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人马混战,死伤更是难以计数,苏北藏在盔甲内的身体,早已经被层层汗湿,双手因为用力过度,隐隐发颤。
苏北身后挂着张明博,动作也丝毫不见有滞涩,反倒是受伤过重的张明博,因为苏北的动作被颠的摇摇欲坠。
周南珵的武艺果真厉害,难怪对方会将卫长离重伤昏迷。
两人手中的刀枪刚一分开,又立马胶着在一起,苏北浑身血液都沸腾不已,在虚晃一招后,想带着失血过多的张明博后退。
然而两军将士众多,将他们绊在其中,根本没法后退。
“撤退!”
城墙上卫珣指挥擂鼓撤退,然而城门一开连带着敌军也放了进来,苏北顾不得与周南珵在厮杀,想要去守住城门。
可周南珵步步紧逼,丝毫不退让,苏北硬着头皮继续应战,李超与王辉带着残兵极力奋战,给将士们杀出一条退路来。
周南珵倒是没有对苏北喊打喊杀的,反倒是他手低下的将士,见苏北要后撤,竟将她连人带马围住。
逼得苏北大开杀戒,饶是她武艺不错,也是难敌众手。
身上挂了很多彩。
汗水太多,随着她挥刀的动作,滴落进了眼睛,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差点被人挑下马背。
苏北明白对方轮番上阵,是想耗尽他的体力,人在力竭时最容易出纰漏。
前后左右全是敌军,苏北心中杀意渐甚,她心知此番一旦落单,唯有俘虏一名在等着她。
只能厮杀。
路都被敌军堵死了,苏北将目光放在了周南珵身上,对方骑在马背上,手中的长枪上挑下刺,每一下都干脆利落。
她想若是不能活命,那就拖着他去见阎王。
城门明明离她们不远,可对于被困在敌军重重包围下的她来说,就是咫尺天涯!
整整一天一夜,她终于浑身浴血为自己与身后的将士厮杀出一条血路。
带着残兵败将极速退回城门,她听到身后有人高喊。
“不知姑娘这刀法师承何人?”
苏北呼吸急促,身上深深浅浅落了满身的伤,但她浑然不在意。
“平阳王过奖,在下师从家父苏离城,在下的刀法不及家父十分之一。”
她说这话时,声音清亮又骄傲,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是她爹用命给她铺的一条路,是无数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说完城门立马大开,苏北带着失血昏迷的张明博飞奔疾驰回城内,在城门关上那一刻,她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风雪。
军医奔走在各处,此番他们虽然退回了城内,然而死伤人数过于惨重。
卫珣查探着伤亡人数,最后走到军帐中狠狠抹了一把脸,用力锤桌子。
苏北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脑袋空茫,那一场浴血奋战好像是她做的一场梦。
身上到处都是绷带,林飞端着药碗夹着嗓子说道:“姑奶奶,您可算是醒了,快喝药吧!这一身伤可真是要命啊!”
苏北阴恻恻瞪他一眼,端起碗几口喝了药,下地穿鞋走出军帐!
正好碰到李超拿着一封信去找卫珣,苏北便也跟了过去!
“你感觉怎么样?军医说你断了几根肋骨,内脏也被刺穿了,你不好好待在自己帐内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卫珣看到苏北很是意外,对方吊着一条胳膊,双眼青黑浮肿,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床太硬,咯的骨头疼,还不如起来走走,这会儿还有吃的吗?”
李超连忙摆手道:“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找吃的,这回你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小人愿意为副尉效劳!”
“兄弟仗义,记得给我加点辣椒粉!”
李超开玩笑的回了一句,“军医说你内脏都快被敌军搅碎了,你是打算加点辣椒粉,把自己内脏变成肉馅吗?”
苏北仰倒在椅子上,笑骂一句,“你信不信一会儿我把你拌成饺子馅?”
卫珣无语的训斥,“胡闹什么呢!受伤不能吃辣椒粉,你敢给她带来我剥你的皮!”
沉重了一天一夜的军帐,终于在这一刻变得轻松起来。
“哪来的信?”苏北问!
李超一拍头连忙道:“哎哟,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周南珵命人送的信。”
卫珣疑惑的接过信件打开,“他送信来干嘛?想求和?”
李超正要出去给苏北找吃的,看到林飞端着一碗面进来,除了苏北其他两人立马嫌恶的避开视线。
“奴才去跟厨子要了一碗面,主子快趁热吃吧!”
苏北看着那面条静默无声,军营中每日吃饭时间都是固定的,其他时间除了几个将领外,没人能从后厨那里要来吃的。
“你贿赂后厨的厨子了?”苏北问!
林飞摇头否认道:“没有,奴才去后厨给打下手,跟他们讨要来的,主子快点吃吧!一会面要坨了。”
苏北也没在多说,拿起筷子就开吃,她早就饿得精疲力尽了,根本顾不得其他。
一碗面下肚,苏北终于不觉得烦躁了,果然吃饱喝足人最是舒服。
林飞端着碗离开后,卫珣才沉声道:“这阉人既然是宫里派来的肯定不安好心,你可要防范着些。”
苏北腆着肚皮倒在椅子上,冷哼一声回道:“知道,在我手里他还能翻出天不成!”
卫珣没在说话,这才打开手中的信件,只一眼他便蹙起了眉头。
“周南珵要见你!”
“见谁?”苏北问!
“你!”卫珣道。
“怪了,这周南珵见你干嘛?”李超不解的问。
苏北没有说话,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人,一手与她五叔叔一样出神入化的枪法,心中犹疑更甚。
“许是被我的武力所折服?信上怎么说?”苏北敷衍道。
卫珣将信递给她,只有一句话,“木苏城外回山寺,七日后邀苏姑娘一见,周南珵!”
“为什么是七日后?他又憋什么坏招呢!”李超问。
卫珣紧皱着眉头看向苏北,“你怎么打算?”
“当然要见,周南珵是南阳国的亲王,我巴不得他功高盖主呢!”苏北嗤笑。
七日后,苏北单刀赴会。
卫珣生怕对方给她设套,非要派人去保护,被苏北一口回绝了。
回山寺在木苏城外三十里外的一座山上,因地势陡绝,回望只有延绵的高山,因此而命名。
山上寒冷,冷雾弥漫半山腰,形成一股独特的云海,爬到山顶骤然晴光。
原来只是山腰间有云雾,向下望去厚厚的山雾将天地分为上下两层,仿若天外有天。
林飞跟在苏北身后气喘如牛,一手提着衣摆,一手攀着云梯的栏杆。
“主子,您累不累,要不咱们歇会儿在走?”
苏北挂着胳膊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累,你要累就回去,要想跟着就爬快点儿。”
嘴上说的刚硬,但她也有点吃不消,身上还挂着伤,又爬这么高的山,苏北在心里默默无语。
难怪要七日后见她,这是分明知道她有伤在身,还非得弄这么高的地方见她,是故意的吧!
“不行不行,皇后娘娘让奴才时刻跟着您,更何况主子现在受那么重的伤,万一那歹人向您发难,奴才也好给您做个肉盾。”
苏北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平生慈悲心闪现了一瞬。
“行,对我一口一个主子的叫着,又处处听皇后的话,你这一张嘴吃两家饭可真有本事。”
林飞苦着脸抹了一把汗,委屈的说:“奴才也没办法呀,奴才的亲妹子在皇后娘娘跟前效力,奴才自幼没爹,五岁也没了娘,只有那么一个亲人了。”
苏北默默听他说,抬眼望着云海虽风涌动,心底的那点儿杀意,在那人带着微微哭腔的声调中渐渐平息。
她想,
这世间有多少意难平,最后都以一种自己不想要的方式在平?
“你最好安分些,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太好,杀人放火是随心的事,可别有一日自己脑袋落在我的刀下。”
林飞愣了一下,连忙竖起几根手指认真说道:“主子放心,奴才必然不会自己找死。”
苏北冷笑。
回身继续向山顶爬,身后传来林飞小心翼翼的问话。
“皇后娘娘让奴才时刻给她传信,奴才不知该传还是不该传……”
苏北就当没听见,本不想搭理他,可一想到没有林飞,还会有张飞李飞王飞,还不如让他传,反正最后结局都一样。
“既然皇后娘娘让你传信,那你就传,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关心我。”
她将关心两个字咬的极重,唇边漾起一抹嘲讽的笑。
山顶上晴光大好,回山寺坐落在最高处,苏北爬上山顶,扫视了一眼那所谓的回山寺。
漆红的栋梁高墙,日光下泛着金光的屋顶,以及山门口一颗高耸的菩提树,和坐在殿前庞大的弥勒佛。
菩提树上挂满了红色许愿带,一串紧挨着一串。
弥勒佛左边有一鼎巨大的香炉,里面的正燃着几柱高香,整个寺院看似简单又奢华。
檀香弥漫,钟声厚重。
颇有几分香寺古刹的气氛。
褪成光头的小沙尼故作深沉的来询问,“这位香客是来求祈还是还愿?”
“来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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