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
夏之蝉：“……”
陈令和夏之蝉的诧异没为段楸的出现减去，反而更诧异了。
因为他才来这山没多长时间，敢承认家住何方都没说清，就让他接触到这清门内部的黑暗，不定还有大半计划。不知道陈武是在干什么？？
夏之蝉除此之外比他们还要感到惊悚的一点是这蛇妖到底是有多大手段让这几个山峰心眼子多成蚂蚁的老道中的其中一个，能放下心器重他。
夏之蝉想当年和酆都那帮老头为获取他们信任，送她来时她才四岁……
陈武现已把人送到面前，老狐狸陈令当同盟之面自然不会说同盟坏话，傻傻排异。
“……”夏之蝉马上也把神情调整回来。
两个“傻师徒”看他，陈令道：“你师尊肯把你处处带在身边，想来对你十分器重，好好听你师尊的话，将来复兴清门，你我都是功臣，少不了你的好处！”
段楸：“老家嫌我卑贱不要我，清门收留我就是我从此以后的家，我为清门肝脑涂地，死了也没关系。”
他忽地垂首，一副心甘情愿，心思少而纯粹的样。
陈令登时扶须，看起来有些放心。
夏之蝉……
一言难尽，站在旁边。
她和他在没上山前就打过交道……他绝非现在这样“善良”忠心，俨然愚忠。
他心思多着，多到别人不知道他想做甚。
段楸始终恭敬平淡垂目，他的表率都是过目就忘，没有异常。
陈令和他一问一回，段楸嘴里都是他没多想，他没多想，你再多说他可能就要多想。
像少年脑里还未形成大道的三观，听师尊令，他要他做什么都是为清门好，有苦衷，他不多问，也不大想窥探内里意思，他相信师尊。
“和谐谈心”一阵后，陈令心情大好！
估摸印象里全是段楸的好话……
他听信了！少年的模样话语太过唬人。
夏之蝉：“……”
夏之蝉开始垂手在旁边冷眼看着，到后来叹为观止的差点没鼻子出气！
……天老子，这“话式”多熟悉，简直大忽悠骗小忽悠，她平日歪理欺负师弟就是拿这套干的。
偏偏就是有人吃这套。
她骤然明白有些不吃她这套的师弟师妹为何恨她伪善入骨了。
夏之蝉不知他想干什么，心海里有艘小船飘飘荡荡、直到陈令拿出宝瓶收了这一车货物。然后交给夏之蝉，让夏之蝉明天放宝库里整理，以后遇到什么要收货的，就他俩互帮互助。
夏之蝉回过神点头。
今夜他们一起上山。
路上，陈令陈武假惺惺和谐共处。
夏之蝉抑制心里惊涛骇浪，和段楸“乖巧”在后面跟着，一句话也没说。
到了山上，陈令把宝瓶丢给夏之蝉，让夏之蝉丢宝库当中，主动问你俩之间有什么话说？你俩之间还有一段在山下的渊源，以后就一起为清门做贡献。
夏之蝉看眼段楸，发现段楸正在看她。两个人“较量”几息后，夏之蝉摇头，冷声说无。
跟段楸摆场面的说了几句日后为清门尽心尽力的话，关系看起来不熟，夏之蝉走的颇为利落。
夏之蝉脖颈高瘦，四肢劲韧，走起来常像别人欠她许多钱，带着不少的锐力。
陈令意味不明笑着看夏之蝉，道：“她一直如此。”
陈武和段楸拜别离开。
陈武跟段楸说：“你看他俩是不是今晚不开心？小气鬼！”
他最后一声猝然骂！黑牙里口水喷出几滴。笑眯眯。
段楸垂眼。
—
陈令自是欣喜他有徒弟，参谋清门绝境复生，一鸣惊人称霸天下又有帮手了，他恐怕是误会了……
陈令过两日才反应过来，赶紧哄陈武他没有不高兴，怎会如此小气没格局计较他有没有徒弟这事？！把陈武哄开心了。陈武此人就喜欢听好话，有人好好看待，陈令也是真情实意，两个人的误会消弭而开。
过了几日，陈令要给陈武某样东西，让他别亲自下来了，叫他徒弟来拿。
段楸进山几月后，“再次”从北峰出来，跟其他弟子碰面。
好多打听到此事的特意在他会走的路径里瞧瞧他……作为北峰第一个受武师尊待见的徒弟，他们都后悔没在他上山时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清风清云清雪实际马上就把段楸出峰这个事托人告诉夏之蝉了，夏之蝉作为主峰大师姐，这事不用他们说也知道……一脸无语。
清风清云清雪想迅速见到段楸，跟他寒暄，又不愿意第一出场像抢风头。
段楸出峰时没想很多人蹲他。
出峰后他因好说话，年纪小，谦虚有礼被众多师兄师姐围着说话。
少年一身蓝白道袍，懂事乖巧，回话滴水不漏，不赞同他们话里话外说北峰难待，平淡颔首：“师尊很好，你们和他多相处就知道了。”
“我们哪有师弟你这样的本事和师尊相处？”他们道。
段楸摇头：“师尊也是没办法。师尊是师尊，所以高处不染尘没法经常和大家寒暄，各个峰的师尊都有各个峰师尊的任务，大家都听师尊话就好了。”
“我在峰里待的很好，你看我都长个了。”
小师弟说到后来有点焉，众师兄师姐只好“放开”他让他去办正事。
陈令在背后偷偷瞧，瞧到这一幕幕又在不干不净痛骂这帮无用的徒弟！说三道四，整天都在编排师尊的途上！
夏之蝉作为他目前的关门首徒，自然又知道了……
夏之蝉给陈令送餐，听到他在上椅上念念叨叨辱骂。
元婴境的他们仍是凡尘世俗苦恼那一套，夏之蝉怀疑他这辈就在元婴境兜转……但也比大多人都要厉害。
修仙世界里一阶一个门槛，筑基和元婴的差别一个在地上，一个在至高的天上。
“你觉得段楸怎么样？”陈令忽然问她。
“……”夏之蝉低头：“很有前途的师弟。”
她只能说他很有前途，这么小来这时间这么短就收获一个疯子的信任，怎么不算前途无量？？
夏之蝉说他有前途，等同他有很大的能力，她没收口，这对这群疑心病重死的老道实是一句极恐惧的话……他们最惧怕这样的弟子心思深沉后来翻身。
——夏之蝉也不是想害死段楸，隔了三四个月后她在前几日没再次见到他前，已对他无任何感觉和印象了。
她碰到的弟子太多，她哪能各个都放心上，何况先前北峰直没传出他的消息，她想他就是死了后好几日被陈武慢悠悠从口里爆出来也不是怪事。
也能想到他口腹蜜剑活下来。
就是没想到活的这么好。
话又绕回来，夏之蝉想象不到他怎么几个月内就把疯子哄好，这么短时间几乎做到跟她平起平坐地步的……
哪知陈令对这话毫无反应，甚至赞同的难能正常道：“你说的不错。这小妖在山下应该受了不少苦？？学会察言观色，珍惜现在的日子。他尽心想为清门做贡献，清门好他就好。”
“就像我和你几个师叔最初坚守的道心！”
夏之蝉：“……”
我去你的。
夏之蝉送完餐后，下午正要去竹林练武。
路上有个师妹匆匆找到她，给她耳边耳语几句，夏之蝉瞧她，她脸红着轻声道：“他约师姐到紫竹林见面，说是谢谢师姐带他上山。”
夏之蝉：“？……”
夏之蝉有些莫名其妙，浑身别扭，在路上磨蹭了一会，到底换了方向去了思过崖旁边的紫竹林……
紫竹林和她平日修炼的普通竹林不一样，这里竹子刚劲，一棵能长成参天树，一般都由筑基期弟子需突破时集中训练破坏，很多时候就没弟子无所事事来。
——夏之蝉不以为段楸是来道谢的。
她自己做每件事都带有目的。
她只是现在想不起她当时托人给他送灵草灵药什么目的了……
到了紫竹林，往里走了几步，夏之蝉莫名心脏猛跳，就用杏眼看到段楸从身侧的竹子里出来。
比她长得高了不少，她昨天怎么没发现？
夏之蝉内里惊悚。
他身形轻快，翩翩少年郎初具雏形，眉眼干净。
夏之蝉也是一身蓝白道服，肤若凝脂。
脸皮抽搐后，夏之蝉紧张的故作高冷，微扬下巴问他：“干什么？”
声如黄啼，宛如初见。
段楸看眼把他带上山，做他入山门能好好修炼的一步棋子，及念着他给他送灵草丹药的夏之蝉，发现她变化的目眦大了些。
段楸敛目，慢吞吞道：“给师姐带麻烦了，我想谢谢师姐在我初到北峰时托人给我送的灵丹妙药。”
“那是顺便的事。”夏之蝉说。
段楸一讷，“没有。”
段楸客气但真诚的话刚说两句，夏之蝉就打断道：“不用装。”
段楸：“……”
段楸一愣，抬眸看向她，她一副面无表情，脸色不好，写满她懒的装的神情，段楸心里想她什么毛病。
段楸提眉，“我对师姐真情实意，师姐说我装。”
“……”
夏之蝉盯住他眼睛，整个人变得邪气起来，包括她本该天真无邪的圆圆杏眼，夏之蝉问：“有事么？”
“就是想跟师姐道谢。”
夏之蝉：“……”
夏之蝉到底开口：“你怎么在短时间内就把你师尊哄好的？”
段楸一顿，开朗的春风化雨道：“师姐就为这事生气？”
夏之蝉：“……”
“师姐以为师尊那帮人能用什么手段瞬间讨好？”
夏之蝉：“……”
不好听但表明他在他们面前就是用了手段。
段楸靠近夏之蝉，轻声道：“师姐到他面前表明忠心，为他办事时一边为他肝脑涂地把事办好一边嘴里说着唯有师尊的话，掩藏野心和脾气就没其他了。”
夏之蝉：“………”
夏之蝉侧头问他：“这附近有人？”
段楸笑。
这一笑就显得夏之蝉很蠢，夏之蝉登时炸毛起来。
夏之蝉明了没人，她在这山混十多年了，知道哪有人，清楚那几个破老道大多时候才不会关注你一举一动，只在他们眼皮子瞧你做事时的举止，一旦感到背叛就立刻杀了你。
人能在他身边装一时但不能一直。
夏之蝉气的讥笑道：“你要不像我这样暴露锋芒和贪心你早在这混不下去了。”
夏之蝉把自己说释怀了，觉得不是自己问题：“你我出现的时间不同，你信不信你在我四岁这个年纪时出现，表现的一脸忠诚他们不会信只会杀了你！”
只是他们现在飘了，需要一个忠诚听话能干的徒弟，这个徒弟完成这一切的起点只需要忠诚，而这看似难度极大的起点只需要徒弟几句好话。
强大的刀枪不入的敌人也有致命的脆弱命门，夏之蝉思及此牛头不对马嘴的正要问他其他的……
段楸却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好笑，窥探到她背后某怨恨一面，是他希望那样的，心里就更想笑说：“把我调回你四岁时，我也会交出个跟你不一样的答案，师姐信吗？”
这句不知戳到夏之蝉哪个痛点上，夏之蝉发狠起来，她两个发髻上两朵花钗本可可爱爱。她脸色泛红，扭曲的上手想扯他衣领。又放手。道：“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我没说我日子比你们痛苦多少，都各自有命要走，我给你们走我的，你真发现什么情况了也未必乐意，说这些无用！”
“……”
段楸不说话。
“你，”不等段楸回话，夏之蝉紧抿唇后生怕他说什么的打断，夏之蝉也不是想要跟他结仇，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看他了，克制问他：“你山上的黑衣人有什么弱点？我看他们不爽。”
开玩笑聊天，顺应脾性睚眦必报。
段楸：“没有。”
夏之蝉乜他一眼，离开。
背影瘦弱无情。
段楸在后头一动不动。
夏之蝉走了大概有两百米，他垂眸低语，语气低沉的话传来。
“但是师姐此前问我上山听谁的，我说听师姐的，此话还奏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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