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你们几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星火网吧外,十来个男生按班级顺序站成两排,教导主任王侯挺着啤酒肚,巡视了两圈,随便点了个人:“来,从你先开始。”
张帆浑身一抖,笑了笑说:“主任,天气太热了,我们来买水喝。”
“隔壁就是小超市,你们跑到网吧来买水喝,你觉得我会信吗?”王侯扬起手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还有你这头发,我说过多少遍了,明天必须给我染回来。”
抱着脑袋,张帆疼得呲牙咧嘴的:“主任,我这也是天生的。”
“还天生的,你怎么不说你是属变色龙的呢!发色随心情一天一变,明天要是染不回来,我亲自给你染。”王侯剜了他一眼,眼神给到他旁边白桃,“你呢?也是来买水喝?”
白桃咽了咽口水:“我……”
张帆朝他挤眼睛。
“我来买雪糕。”白桃想了想,补充说,“这里的雪糕比小超市便宜五毛……”
他手里的绿豆冰糕都化完了,黏糊糊粘了他一手,只有扁扁的雪糕棍还能作为呈堂证供。
“一个买水一个买雪糕,编,继续编!”王侯气道,“都来买东西还跑什么啊?一个个蹿得比兔子还快。”
有人嘀咕说:“这不您在后面追嘛,不跑傻逼啊……”
后排的几个男生都笑起来,连白桃都没憋住。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威风很牛逼?”
青春期的男生对集体处罚这事儿大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王侯被他们嬉皮笑脸的样子气个半死,正因为他们态度不端正,就显得站在队伍最末的人极其乖巧听话。
他背手走到那人面前,轻声细语地问:“宴停啊,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来网吧干什么啊?”
傅宴停说:“上网,打游戏。”
“!!!”
白桃转过头,表情复杂地看着傅宴停。
不是吧不是吧,哥们儿,你也太老实了点……
傅宴停似有所感,视线下暼,白桃立马移开眼,只觉得手里的绿豆冰糕似乎更黏巴了。
“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王侯笑眯眯的,语气温和,“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适当放松放松是可以的……”
白桃:“……”这都能行!
可能是因为有年纪第一在,王侯没有骂多长时间,让他们每个人回去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
…
第二天白桃起了个大早,刚到教室,身旁的玻璃窗就被人扒开了。
一颗黑黝黝的脑袋杵到面前,白桃被吓一跳:“你这头发……”
张帆帅气地撩了一下刘海:“怎么样,有没有被哥迷倒?”
他把头发染回来了,还吹了个造型,一路上好几个女生偷偷瞟他。
欣赏两秒后,白桃真诚建议他:“下雨天别出门。”
“为什么?”
“怕你被雷劈死。”
冲得跟天线宝宝似的。
张帆白他一眼,又问:“你们班这后门儿怎么关了?”
白桃放下书包说:“因为上课的时候总有人从后门溜出去上厕所,然后就不回来了。”
“哦。”张帆点头,说起正事来,“你检讨写了没?我在贴吧里找了个代写,一起买,能讲讲价。”
白桃拿出语文书:“不用,我写完了。”
张帆“我草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奇闻:“你写完了?!”
“嗯哼。”白桃朝他挑眉,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求夸夸。
“那更好。”张帆伸进一只手,摊到白桃面前,“借我抄抄。”
“……”白桃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无语到了,“检讨你也抄?”
张帆讨好地说:“还剩一半儿了,编不出来了,反正交上去了光头也不会看,凑凑字数。”
白桃:……以后进厂拧螺丝有你一份。
三千字的检讨,白桃写了整整八页作文纸,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字迹工整,言辞恳切。
“靠,你还真写了。”张帆先是被他手里厚厚一摞纸震惊到,又盯着他的字看了一阵,“你找谁给你写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太不厚道了。”
白桃奇怪地眨眨眼:“我自己写的啊。”
“放屁,这字一看就不是你写的啊,你的字我还能不认识?”张帆说,“跟螃蟹走路似的,比我好不了多少。”
“……”白桃顿了一下,差点忘记原主的学渣人设了,作势去抢,“你抄不抄,不抄还给我。”
“抄抄抄,怎么说你一下还急了呢?”张帆把作文纸卷起来夹在胳肢窝里,“下课还你。”
上课前的教室里最热闹,背书的背书,抄作业的抄作业,突然,教室前门猛地拍到墙上:“爆炸性消息!爆炸性消息!!!”
“一楼男厕又炸了?”有人揶揄道。
“滚蛋,真爆炸性消息!”那人激动地说,“下次月考不按成绩安排座位!”
此话一出,教室里睡觉的人都竖起耳朵来听:“真的假的,不按成绩排怎么排?”
“真的不能再真!我刚听八班的班长说的,他们班昨天晚上就通知了。”男生叭叭一通说,“具体安排还没出来,但消息保真,没准我们班还有人能跟年级第一坐一间教室呢!”
这个消息一放出来,有人喜有人悲。
南启以往的月考都是按名次来安排座位,看成绩就知道自己下次月考能跟谁坐一起,因此很多人都会提前跟“左邻右舍”约好手势或者暗号,可如果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还怎么打暗号。
这个安排对清北班的学生毫无影响,对他们普通班来说简直就是噩耗。
虞慧芳一到教室,就感受到了班级里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第一节课就没精打采的,昨晚上都干什么去了?”她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扔,嗓门大得能入选国家队女高音,“王主任说我们班有几个学生昨天下午放学不回家,在后校门的网吧里上网,是哪几个?自觉站起来。”
教室后排,好几个男生齐刷刷站了起来。
“白桃,又有你。”虞慧芳忍住没把粉笔头砸到他头上,“后面站着去!”
白桃瘪了瘪嘴,眉毛都快耸成个八字,苦巴巴地发誓自己再也不去网吧打游戏了,至少不去后校门那家。
游戏哎,没有哪个男高中生拒绝得了的好吧,傅宴停都拒绝不了。
虞慧芳敲了敲黑板:“今天讲直线的倾斜角和斜率……”
白桃拾掇心情,埋头吭哧吭哧记笔记,干什么都不能跟学习过不去。
一节冗长枯燥数学课过去,快要下课时,虞慧芳宣布了个更悲伤消息:“学校领导商量了一下,以后你们每次月考都全程按照高考流程来,进教室安检,别想着带手机作弊,另外月考的座位表也出来了,跟之前的安排有点不一样。”
讲台下一阵唏嘘:“救命,月考而已需要这么严吗?”
虞慧芳合上教案:“班长下课之后把考试座位表贴到公告栏上。”
下课铃一打,班上的人一窝蜂地涌到班长座位上。
“还真是打乱排的,我们班好几个人都在八班考。”
“完了,桌子上刚刻的数学公式给别人做了嫁衣。”
座位表一出,张帆就给白桃发了消息:“你在哪个考场?”
这节是自习课,没有老师守班,白桃才敢回他的消息:“八班。”
张帆:“好兄弟,我跟你一个考场,放学等我一起去踩踩点。”
看看监控在什么地方,提前演戏一下作弊。
白桃无奈,正想劝诫这个失足少年好好学习,安静的教室里忽地爆发出一声惊呼。
“我草,年级第一坐我旁边!这次月考不用愁了!”
“你想都别想,那些学霸考试的时候卷子捂得一个比一个严实。”
班上人脉广的学生搞到了其他班的座位表,发到了班级群里。
虽然学校明令禁止带手机,但还是有学生顶风作案。
白桃点开,还没来得及细看,张帆的消息又弹了出来:“我后面是你,前面是傅宴停,缘,妙不可言!”
白桃根本没功夫管他前后左右坐的是谁,他都快愁死了,看着一堆奇奇怪怪的数学符号无从下手。
苦,太苦了。
月考就在明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语文他还能背背古诗词和文言文,突击一下拿个及格没问题,数学他连高一的基础知识都没学,高二的更没辙了,挑了几个虞慧芳在课堂上提的重点题型来啃。
虞慧芳没吓他们,这次月考的安检特别严格,连高考时才会拿出来用的安检仪都用上了,搜出了好几部手机。
监考老师是八班的班主任,四十出头,微胖,喜欢把衬衣扎进裤腰里,一脸干部相,一走上讲台就先把规矩立了:“还有五分钟发卷子,把你们带的书和小抄都交上来,不交的待会儿让我搜到了直接按作弊处理,上报给学校。”
四周一阵窸窸窣窣。
这个考场有年级第一,也有年纪倒数,开考铃声一响,那几个常年垫底的学生就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张帆万万没想到学校连信号屏蔽器都开了,他千方百计带进来的手机变成了块板砖,垫桌角都不好使,他尝试下笔,发现自己一题都不认识,只能伸长了脖子去看周围人的卷子。
于是他就看见平常考试就睡觉的人此刻正在奋笔疾书,卷子上密密麻麻的。
卷子一发下来,白桃先做了古诗词填空,把客观题分数拿满了,主观题就全靠悟性,他把自己能理解到的都一股脑儿写上去了。
做完这些后他如释重负,靠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
“白桃……”
白桃听见了有人在召唤他,抬起头,便发现坐在他前面的张帆脖子扭成“S”形,正在努力瞟他的试卷。
白桃捂住自己的卷子:“干什么?”
“……”
“给我看看。”
“不可以。”三好学生白桃摇头,“你自己做不行吗?”
“……”张帆掩着嘴,用口型讲话,“我要是能做出来,还用得着问你?”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八班的班主任在跟隔壁班的监考老师唠嗑,不太关注班里的情况。
张帆声音不算小,周围的学生都纷纷朝他们投去目光。
“我爸那暴脾气你又不是没见过,难道你忍心看你兄弟被混合双打?”张帆苦苦哀求,“就选择题……爸爸,求你了。”
“……”
上了十年学,白桃就没帮人做过弊。
可是他叫我爸爸~哎。
虎毒不食子呀。
喜当爹的白桃心情愉悦:“就这一次,我不保证正确率。”
如果可以,张帆恨不得给他跪下磕个头:“嗯嗯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那个字儿念“mo”,四声。
没文化,真可怕。
白桃做贼心虚地往教室后门瞄了一眼,两分钟后,确定监考老师没往这边看,他撕下一片草稿纸,写上选择题的答案。
张帆说:“扔过来。”
白桃胆战心惊地把草稿纸揉成团。
在纸团直直朝前面飞过去的那一秒,白桃心想,他胆子也太大了。
在纸团擦着张帆耳朵飞过去的一瞬间,白桃又想,完了。
张帆前面坐的是傅宴停!!!
白桃:你听我狡辩!
傅宴停:……不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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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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