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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梦似幻忆前尘

自从都澈从黄山谷采药回来之后,常独自一人干坐门前老树下,好似在思考,又好似在神游。

有人煞有其事言:“这是遇见了水莽。”

“水莽,是一种毒草,枝蔓长得像葛条,花呈紫色,很像扁豆。如果误食了它,就会立刻被毒死,死后成为水莽鬼。水莽鬼不能轮回,必须再有人被毒死,才可代替。”

这时又有人反驳言道:“如果都家女儿遇见了水莽,那怎么还会回村子呢?”

那人不再言语,角落里怯生生的声音响起:“难道黄山谷的传说是真的?”

一位红衣老婆面露嫌弃之色:“黄山谷的传说只是一江湖老道随口一言,你们在这里闲谈话聊,今年的收成要是不好,我看你们怎么向严老爷交代!”

严老爷,原名严守。前些年逃难时来到地处偏僻的桃花村,由于先前积累的富裕,尽管一路奔逃,在落地桃花村时也能不费力的购下一片土地。依靠这片土地,严老爷做出了桃花酿,在十几年的精心经营下,桃花村大片土地的地主的名字已然成为了严守。

而说话的红衣老婆乃是严守家的管家婆子——刘婆。

众人作鸟兽散,刘婆来到都家。

打扫干净的茅草屋,长着红紫喇叭花的木栅栏,内有正生的茂盛的菜园和一棵挺直的老树,室外摆设清新自然,使观者舒心通达。

刘婆深吸一口气,推开都家的栅栏门,往里面喊到:“都家姑娘,快开开门,刘婆来看你了!”

房内闷闷穿来一句“不卖!”

原来这个都家世代以医兽为主,不擅耕种,自然也就成了严老爷大业下的漏网之鱼。可严老爷又怎么会甘心?这不,看着都家男人死光了,这就来问问都家这唯一女儿的意见了。

要说这女儿也来的蹊跷,要说都家是一脉单传,却偏偏都兽医在一次出诊回来后,他家里就多了个孩子。

村里人都说这是都兽医年少无知时的风流债,都兽医笑了笑,也没有反驳。再加上这孩子的性子与都兽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再也没有人说闲话了。

刘婆摇摇头,心里对都澈有些怜悯:这孩子年纪尚小,就失去了唯一的父亲,也不知道要在这乱世中怎么活下去哦。

“刘婆,你快回去吧!”都澈接着回她,“我是不会卖的!”

这性子,就和她爹一模一样。刘婆摇着头叹气,不由得带着几分真心来:“孩子,你年纪小,又是个女人。你一个人,要是没有人庇护,接下来要怎么活下去呢?”

“咔嚓”一声,紧闭着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此人正是都澈

只见她目光清澈如溪,面容似出水芙蓉,一举一动中透出一股少年人的青涩。

刘婆心想:这就对喽。

“我可以凭自己的技术活下去。”都澈却没有按照刘婆设想的方向回复她,“就算不嫁人,我也不会卖掉这块地。”

“我爹没有卖,我也不会卖的。刘婆,你是个好人,只是这件事情,我不会退让的。”都澈目光清明地看着她。

刘婆点点头:“对喽,这才是我的澈丫头!”

都澈愣了愣:“刘婆?”

刘婆佯装生气:“你这丫头,刘婆从小看到大的。你的这心里会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就你这块土地,顶多起到个装饰的作用,严老爷怎么会看得上呢?”

刘婆看了这没心眼的一眼:“当时是你爹在回绝严家老爷为他儿子求亲呐!”

都澈不说话了。

“不过,你有句话不对。”刘婆道,“哪有姑娘不成亲不嫁人的?”

都澈依旧不说话,只是感到心里烦闷。她最不会拒绝这种来自他人好意的要求,因此总是答应下来,万般的后悔自己回屋了再咽。

都澈不说话,刘婆就当默认了。

“我手上有几个好人家的儿子,你要是有能看得上的,记得告诉刘婆。”

都澈:“我会考虑一下的。”

得到这句话的刘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都家,走路时都带着一股风。而都澈就像被风雪摧残过的黄花,霜打过的茄子——蔫得不行。

到了晚上耕深露重的时候,大家都回家休息了,都澈锁了门,就背着一个大竹筐子再去一趟黄山谷。

不熟悉她的以为是去采药,熟悉她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心里难受了,去散心呢。

都澈走上这条无比熟悉的道路,忽然间泪水就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一直保护着她的人走了,她需要独自面对一切的危机与困难。

她既为都兽医的离世而难过,也为前途未卜的自己而担忧。

都澈想: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家。

都澈的家一开始不在桃花村,而在另一个纬度的世界——那是一个充满着人类文明智慧结晶的科技世界。

原本只是一个动物医学专业的普通学生的都澈,只是在领毕业证的时候玩了会儿掌机,忽然天中降下一道紫色闪电直击她的天灵盖,她就返童到这个世界里。

她就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被人放进篮子里,篮子再被放进流动的河流里。她在篮子里被迫乘风破浪,最终被好心人救起。也就是收养她的都兽医。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一直以“忘记喝孟婆汤的转世”来描述自己现下的情况。可现在她所有的依靠在一夜间轰然倒塌,她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不能够支撑起都兽医留下的微薄家产,也不能够在这里世界上保护自己……

但是,路依然要走下去。

无法抑制眼泪与迷茫的都澈想:无论如何,我首先要活下去。

都澈慢慢地往回走,她喜欢在深夜时分到黄山谷散步。她很熟悉这里的地势与机关分布,遇到危险可以周旋。这里也很安静,除了本就数量稀少的猎户,很少会有人来。

忽然间,她眼前出现一道艳丽的红线,再而分散出许多条。都澈下意识愣住,再止不住的害怕,她发现这些红线的一端正牵连着自己,而另一端连着树林深处。

红线被另一端牵动,都澈的眼神就变得黯淡无神,她的身体如同牵线木偶般僵硬,跌跌撞撞地往红线那端走去。

这是一个误打误撞的水莽鬼,使都澈出于危机情况下却想起了很久以前遗忘的重要记忆——

“走啦,都澈!今天可是我们毕业的日子耶。”鸭舌帽,黄头发的婴儿肥女孩拉着一个低马尾的女孩说。

都澈停下笔,转头对她笑:“好!”

“都澈,你刚刚在做什么呀?”婴儿肥女孩疑惑歪着头问她。

都澈目光深沉:“在为了我爱的人而努力奋斗中。”

“是在为倪远写同人文对不?”

都澈眨眨眼睛,不予置否。

倪远,出自《漫漫》。修仙流升级型无cp男主角,其貌玉树临风,尤其是那一双灿比星辰的眼眸动人心魄;其性温和,坚守正道,被广大读者称为“明道圣体”。

因为该文作者看惯看烦了市面上的黑心棉主角,因此力图创作出一个真正意义上风光霁月的正人君子。而在大多网络文学作品里,这样性格的人物都是“早死的白月光”。

而都澈爱上他的契机则是因为一张图片——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少年独自提剑站在充满未知风险的乌云密布,还夹着风雨雷电的漩涡中心里。在黑沉沉的背景下,那双湛蓝眼眸灿若星辰。

风雷涌动中,唯有一双眼而已

初出茅庐的都澈少女心立即被折服。

被捕获的都澈连夜翻阅《漫漫》,再立即动笔为他造粮。当时她还只有十五岁,如今已经成为圈内饶有名气的同人文作者。

不同于爆火的其它文章,都澈的文章里从来没有安排过倪远的道侣。照她的话来说就是“我想象不出来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都澈不知道。

“回来再写啦!”都澈被活力四射的她带着去拍校园毕业照。

在毕业典礼将要结束那一刻,她看着手上的毕业证书,心里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老爷爷过来,将一份传单发给了她。

将传单接过的都澈,一边在心里佩服冒着大太阳也可以坚持工作的老爷爷,一边看色彩鲜艳的传单上写的标注:美丽安详的田园生活,让人们找到心中的安宁之处。

都澈点点头:明白了,不是宣传房地产的,就是宣传种田游戏的。

再一抬头,她就变成了一个即将被抛弃的乖巧婴儿。

这穿越的原因太过离奇,她反应不过来。

此刻,抱着她的女人浑身弥漫着悲伤与绝觉,面对分离场面,眼泪一滴未掉。

都澈意识到她是孩子的母亲。

母亲将孩子放进一个粗糙的篮子里,将一块木头放在她的身边,最后将自己放进河流中。她深深凝视着孩子,刚刚生育完的脸色苍白,眼神尽是抛弃生死的决绝,然后拿起身边的利剑转身而去。

都澈突然间感到一股悲伤,孩子的身体到底是表达的方式太少,只能用哭泣表示不舍。

女人脚步一顿,都澈好像听见一句:“明明是个死胎,又怎么会哭?”

也许是奇迹发生了。

但是奇迹阻止不了什么。

装着都澈的篮子随着激流勇进的河水往下跌跌撞撞的走,粗糙篮子的毛刺边缘无意中割破了孩子娇嫩的肌肤,落在她旁边的木头上。

木头发出温和的光芒,都澈睡着了。

再次醒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时,都澈被一双男人的手抱起。

“好可怜的孩子,以后就叫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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