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宽窄巷子里,几块破木头修修补补钉在了匾额下,一树枯枝伸出了墙头,上头织就着沾灰的、破损的蛛网,萧瑟凄凉。
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屋子,虞晚阖着眼,眉梢微微蹙着,一下子惊醒过来。
“哇——哇!”窗外几声黑鸦叫,紧跟着传来“扑棱棱”的声音。
虞晚胸腔颤了颤,回想起方才小巷最后的景象,惊魂未定的心又跟着悬了起来。
“醒了。”外头传来一阵促促的脚步声,突然一男人走进来,似是询问又似是说给自己听。
墙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泛着惨白的光,照着虞晚那张虚弱的小脸。
看见那人的身影,她骤然瞪圆了眼睛:“原来是你……”
苏源之手里拿着短剑,似是没听见般,那张清秀的脸发出怪异的笑容:“别怕,不会很痛苦的。”
此刻的虞晚脑海里一片哗然,凶手怎么会是她的前未婚夫苏源之呢?他为何要杀这些女子,他没有动机啊!
瞧见苏源之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剑,虞晚身子朝后挪了挪,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我、我能知道是你为什么做?”
苏源之眼神飘了飘,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他颇为冷漠睨了眼虞晚,持着短剑的手麻木僵硬,“桀桀”笑道:“将死之人,哪那么多废话?”
眼看着苏源之朝她一步步靠近,虞晚心脏狂跳,看向窗外,十分平静,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她只能靠自己了。
冰冷的寒气横在脖颈上,虞晚唇色惨白,呼吸都颤了。
她急道:“你还有个未婚妻,也是八月十五的生辰,你为何不去找她?!”
苏源之一怔,旋即眼底露出了一丝嫌恶与失望,淡淡道:“她脏了。”
脏了……虞晚唇边轻呢喃着,遽然就想起那场宫中夜宴,太子陆迟,原来苏源之他看见了,并且以为自己和太子发生了那样之事……
虞晚恍然大悟,她顿时大喊道:“我也非黄花女儿之身,你用我的血没用的!”
苏源之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皱起了眉,似是在确认这话的真实性。
借着这个机会,虞晚拼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慌不择路朝外跑。
身后苏源之盯着她娇弱的背影,唇边渐渐噙起了一丝病态的笑容。
这房子错综复杂,她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出去的门。
七拐八拐,虞晚不小心闯入一间密室。
墙壁上的灯火阴森可怖,面前桌上摆着一个又一个方正的盒子,而这里的血腥味较外面更为浓重。
突然,虞晚注意到纱账处动了动,她胆子小,凝眸看过去,只一瞬便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那纱账里坐着个红衣女子,面色苍白到了极致,手里捧着一瓷碗,血腥味便是从那碗里传出来的,唇边还沾着未干涸的血渍,红与白,分外鬼魅妖冶。
虞晚失魂落魄的看着那女子,那女子亦撑着病弱的眉眼看向她。
不多时,一阵“嘡嘡”脚步声,便是苏源之进来了。
苏源之先前斯文的面相骤然被撕碎,他直奔那床榻之上的女子,眼底露出了一丝慌乱,轻抚着她的背:“菱儿乖,菱儿不怕。”
被唤作菱儿的女子脸颊窝在他肩头上,本就病弱的身子愈发摇摇欲坠。
这屋子很静,虞晚轻易的便听见她的唇语。
“阿源,我不想喝了。”
而反观苏源之却如着了魔一般,轻轻拂着她的乌发,温言道:“菱儿乖,把这碗血喝了,哥哥又抓到了一个女子,你莫怕,莫怕啊!哥哥一定会救活你的。”
虞晚一下子全明白了,为何苏源之要与自己退婚,为何他要杀害那些无辜的女子。
原来,原来都是为了救他的心上人。
她借着两人温存的空隙,起身便朝后跑。
可她刚站起身子,后颈处便多了一抹嗜血的凉意。
虞晚心头一颤,不用想便知是苏源之的短剑。
“无论你的血是不是处.子之血,都不重要了。”身后男人轻轻喟叹。
虞晚死死咬着唇,几滴灼热的血珠顺势落在轻薄白衣之上。
她心知,今日应是活不成了。
她知道了苏源之的秘密,怎可全身而退。
“嘶……”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
虞晚指尖发颤,感觉到后颈处钻心的疼意。
那声音是冷刃划开皮肉的声音。
苏源之动手的习惯未改,为了取血而不浪费,他向来杀人的时候都是下了软药,然后一点一点划开那些女孩子的皮肉。
“去死吧。”耳边是苏源之宛如恶魔的冷笑。
虞晚身子晃了晃,顶不住精神与□□的双重折磨,朝前摔了去。
意识涣散之际,是苏源之那张温润清秀,却阴鸷病态的脸。
虞晚看着他持剑弯下身子,再然后苏源之不动了,眼睛瞪的老大,一头栽了过去。
一股极轻极淡的雪松味随着风吹到鼻尖,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虞晚微微勾起了唇,再无意识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虞晚缓缓睁眼,目之所及是一片白色的纱账顶。她转了转眼眸,偏头望过去,一旁穆色的公案上燃着淡淡的檀香,阳光透进来,香线宁和安静。
偶有几道男人交杂的声音从前房传过来。
看着屋内通番官衙的摆设,虞晚知道,她安全了,这里应是刑部。
她昨夜咬破了唇瓣,上面结了痂,干涸的厉害。
她此刻很想喝水,可是屋内没人。
虞晚伸出一截手臂出帐子,试着挪了挪身子,可还没动一下,腕上的白玉翡翠镯子便应声摔到了地上。
她心口一滞,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撑起身子朝地上看去。
这一看,本就虚弱的小脸更是皱成了一团。
她的镯子碎成了好几瓣。
虞晚瘪了瘪嘴,眼周那一小块肌肤顿时浮现淡淡的粉色,委屈的想哭。
算上昨夜落在小巷的珠钗,这已经是她没的第二件首饰了!
这些首饰她本打算将来跑路钱不够的时候充当了的。
虞晚面如死灰的看着地上的碎玉,心底恨极了陆鄞。
都怪他!
屋内玉器碎裂的响声惊动了前屋的男人,一阵絮乱的脚步声后,陆鄞快步坐在她的床榻旁。见她醒了,素来淡漠的眉眼也有丝动容。
虞晚此刻不喜欢他,便别过了眼,转过身不去看他。
陆鄞知道她在恼他,恼他没有保护好她。
想起昨夜的事儿,他亦是自责。
他们算无遗策,可却独独没想到会下起浓雾,若不是他见到地上的珠钗,跃上房檐一路追寻,他怕是要害了她。
“要喝水吗?”陆鄞握着她的手,语气温和。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虞晚却红了眼圈,她抬手轻轻拭去眼中水润,心头酸得厉害。
陆鄞起身去倒水,旋即再度坐在她身旁,大掌轻轻掰过她的身子,轻缓道:“听话。”
虞晚哽咽着,仍旧不理。
男人指节怜惜的勾过她的小脸,低声吓唬道:“若再不起来,我用嘴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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