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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没有结局的作家20

小时候的叶敏很难形容这种微妙的不舒服感,像鞋子里的沙子,牙齿里的菜叶,她有点不想去宋安然家里看视频,只是话说出口了就要做到。叶敏小时候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说话算话的倔小孩,把所有的不舒服抻着脖子咽下去了,和宋安然约定了见面时间和地点,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那个打火机在书包里好端端的,在叶敏看来它仿佛已经变坏了,流出机油污染了自己的书包。

如坐针毡了好久,叶敏快要被这个打火机和它自带的下流图像污染成一个小脏孩了,说自己是小孩也有点撒娇的意思,她已经是大孩子了,同龄人有各种各样的知识……她心里想着很多捉摸不到的想法,热汗淋漓地等到放学。

没能把打火机扔掉,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祟,怀着个巨大的秘密回家去了。

爷爷奶奶不太管她,说是放羊就是放羊,早上起来把她扔出去交给学校来放牧,晚上等这只羊自己回家吃草,至于这只羊在想什么,屁股有没有流血,并不是他们关心的范畴。

即便如此她也很怕打火机暴露,鬼鬼祟祟地吃了半块红薯就说吃饱了,写完作业就躺下,钻在被子里。

她翻来覆去地想着那个惊悚的画面,于是点亮那个小灯,把那个女人的影像打在褥子上看。在厕所的时候她慌乱得像是被这个女人攻击了,险些钻进尿坑里去,这会儿女人的攻击手段有些失效,她已经有了防御,紧张地大口呼吸一阵,终于和这个女人坦诚相对。

她仔细端详这个投影出来的人物,好奇地把灯拉近拉远,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不穿衣服,她的照片为什么会被放在打火机里,那买这个打火机的人知道这些吗?抽烟的时候会饶有趣味地打开这个灯来欣赏吗?

满脑子的问题把她的脑袋瓜塞满了,过了好一阵,爷爷的鼾声响起,她才反应过来。

打火机一般是男人用的哦,男人会喜欢看女人的身体。

她怎么那么傻,这就不是给她看的……她挠挠头,把打火机藏在书包最深处,又觉得不安全,用塑料袋裹了好几层,放在鞋子的最深处——她的鞋子都是自己刷的,他们不会搭理。

惴惴地过了一晚上,总担心那个女人忽然窜出来搂住她亲亲抱抱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担心这种事,她复盘,自己觉得那个女人不穿衣服在耍流氓,对她亲亲抱抱也是耍流氓——她把这两件事情混为一谈,于是认为女人会精准地对她耍流氓。

担心了一天呢。

第二天她反应过来自己太好笑了,把这些念头完全丢掉。宋安然也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事似的坦然,在学校里也不提这件事,到了周五才和她写纸条说:记得我们明天的约定。

她回复:记得。

把纸条丢了回去。

宋安然爸爸正在棋牌室打麻将,宋安然带着她跑两条街找过去,然后让她在外头等着。

隔着玻璃门,她看见宋安然对她爸爸说什么,她爸爸不耐烦地从裤兜里取出一部手机丢过去,继续搓起麻将。

出来之后宋安然左右环顾,带着她钻进一个小巷子里,躲在大垃圾箱后头,阴影罩着二人,也罩住秘密的小小屏幕。

屏幕也就相当于大人两个指头那么宽,宋安然取出一副耳机,给了她一只。她小心地戴上。

后面的事情,叶敏省略了一下,王墨回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总之你们看见点有颜色的东西,给懵懂的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叶敏说,不是的,她吐了。

王墨回:“啊?”

不知道是因为躲在垃圾箱后面气味使然,还是因为第一次看到这么有冲击力的东西,叶敏转过头就吐了,她第一反应是觉得恶心,第二反应就是呕吐真的很难受,可是她没发烧没生病为什么会这样。

叶敏大吐特吐,把宋安然吓得够呛,不忘退出页面拔掉耳机,把手机收拾好了,两个拳头重重地砸她的后背,让她吐得干净一点。她把早上的红薯吐干净之后就开始吐酸水,扶着墙好一阵缓不过来,宋安然递来纸让她擦,一句话也没说。

宋安然并没有因此嘲笑她,或者觉得她假清高之类的,只是被她吓到了,很是吃惊。宋安然虽然嘴上说着恶心恶心,但毕竟青春期的小孩子,懵懂好奇,说恶心是真的,说好奇也是真的,只是不能理解叶敏的反应。

叶敏也不理解自己的反应,她窘迫地想要解释什么,又无从解释起,两个小孩尴尬地分开了,回到家,叶敏食欲不振,躺在床上忧郁地闭着眼,想着看过的那些画面,虽然不再吐了,心里却很难受。

然后叶敏给自己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看了脏东西,要遭报应了。她可能就要死了。

她眼泪涟涟地躺了一下午,然而爷爷也在打牌,奶奶还在干农活,没有人搭理一个将要死去的小孩,到晚上她发现自己不恶心了还有点饿,原来不是要死了,坐起来吃东西,这个秘密就随着进肚子的馒头之后流向厕所。

同时进茅坑的还有那个打火机,她干脆利落地把这个万恶之源扔进去,晚上睡了个好觉。

“尽管这件事太过久远,看似和计云时毫无关系,但它是一切的开始。”

王墨回又听不懂了,这个叶敏,又拧巴又正经又思路清奇。

“一切的开始”就是在那之后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叶敏总开始做梦,她总是梦见那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在她床上,变成了那个片里的女人,对着她耍流氓。她梦里说不要啊不要啊,那个女人就强迫她,来摸呀来摸呀,她就慌乱地躲开,醒来之后感觉自己被欺负了,整天以泪洗面。

王墨回:“性教育的普及真是……”

“是这样的,但那时,我……我并没有……”

叶敏的父母外出务工,即便是现在的叶敏也完全想不起父母的尊容,只记得爷爷奶奶的样貌,而两位老人也相继去世。追及过往,她发觉奶奶也活得很辛苦,无暇顾及一个心思敏感的小孩莫名其妙的念头,更别说提起什么害臊的梦了,只会揪着她的耳朵让她准时回家小心被街上游荡的坏小子欺负,但即便是这种事也只有一次。其余时候,哪怕是坏小子路过,他们也是漠然看着,没有心力去为此说什么。

因此,她对这些事毫无观念,身体发育陌生,并且没有什么朋友可探讨其中的微妙,她只能自己胡乱猜想,而过了一段时间,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梦里已经屈服了,她已经对那个看不见脸的坏女人屈服了,对方让摸,她就不好意思地闭上眼睛去摸。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在梦中也愈发不要脸,愈发顺从,女人让她伸手就伸手,让她张嘴就张嘴,梦里的女人偶尔是打火机投影中的女人的脸,偶尔是那个让她呕吐的片子里的女人的脸,只是梦里没有那个只有背影的男人,梦里只有她和这个脸孔逐渐陌生的女人。

她的惶惑不安直到后面宋安然给她借了言情小说看才算个尽头。

刚上初中,宋安然在家里就得到了极大解放,获准去办借书卡,借来很多言情小说来读,因为小学是同一个班,叶敏也能算作宋安然的小圈子一员,可以借来对方的书看,她的梦才算解脱,取而代之的就是各种精彩情节。

还有各种帅气的男主对女主用不同的方法爱得死去活来。

只是上初中之后,宋安然也渐渐脱离了小学时的圈子,和新的朋友打成一团,与叶敏就生疏了,她没有太多小说可以看,也不知道怎么修缮和宋安然的关系,她也不擅长和人交朋友,心里又很想看小说……于是写了起来。

王墨回:“哦,你一开始和我说的,是这么个事儿哦,就是你写小说的初衷。”

“大概是这样的。”

叶敏一开始先写的是同人文,即便是小时候也是以其他人的故事为蓝本进行创作。她写的是最近看的一本小说,她偏爱女配,于是给女配另外安排了好几个帅气男人,还和女主成为了好朋友。她觉得女配欺负女主很莫名其妙,于是改掉了这部分情节,但很像是过家家。

写完了之后她试着拿给宋安然看,对方看了很喜欢,让她继续写下去,她就废寝忘食地写起了小说,除了同人文之外,也模仿着写了一些自己的言情短篇,在班里大受好评,非常短,以小纸条的形式在班里流传,还因为班里的同学兼任其中的角色,她还收获了一些朋友,不至于总是独来独往。

然后,她决心以成为一个作家为目标努力,开始上课也写起小说来,成绩不可避免地下滑,妈妈打电话来的时候也只是问成绩,问了发现退步了,就问她怎么回事,她说不出自己的梦想什么的,这太亲密了,说不出口,就不吭声,奶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很会顺从外出打工的儿子儿媳妇的意思,学习不好就打,她也不言语。

她不满足于写一个以班里同学看完乐呵就结束的小短篇,也不满足于写两页纸就能概括完的梗概,更不满足于写别人的故事,于是她开始设计自己的角色。

“那个就是计云时。”

“那你一开始说她不是你写的角色。”

“我忘记了。”叶敏的声音很低沉。

并不是叶敏刻意忘记那件事,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青春期的叛逆也立即结束了,随之结束的也有那个可笑的写作梦想。

先是她写着写着,又开始做梦了,她梦见了计云时,她写出的计云时没有具体的脸,哪怕她画出来了,哪怕她写了那么多掉珍珠掉钻石的设定,计云时也没有脸,但她就确凿地知道梦里出现的是计云时,计云时是云端上的七彩公主,就连时间之力也可以轻松掌握,她可以控制云的流速,在天上的云朵上躺着也完全不会晕。

她就梦见计云时和她说话,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后来又莫名地做诡异的梦,又梦见那个耍流氓的女人……她已经不记得打火机里的女人长什么样,也不记得宋安然爸爸手机里的女人长什么样,只记得,后来她明明看不清对方的脸,对方却说她叫计云时。

她惶惶然地想,难道自己现在是男主视角吗?如果这样,创作也太灵敏了!自己真是一个作家的好苗子!

然后,母亲去世了。

她没有见过母亲几次,对方只是电话里的一段忙音,啰里啰嗦地问考得怎么样的那个声音,还有过年时带着新衣服跑回来的那个女人。

但她见到母亲的时候还是很难过很想哭,她哭得很大声,一开始大家还说她孝顺,后来就有点烦她哭个不停,把她拉到角落里说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能哭成这样。

紧接着,爷爷也因为癌症去世了,家里花了很多钱,又搬家。

同一年,父亲和后妈结婚,带了个陌生的小孩看了她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后是平时看起来一点也不关心她的奶奶拉扯着她,虽然说不出什么有文化的话,只是说,你好好学习。

她撕掉了草稿纸,撕掉了计云时的所有设定,好好学习,但奶奶也病了,在看到她大学通知书之后虽然不认识,但强撑着拿着通知书去串了几个门,没过半个月就咽气了,她去和父亲要钱,父亲给了她两个月的生活费……后面的日子,她就一个人过来,事情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她连梦都无暇去做。

于是,把计云时这个人忘在九霄云外,然后,这才想起来。

“大师,先不用对我的经历感到同情……我是个成年人了。我打电话说这些过来,是因为,计云时总说她的诞生是因为我希望她诞生,她对我做的事,是我希望如此去做……是我的潜意识决定了她的存在,我,我相信其中一部分,但另一部分,我无法理解。”

王墨回大概听明白了,同时也从记忆里挖出了那个叫计云时的女孩的样貌,呼出一口气:“她的确是依托你的执念诞生的,一般来说这种灵都有自我意识,当诞生之后,就不以你的意志决定了,对方会有自己的性格,做她自己愿意做的事。但她很特殊,你否认她的存在,她就会消散,不管这是她自身特性还是因为她感到绝望所以自己决定消散,结论是一样的,你否认她,她就无法存在,你希望她存在吗?”

“我……”

“我可以想办法把她强行带走,但这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的手段大概是把她直接打散,只是执念可以被打散,却不能被消灭,要彻底消散它,就看你自己怎么想,如果你希望见到她,她还会出现,或早或晚。只看你愿意不愿意让她存在。等你想清楚之后再打给我,官方说法是,如果她不伤人,我们是不干涉的。”

王墨回对镜照照发型:“我个人的建议是别拧巴这件事,顺其自然,如果她超出想象,开始伤害你,或者他人,就打给我。人总会有一些必须自己撞过去的课题,外人看多大点事呀至于吗,自己却钻牛角尖陷入迷茫。我的分析是,你的这个灵或许在你小时候就一直跟着你,一开始只是身体发育自然而然的那些念头,人人都可能有,但青春期情绪起伏大,情绪的力量非常强,加上家庭剧变,或许这份情绪就杂糅起来,达到某个阈值,成了你自己也未发觉的执念,诞生了灵,只是那时弱小,还未成型,渐渐长大……然后,在你失业的这个阶段,情绪低潮,加上你又捡起了当初写作的技能给它熟悉的环境,也牵动你想起当时因为各种创伤而不愿意记起来的东西,此类契机碰撞下,它就到你跟前了。”

“她不伤害人。”

“嗯。”

“她说她爱我。”

“这还不好吗?很多人想要爱都——”

“大师,我不是女同……我也……不能……她……”

“你害怕爱吗?”王墨回打断她。

那头沉默了一下。

王墨回避免对方把自己当做什么狗屁大师,换了个坐姿也换了个语气:“什么你不是女同,你别扯淡,哪个直女小时候做梦跟女的开春宫。”

“您——你——”

“对方是非人类,是挺惊悚的,但你也是很爱自己笔下的角色,她才能活过来。你自己体会去吧,别想得那么吓人,啊等一下……要说非人类的话,我这里认识个红衣女鬼,生前是人,现在也算非人类,她的朋友也是人类……我把你的项目交接给那个徘徊者了哈,我把她联系方式给你。”王墨回看见新的打车订单,于是立马把刚认识没多久,但刚上岗的一个徘徊者联系方式推了过去。

带新人,用这种无害的项目最合适了,她现在要接单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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