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虞晚看着他,下意识就辩驳。
陆鄞冷冷睨视着她,那目光比刀光还冷,比月色还凉。
那被血浸染的黑色长靴一步,一步朝殿内迈去。
他每踏一步,她的心就疼上一分。
殿内阒然无声,他走得极缓极慢,染血的银色铠甲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动静,此刻的陆鄞,宛若一位阴使。
嗜血,阴鸷,陌生。
“四郎。”她唇瓣微张了张,还未动作便被那人钳住下颌。
虞晚眼泪骤然便跌落在他手背上,滚烫的热泪混杂着鲜血,一点一点蚕食着陆鄞仅剩的理智。
他冷声狠道:“不许哭。”
“你信我,四郎信我。”虞晚从袖卷中拿出短匕,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没有负你,真的没有。”
随着她掀开丝衾的动作,她那圆滚的肚子也便显露出来。
陆鄞目光刺痛,呆怔了几息,大掌骤然松开她,不可置信的指着她的小腹。
虞晚下意识捂住肚子。
这般小心翼翼的动作,彻底激怒了陆鄞,半息思考都没有,他冷喝道:“好啊,虞晚,从前是我小瞧了你。”
虞晚拼命摇头,眼泪无声掉落,她起身便想去拉男人的衣袖,却被狠狠甩开。
陆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跌跌撞撞离开。
这一年来,数次死里逃生,数次兵临城下,他拼着一身血性,从无败仗。
皆因他曾答应过他的小姑娘,要好好,完完整整的,回来娶她。
呵,如今看来竟是大可不必。
朝局翻涌,四皇子得胜而归的二十万精兵一举端灭晋王孽党派,册为太子。
临秋末晚,宣旨太监的声音弥漫整个大殿:“逆王斩首,旧部逐个绞杀,包括逆王妃母家。”
虞晚骤然睁开双眼,仿佛劫后余生,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爹爹……”她几不可闻,口型道。眼泪无声顺着眼角淌下。
原来,原来人真的有前世。
虞晚的额头,掌心都冒了一层汗。她微微偏过目光,身侧的男人紧阖双眼,呼吸均匀。
她冷冷的注视良久,蓦的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旋即转过身去。
梦里的那点子甜蜜一旦糅杂进恨,便如同砒霜入腹,再难回从前。
*
翌日天明,下了两天一夜的大雨终于停歇。
日光透亮灼热,院内藤萝翠绿,被雨水洗刷的处处透着碧色。
闭庄时辰定在午时,上午各院皆在收拾行李,碧雨潇潇也不例外。
陆鄞的东西多是李忱在收拾,虞晚不大同他说话,一上午也只是坐在里间,静静收拾自己的衣物。
她的东西很简单,除去身上穿的,只有两套换洗衣物,一盒妆奁,再无其他。
陆鄞用过膳后,从外间走来,手里揣着一带东西,放在床榻上,虞晚放下动作,抬眸看他:“这是什么?”
这是两日来,她第一次同他开口。
猫挠似的动静,又细又轻,落在陆鄞心间,像是会长尾巴般,兀自挠起了痒痒。
陆鄞喉咙动了动,两日未听她说话,从前竟不知她的声音如同人一般,丝毫不逊。
“那日射箭的彩头。”
陆鄞道:“见你一直盯着,想来喜欢便替你收着了。”
摊开的绢帕下,除了那九凤红锆石挂珠钗,赫然还列着几支漂亮的首饰。
小姑娘眼睫动了动,没有意料中的惊喜,也只是眸色静静:“多谢大人。”
陆鄞没放在心上,只当她还在怄气,揉了揉她的发顶道:“李忱去套马了,再等等。”
他背对她站着,日光落在那笔挺修长的身影上,镀上一层金边,矜贵的不像话。
虞晚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方才眼底掩饰很好的恨意,此刻淋漓尽致。
两人默着,忽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婢子在院外高声唤:“陆大人!”
陆鄞微蹙了蹙眉,快步朝外走去。
婢子冲他福了福,语气焦急:“大人,准驸马爷出事儿了,公主唤您过去呢。”
陆鄞略低了低眉眼瞧她,思忖片刻后,道:“带路。”
午时将至,陆鄞还未归。
碧雨潇潇内,李忱和虞晚已收拾整齐,侯在院子里,只是那收拾好的行李若细细来看,虞晚的包袱和陆鄞的是分开摆放的。
李忱套好马车,转身对虞晚道:“姑娘稍等,我去寻来世子,咱们即刻启程。”
虞晚看着他,温声称好。
她心道,这正合我意。
午后阳光炽烈,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如碧的树叶不多时便悠然垂下头,大地如同炙烤一般,升腾着阵阵高温。
一道倩影鬼鬼祟祟溜到墙角下,她身子娇小纤细,匿于树影婆娑处,若不仔细分辨,倒还真看不出来。
林熹月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制好的炸药,与虞晚如初一辙的美眸悬着一丝阴狠。
她掏出火折子,等那星星之火亮起,迅速点绕炸药的捻绳,高扬手臂,奋力一抛。
林熹月看着高墙内,攥着的掌心微微颤抖,眼里划过一抹得逞的笑容,心中默念着:“三、二、一……”
预想之中的爆.炸声没有响起,林熹月瞪圆了眼眸,这怎么可能。
她紧着翻着包袱里还剩下的原材料,硫磺、硝石、雄黄和蜜露……
这些明明就是制作火药的材料啊,怎么不炸呢?!
她没有注意的是,硫磺已经被换成了黄石块,硝石换成了白石子,就连蜜露也变成了无色的清水。
来不及想太多,林熹月环顾四周,日光直射,天干物燥,正是放火好时机。
她美眸闪过怨毒,不可放过这最后一次机会,她握着火折子的手轻颤,碎布掠到院门前。
院门大开,空无一人,虞晚正坐在里间等着。
林熹月朝火折子将屋内一抛,旋即便往后跑,刚出到院门,便被一柄泛着寒芒的长剑横在脖颈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男人,唇齿打颤道:“世……世子哥哥?”
身侧李忱已经朝院里奔去。
陆鄞冷眼睨着她,唇边讥讽:“上辈子的你,也是这么处心积虑吧。”
林熹月眉头一跳,他怎会知道,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脖颈上的寒刃又多了一寸,顿时有细密的血珠子渗透出来,林熹月心尖一颤,额头不住冒虚汗。
两世记忆,她太了解眼前男人了。若她再不说话,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林熹月眼眶凝起水雾,衬托着右眼下的小痣愈发娇艳欲滴,她语气娇弱,眸态可怜:“大人,月儿什么都没做,您信我,信我呀……”
眼前女子刻意的媚态,恍惚间,陆鄞仿佛看到了那夜床前的小姑娘。
她也这样哀求他,要他信她。
陆鄞神思微怔间,林熹月娇呼一声,便柔柔倒地,临阖眼的前一息,她暗自赌了一把,世子不会不管她。
陆鄞看着地上的娇躯,眉头微蹙,收起了长剑。
院内却突然传来李忱的喊声:“世子,不好了!”
陆鄞眼色一顿,心里莫名跟着慌乱了起来。
火势刚燃,他便命李忱去救人,房门距离院门,几步路的功夫,为何会不好?
等他进院,不免被浓烟呛了一声,他眸光皱敛,厉声唤道:“李忱!”
浓黑的热烟中,李忱连滚带爬摔了出来,他喘着粗气:“世子,火势太大,虞姑娘还在里头!”
陆鄞忍着心头骂人的冲动,扔了剑,径直朝里走去。
“世子别去!”
李忱忍着腿上剧痛,踉跄起身,火势迅猛,灼热的火舌并着浓烟,像是一条吞天巨兽,迅速席卷这屋子每一处生机。
陆鄞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看不清前路,突然猛地一声巨响,身后李忱拼死勾住他的腿。
陆鄞身子朝后仰去,主屋的横梁伴随着熊熊大火,落在方才他站的位置上。
陆鄞心头震颤,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顿时蔓延全身,他高声唤:“虞晚!”
李忱被演呛得眼泪横流,他失声道:“世子,火势太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陆鄞想也未想抬脚踢开他,迈过横梁,冲进了屋子。
花厅内,虞晚举着酒壶,刚好倒完最后一滴酒,她眸色平静,就那样空洞的看着他。
对这场大火不在意,对他能来也不在意。
她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
被那样苍白的眼神注视着,陆鄞四肢百骸都忍不住震颤。
为何火势来的这样迅猛,铺天盖地。
他明白了。
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晚晚。”陆鄞喉结动了动,焦急开口。
素日清风霁月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毫无章法。
温度还在升高,火势越燃越快,若此刻再不走,便真的来不及了。
陆鄞朝她伸出手,疾言道:“快出来!”
谁知,虞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朝里间走去,轻盈的花裙子像蝴蝶一样,一瞬便陷入火海。
“晚晚。”
陆鄞身形一滞,目眦欲裂,失声唤道。
身后赶来的李忱,伸臂拼死将失魂落魄的陆鄞拖拽出去。
浓烟入鼻,烈火焚身。
陆鄞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满心嘲讽。
就因为你哥哥落入敌军,生死未卜,所以你也不想活了。
那你可想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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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沈灵书生得肤白貌美,玉软花柔,为已故功臣遗孤。皇后念其家门忠烈,便养在宫中,只待及笄后与顺亲王府的世子陆徇成婚。
只可惜她这张惹眼的芙蓉面被太子陆执瞧见,被巧取豪夺后,沈灵书落得一个狐媚储君,引起兄弟阋墙的祸水之名,赐死于十七岁。
重活一世后,沈灵书紧守本份,处处躲着太子陆执。
那夜宫宴,沈灵书饮得微醺,想借着酒胆与未婚夫陆徇生米熟饭,让太子再对她做不得那事。
月色溶溶,情意缱绻后,少女香肌玉骨,薄汗小手娇弱的贴在那人胸膛上,轻轻道:“哥哥从此不会负了书儿罢?”
谁料男人微怔,俊朗的眉眼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自然不会。”
清冷低哑的声音让沈灵书一滞,软榻上的男人赫然是她的表哥,太子殿下陆执。
陆执笑的越温柔,沈灵书心里就越害怕,她心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逃!
谁料陆执仿佛知道她所有的想法,一次又一次的抓她回来,直到沈灵书跳湖,尸骨无存后,男人眼尾赤红,恍惚有了前世巧取豪夺的记忆,追悔莫及间他放下朝政,万里追妻。
沈灵书*陆执
偏执清冷守男德太子*娇软泪包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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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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