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简时徊向往常一样在卧室脱掉所有衣服,光着身子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再用大毛巾一裹,走到卧室穿睡衣。
嗯?睡衣呢?
简时徊望着床疑惑,一般他的睡衣都放在床上的啊,怎么不见了。
他把被子掀起来检查了好几遍,整个人突然一弹,自言自语道:“哎呀,睡衣还在箱子里没拿出来。”
“蠢死了。”
简时徊小声骂了下自己,去墙边打开行李箱翻找。
箱子里东西不多,简时徊一下就找着了,他刚把睡衣拿出来扔床上,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
“稍等——”
简时徊急急忙忙套上睡衣,光着脚小跑到门口开了门:“秉远哥,怎么了?”
萧秉远正要说话,看到简时徊湿湿的头发,赤着的脚,他皱起眉毛:“鞋呢?头发为什么不吹干?”
简时徊只觉得被兜头淋了盆冷水,瞬间委屈了。
语气这么重干嘛,不就是没穿鞋没吹头发吗。
林艺女士都不会这样说他,萧秉远凭什么?
他重重地说了声“哦”,然后看都不看萧秉远一眼,转身就走。
简时徊缩到床上,被子一盖,眼睛一闭,说:“我要睡觉了,麻烦关下灯,谢谢。”
萧秉远嘴唇微弯,现在才八点多,说要去睡觉,鬼都不信。
很明显,他惹这孩子生气了。
小娇气包,这就委屈得不行。
萧秉远身居高位久了,说话向来这样,从来不觉得有问题,这回却反思自己刚刚的语气确实有点重,说话也很生硬。
简时徊等了几秒,眼前还是白恍恍的,他掀开眼皮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睡觉了,萧总,请关灯,谢谢。”
声音里带着哽咽。
简时徊承认,他就是又娇气又爱哭。
活到十八岁,因着身体不好,所有人对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没有人会质问他,也没有人会对他说一句重话。
再加上萧秉远面无表情,气质比较凶,所以他今天一听到那两个简短的问句就遭不住了。
喊关灯,萧秉远还不听。
那灯光就像在跟他作对似的,大咧咧地刺痛他的眼。
他突然就想家了,想爸爸妈妈,也想哥哥。
眼泪夺眶而出,流进了嘴里,咸咸的。
“呸呸呸。”简时徊被咸得吐出舌尖。
一道阴影罩了上来。
简时徊心里有气,扭头不想看见萧秉远。
只是头还没扭过去,下巴就被人捏住了。
几乎没有反抗,简时徊顺从地把头扭回去,眼睛看着床,就是不看萧秉远。
他感到纸巾被轻柔地按压在脸上,一点点拭去泪水。
“脸都哭花了。”
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轰然炸开,呼出的热气有部分洒到脖颈处,刺激得简时徊浑身一哆嗦。
萧秉远停顿片刻,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诚恳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凶你,小徊能原谅我吗?”
简时徊其实非常好哄,从来不记仇,只要象征性地服个软哄一下,他很快就能原谅那人,把不愉快的事抛之脑后。
“哼,知道错了就好。”他含含糊糊地说,抬眼慢慢看向萧秉远。
简时徊哭的时候一般不出声,只是安静地流眼泪。
他睁着一双明亮而又通红的眼睛,呆呆愣愣地看着萧秉远。
过了好一会儿,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有点无理取闹。
萧秉远明明是在关心他,而且他还作为客人住在萧秉远家里,他竟然因为两句关心的话而生气。
泪水眼看着就要擦干了,萧秉远享受着简时徊的凝视,正慢条斯理地准备擦掉最后一点眼泪,就见眼泪又多了起来。
萧秉远愕然,紧接着是心疼,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因为简时徊的哭泣而心疼,轻声询问道:“怎么了,是我太用力擦痛你了吗?”
“不是的,”简时徊摇头哽咽道,“对,对不起。”
他有些别扭:“你关心我,我还……还对你生气,还让你道歉。”
简时徊深吸一口气,哭得更厉害了:“该道歉的明明是我,呜呜呜。”
萧秉远坐在床边,为简时徊撩开一缕垂在额头上的黑发,看着他的眼睛说:“是我太凶了,我应该好好跟你讲的。如果我像现在这样让你吹头发穿鞋,你还会生气吗?”
“我相信你是不会的,相反,你会乖乖听话,对不对?”
简时徊懵懵地点头。
他轻轻扯了下萧秉远的衣袖,说:“我要吹头发。”
哭完了才想起来头发还没吹。
男生头发短,晾几分钟就不会滴水了,但是现在半干半湿地顶在头上到底不舒服。
况且简时徊身体不好,不吹干头发可能会感冒,还有可能头疼。
屋内备了吹风机,萧秉远插上电,离得不远不近地为简时徊吹头发。
萧秉远动作轻柔,风也舒适。
简时徊放心地把头交到萧秉远手上,在吹风机的嗡鸣中,他不知不觉地闭上双眼。
昏昏欲睡中,他猛然想起这是自己和萧秉远见面的第一天。
嘶——
第一天就让主人家帮自己吹头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简时徊突然抬头把萧秉远吓了一跳。
他连忙把手抬高,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简时徊的头:“差点烫到你。”
简时徊转过身,甜甜一笑:“秉远哥。”
“嗯。”萧秉远关掉吹风机放回原位,“怎么了?”
简时徊:“谢谢你帮我吹头发。”
萧秉远:“照顾你是应该的。”
“对了,”简时徊突然想起,“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秉远神色如常:“阿姨让我问你有没有吃药。”
“吃过了。”
简时徊暗中嘀咕,妈妈怎么不直接问我,为什么还要绕圈子找萧秉远啊?
临走前,萧秉远把空调调高了几度,说:“不要贪凉,小心感冒。”
说完,他就阖上门离开了。
书房里,萧秉远对着电脑上的文档只觉得自己鬼迷心窍。
莫名其妙想再看简时徊一眼,于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去看了;简时徊哭了,他非但不觉得烦还耐心去哄;最后甚至还帮人吹头发。
哪怕是在一天前,萧秉远也不相信他会做这些。
*
翌日,简时徊起来时萧秉远已经去公司了。
他洗漱一番走出房门,餐桌上是温热的早餐,刘阿姨坐在一旁。
见简时徊出来,刘阿姨忙站起来端起桌上的碗道:“早餐有点凉了,我去热热。”
简时徊连忙道:“不用不用,还热着呢。”
早饭后,刘阿姨走了。
简时徊拿着手机摊在沙发上,他点开某书进入搜索框敲击出一行字“Z省旅游攻略”。
简时徊是来Z省旅游的。
他身体不好,小时候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漂亮但脆弱,三天两头跑医院。为此,他幼儿园和小学都没有上过,是父母请老师在家里教。
长大点后身体好些了,但也只是跟小时候的自己比,跟别人比身体还是弱,凉风一吹就容易感冒,还做不了剧烈运动。
是以,从小到大他都没出去旅过有,顶多在本地走走,不是散步走路看看花草鱼鸟就是玩些平和不刺激的游乐项目。
他年岁渐长,身体也越来越好,总想着跑出去玩。今年高中毕业,他向家里提出要独自旅游。
重点是“独自”,若只是旅游简家当然是同意的,但同时肯定会派人跟着以防出意外。
简时徊偏不乐意让人跟着,他从小到大被人仔细看顾十几年了。所有人都怕他磕着碰着,怕他感冒着凉,怕他情绪激动发病,都对他小心翼翼。
他知道这是家里的好意,可就当他叛逆期吧,简时徊自认已经不是一个瓷娃娃了,他想一个人独立地去看那广阔天地,而不是还像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样背后需要有人盯着看着。
简家耐不住他磨,最后只得退步。
恰巧简时徊今年高考发挥稳定,考上了全国top1大学A大。
A大坐落在Z省,而Z省名胜古迹繁多,是个旅游的好去处,最重要的是,Z省是萧家的地盘。
简家和萧家是八竿子打得着一点的关系。
林艺和萧太太是小学同学,两人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校同班,关系一直不错,但感情也没有特别深。
高中毕业后各自去了不同的大学,联系也越来越少。
这次简时徊一定要独自旅游,林艺就想到了老同学。
Z省好啊,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有萧家照应。
原本林艺只是和老同学打个招呼,让人多关照关照自己孩子,但老同学热情表示让简时徊干脆住在萧家,又省事又安全。
萧家父母这段时间正在国外度假,于是简时徊就被托付给了萧秉远。
简时徊以前做什么事身边都有人帮他早早安排妥当,该准备些什么,要做好什么安排,这些问题从来不用他想。
再加上了他性格懒散,所以完全没有提前做计划的习惯。
比方说现在,要来Z省旅游,他今天才开始琢磨该去哪玩。
旅游攻略五花八门却也大同小异,简时徊刷了一上午,从兴致勃勃到百无聊赖。
刘阿姨已经在厨房做中饭了。
简时徊在沙发上换了姿势,听着厨房里的声音,看着天花板慢悠悠地想,第一站去哪儿呢。
嗯……由近及远吧。
先把本市的看完,再去其他城市,到时候就住酒店。
他记得当地有个夜市特别出名,很多外来游客都要去打卡的。
飘着香味的菜被一盘盘地端上,简时徊边吃饭边看那个夜市的相关信息。
吃过饭,简时徊睡了个午觉,半梦半醒间他迷迷糊糊地想,今晚就去夜市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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