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陈震生今天太忙了,宗政柔站了半个多月小时,也没瞧见心上人的身影,吃了一支鱼蛋,258,付钱的时候,心里嘀咕:我也能卖鱼蛋,也不要这么贵,推个小车在北京道卖,晚一点就来广东道,肯定也能赚。
摸了260块出来,店家找了两块,连声‘慢走’都没有,确实是没有她的服务好。失业的阴霾、短暂的落寞都在这半个多小时里一扫而尽,或许是因为她年轻,觉得工作很好找,下一份工兴许明天就能找到,只要心上人还在,那一切的努力都是有价值有意义的。——来自宗政柔的自我嘉许。
俞行简带着梁美兮找到了宗政柔刚刚待过的店,梁美兮道:“可以呀,小俞弟弟,你比你大姐能耐,你是不知道,跟着你家老大出门,她只会吃自助餐,并且是酒店里面的自助餐,好像多走一步,她都嫌浪费时间。”
说的是俞行简同父异母的大姐姐,俞家大户人家,俞行简父亲有三房太太,他是三房生的,二房太太连生三个女儿,才又娶了三房。
大太太早已移居加拿大,五年没回来过了,二哥也是一半时间在加拿大,要么就是在澳洲,很少能见到人。现在家里是大姐管事,不过大姐马上要结婚,希望二哥能回来帮她,俞行简母亲在家说不上话,家里人都当她是个空气,还没保姆佣人的存在感高。
“怎么啦?谁给你气受了?”梁美兮自家条件也还可以,但不如俞家,单看俞家在深圳那套房子,无论是什么时候看见,都会惊叹,像建了个城堡。初次去俞家的人都会望这家的房子,怎么在深圳别墅区还有这样的房子,这房子别说在深圳的别墅区,就是建在农村乡下自留地,建在美国德州,或者是任何一个不限制土地面积的地方,都要令人叹为观止。
俞行简小的时候,家里几个姐姐争奇斗艳,父亲都只会训斥二太太,然后一沓现金丢过去,“丢人现眼,滚出去!”
俞行简从小就觉得父亲是个暴君,也没多喜欢他,他就是觉得儿子少,才娶了母亲,但母亲也只生了他一个就不能生了,老太太也骂母亲没有用,说她:“幸好你一举得男,要么你就去乡下住着,你也就配住在乡下。”
六年前,老太太过世,大太太尽了养老送终的义务,半年后就移民到加拿大去了。三姐四姐五姐也不像小时候爱吵架了,团结了许多,她们三姐妹是一条心的。
大姐姐掌家业,对他算不错,供书教学,样样都不苛待,但他觉得自己像只被豢养的小鸟,不能凤翔九天。
今年父亲身体状态下滑,去公司少了,大姐姐要结婚,他才帮着看了几次材料,才知道二哥原来在加拿大不是当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家里的一半产业在大姐手里,另一半海外资产全在二哥名下。
俞行简很难说出口,说他有争产的心,是不甘,是束缚,是想要一片天然后施展手脚,是想有尊严地不乞求。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他想出国读书也行,想不读书聊聊度日也没什么不可,没人对他提出要求。
可正是这种不对他提要求,往深处想,更像是一种放逐。将他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他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大出息。
俞家大小姐俞凡时也在香港,在香港买婚纱,金银器物是男方准备的,这几年好像Vera wang 过时了,朋友们都不再穿王薇薇的婚纱,俞凡时坐在婚纱店里,说:“我喜欢王薇薇,少女时代就下定了决心,要穿王薇薇的婚纱结婚。”
友人哪里会和俞凡时唱反腔,她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别说什么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存在的。俞凡时嫁了自家的司机的儿子,这一般人真不理解,不过大企业家的长公主,随她喜欢。
俞凡时选了几个款式,还没去试,中途电话响,说了几句:“知道了,等我结婚就安排爸爸去美国做手术。”“不能等?那怎么行,我不结婚了?”“不行,你不懂,爸爸是很传统的人,我结完婚,会多一分助力,将来......”
友人垂下眼眸,大企业家的小姐,万事先利己,父亲手术先等等,自己先结婚,将来分家产算人头,才能不吃亏。
俞行简与梁美兮吃了点东西,梁美兮吃了鱼蛋又吃牛腩,最后加了一碗粉,最后喝了一杯柠檬茶才觉得饱了,说:“可以了,这家店好吃,记住这家店,下次我们还来吃。”
回到家里,宗政柔的母亲已经睡了,一室一厅的房子隔成了两室一厅,母亲的房间还有个窗户,宗政柔睡的半边客厅,连个窗户也没有,她数了数工作三年的积蓄,八万九,还算上了今天的工资。
不能等了,她明天就去摆摊卖鱼蛋,这样的环境,人不会长命的,别说母亲,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能疯。逼仄的环境,没有新鲜空气,人怎么能生存。
凌晨五点,宗政柔就起来梳洗了,母亲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阿柔?”
“嗯,我出去工作了,您继续睡,我出去了。”宗政柔拿了三万块,不知道摆摊要不要交租,小推车好解决,鱼蛋也好买,就是不知道摊位怎么租。
摆档卖早餐的已经出档了,很多去写字楼上班的上班族六点多起来,七点就开始吃早餐,早餐档口很多九点多就收档了。宗政柔找了一家刚出摊的,问:“请问这边月租一个月多少钱?”
“看你想怎么租,早上到晚上的,一个月八千多,很热,没空调的。”那个热心大婶又说:“那边菜市场也有租的,一个月两万多,有空调的,舒服很多。”
“那请问我想租这条街的话,找哪一位?”
“你要出摊啊,卖什么?妹妹仔,听话,真的很热,你做不长的,到时候又亏了租金,不划算。”
“我卖鱼蛋。”
“你找李姐啊,她管出摊的,市政来也是她去打交道,找她就行了。”
“好,多谢你。”
这个李姐也是个奇女子,早年做夜市,赚了两层楼,后面赌钱全输了,现在又出来做,早午市,现在又重新赚了,买了房子搬了。
宗政柔卖鱼蛋,需要的位置很小,也不需要座位桌椅,摆个推车就可以,月租是八千三,按月交租。
连着早出晚归,第三天早上,宗政柔的鱼蛋铺子就开业了,清晨的六点,梁美兮睡不着觉,想起来跑步运动,结果看见街角出了鱼蛋摊子,他跑过去问:“新鲜的吗,不会是隔夜的吧?”
听他这调调,宗政柔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梁美兮就将她认出来了,“你不是在隔壁那条街做服务生的吗,你身兼数职啊?”
宗政柔也想起他来了,讲话阴阳怪气的那个,说店里的牛排是合成的,今天又怕鱼蛋不新鲜,她说:“我凌晨三点起来熬的,刚煮的,你要不要。”
“那来一碗,”梁美兮又转头,“桌椅都没有?我怎么吃啊?”
“站着吃。”
梁美兮慌了,自小到大的教育,他就没站着吃过东西。宗政柔看了看没什么路人,将自己的小板凳拿出来,说:“坐着吃吧。”
路边鱼蛋,宗政柔还算有良心的,还准备了一点卫生纸,一般档口是不会准备纸巾的,增加成本。
“味道还可以,欸,你知道喜来登对面那条街也有个卖鱼蛋的,你们差不多,都还可以。”梁美兮很善于聊天,“你一个月能卖多少钱,怎么不去找个正经工作的,你是女生,摆摊很辛苦吧。”
一串串一套套的,关键梁美兮的话还很密,找不到插嘴的空间。吃了一串,他没吃饱,凑过来看,“还有什么好吃的,你推荐一下,我也不懂。”
“墨鱼丸要不要,新鲜的。”宗政柔是看着人家做的墨鱼丸,墨鱼剁碎了加点淀粉,口感应该还可以。
“那你来一串吧,你这里有辣椒酱吗?”梁美兮过去绝对只以为贵州的辣椒酱辣,没想到宗政柔这个也不遑多让,他才吃一口,就开始说:“什么呀,你这什么牌子啊,好辣啊!”
这是宗政柔在餐厅做的时候,和厨师讨教来的,墨西哥辣椒和干辣椒,和海南灯笼椒的混合,加盐,用热油烧,出来巨辣无比。她拿了瓶豆奶出来,“喝点维他,没那么辣。”这也是她的经营技巧,辣酱辣了,维他都好卖点。
“你那是白菜吗,给我来一串。”梁美兮快被辣疯了,“那个是什么粉,你帮我煮一碗,哦,分量有点大,我吃半碗。”
宗政柔回头,“半碗也是一碗的钱。”
“你别煮一碗,我吃不完,一碗就一碗的钱,最重要是不要浪费。”宗政柔的东西挺好吃的,最关键是她爱干净,梁美兮仔细观察了她的食品,都洗得很干净,吃得才放心。
俞行简起来,找梁美兮,“你哪儿去了,不是约好了吃早餐的?”
“我在吃鱼蛋粉,你也来吧。”行人渐渐多了,宗政柔的生意也忙起来,梁美兮不好意思再坐着,将椅子还给她,说:“帮我打包一份墨鱼丸和牛肉丸,一碗米粉加白菜,单独装,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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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宿命是一支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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