后进入下一步骤：锤打定型］
不行了，他不能再进行下一步骤了，会死的。
他无力地开口，每说一个字气息就更加微弱，像是一个慢慢瘪下来的气球：“动用……创造者……能力……跳……跳过……步骤二……”
［步骤二已跳过，三十分钟后进入下一步骤：熔火固态］
还没听完，他就瘫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自己的那副眼镜，那副逐渐清晰的眼镜。
［创造者选择跳过步骤二，三十分钟后你将进入下一步骤：熔火固态］
白燚听到这个通知的时候，反倒静不下心了。
第一个步骤他是靠白纸提示过的，暂且摸不清具体的难度，但是现在，有人选择了跳过步骤二。
是步骤一太难让制造者无力参与步骤二，还是步骤二太难应当跳过？这两种情况对白燚来说都不能算好。
创造者是谁？
女孩有团队分享的经验，如果是她跳过步骤二，大概率为后者，但白燚敢肯定是，女孩并不是创造者，不然她有千万种方法防止被他拉入这里。
而杀人狂根本不是需要照顾的对象，“水果刀”甚至说明了他是危险人物，还不至于连前几个步骤都过不去。
那么，是眼镜男还是自残的女生呢？
羸弱，恐惧，怯懦在他们的瞳孔里不断放大，不用多想，只能是前一种情况了。
［再重复一遍，请遵循最高法则，万物皆平等，若再有公然作弊者，即刻抹杀］
作弊？制约者的能力吗？在这里也能使用？
白燚拉过椅子坐下，上面竟然意外地干净，他叹了口气，掏出手册，再次翻开。
1.机器的左侧有一副手套，不要弄丢，佩戴好后再进行熔形，谨防烫伤。
2.请小心熔岩侵入。
3.机器上有模具，每隔五分钟将材料摆放到正确位置即可，三次换位后熔形完成。
白燚照常往后继续翻，空白，还是空白，这次撕下空白纸还会有提示吗？
他盖上手册，还是别浪费了，这次的步骤也并不难。
还有二十六分钟进入熔形步骤。
“请问，可以去其他人的工作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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