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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算命了,三个铜子知今日吉凶,五个铜子得命途长短,十个铜子晓将来姻缘。”

新街上算命先生拎着知幡沿途吆喝着,脚上的草履已经磨得断了边,只能耷拉着拖行。

**的太阳烘得镇上白茫茫一片,农人们紧靠着遮阳的屋檐走,露出的脚脖子皆是深褐色,无论是谁脸上都写着焦惨。他们开始怀念严冬腊月的清寒,想像着新雪垫上层顶,沁凉井水浇身的舒爽感。

且完全忘记了那时对冻死在街角暗巷,用板车拉出武镇,身上只着片履的乞丐的唏嘘喟叹。

便是像兰秧这样已经被困苦生活折磨得将要麻木的妇人也不例外,甭管她在冬天的池水里淘洗衣物时哭得有多么可怜,对这好不容易期盼来的盛夏还是充满了憎恨和嫌恶。

她抱着小豆子直冲进椒坊内院,却被两个小厮拦了下来:“你做什么?里面也是你去的地方?”

“我找林怀赋。”

“你找谁?我家小姐的名讳也是你唤的?收椒的农妇都只能在外头。”

“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穿着蓝色短褂,歪戴着青色方巾软帽的小厮兀现鄙夷:“谁是你朋友,这位大姐,你莫不是以为这里是你村头闲扯的打谷场,谁和谁都能攀上点亲故。”

兰秧苦笑,这些贬斥的话对她起不了一点伤害,因为她本来就打定主意抛却自尊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恰如蝼蚁,只有任人揉捏的份啊。

昏睡在臂弯的小豆子已然到了人事不知的地步。

“她用鞭子伤了我,她说可以来找她,她会赔钱治伤。林家小姐,难道能说话不算数么?”兰秧仰起头来,亮出脸上狰狞丑陋的疤痕,在汗水的浇濯下,炎症正在伤口上肆无忌惮的蔓延,没有谁会怀疑一个年轻的妇人对容貌的看重。

便是讹诈,这本钱也下得忒重了些。

小厮龇牙抽气,与同伴对视了一眼,语气便没那么猖狂了:“我家小姐伤了你?那你怎么当时不找她,非要拖到这个地步才来,我看你也是心机深重,为了多得几两银子,下足了血本……”

话音未落,另一个小厮便狠狠拽了他衣袖一下,阻了他后面的话语:“别说了,我先去禀报,万一真有这事,看小姐怎么说。别让她出去把事闹大了,伤了小姐体面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趁着那人进去的空挡,守门的小厮开始喋喋不休的嘲弄起来,在月洞门投下的阴影中,温热的穿堂风徐徐吹拂着。

一株槐树,顶大的树冠绵延支盖而出,耀人眼目的绿意。

兰秧不觉看入了迷,这是东陵镇上最多的树种,若逢花期满道馨香,那是不同于蔷薇的浓郁甜腻。粉花绿树,蜂蝶环簇,东陵的美是让文人墨客流连忘返的。

他们写尽了赞扬鲜花美酒的诗篇,可是种花人的苦楚,谁又知道呢。

“喂,叫你呢,聋了吗?”

一双大手在眼前招弄,兰秧回过神来,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人。

“小姐让你进去。”头戴歪帽的小厮撇了撇嘴角:“这倒比卖椒划算,你说是不是?”

兰秧低下头来深闭了眼,恍惚还沉浸在回忆里,带着未经抽离的痛楚。

她随着前方带路的人走进了门里,青石小路,弯曲回廊,来过的地方,依旧让人生出不安的慌乱。

来到厢房门前,小厮驻步不敢再近,倒是那曾经见过的小丫鬟打起竹帘示意她进屋。

小豆子似有所感,悠悠醒转,许是屋中渗透出的冰凉让她身受的暑气和缓下来。她恹恹地趴伏在兰秧胸前,觑目看着门帘投下的层层疏漏。

书桌前的姑娘抬目望了过来,全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向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有置了两锭银子的托盘放在了自己身前。

“拿着吧。”小丫鬟明媚娇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说出的话语还是带了点不屑:“出门右转就是镇上的药铺,买点伤药治治脸上的疤痕吧。”

兰秧看着那银子,唇角扭曲成揶揄的弧度,真是大方呵。这么多钱,够得上穷苦人家一年的花销了,也够她奔向自由之路的盘缠。

“我的脸不值那么多钱。”兰秧收紧了酸软的手臂,把滑落的孩子重新抱拢胸前。

“你的脸确定不值。”林怀赋下笔未停,勾挽的墨线在纸上沁出细密的沙沙之声:“我是为买往后的清静,你知道,我不希望以后总是有人拿着这种事来烦我。”

怀里的孩子被越发收紧的力道锢得呜咽出声,兰秧这才后知后觉地放松了手臂。她简直是疯了,为什么放弃了自尊,还会为这样冰冷无情的话所扰乱情绪。

一个是天上的云鹤,东陵的烟柳,一个不过是椒树下滋生的瘿蚊,无可比拟,又何必为着别人的轻视而伤怀。

“小豆子中了暑,她很喜欢你,上次你给她喝了些糖水,她一直忘不了。我想,她见了你一定会很开心。我不是为了银子,我也不需要……”兰秧渐渐消默了声音,喉间带了梗塞的颤抖:“我不会缠着你,我也不会拿孩子作筏子从你身上捞得什么好处。”

我想要的,你未必给得起。兰秧想道,我想要的是一张休书,一张和姚家彻底斩断关系的文契,那才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后枕无忧。

“是么?”林怀赋停了笔,轻轻把它搁置在一旁的玉雕笔搁上。她叹着气,摇了摇头,不知是对帐目的疑惑还是对她话语的嗤之。

她站起身,接过丫鬟递过的布巾擦了擦手,从书案前转出,慢悠悠走到兰秧身前来。恰逢小豆子亦认出了她,虚软的唤道:“姐姐。”

林怀赋探出指尖,贴上她的额头:“身子不舒服么?”

小豆子点了点头,把脑袋歪搁在兰秧的颈弯里。

林怀赋淡然注视了她良久,回首命道:“找个大夫来。”

丫鬟领命去了。

兰秧红着眼,把目光投到遥远的未知的地方去,她乞求泪水不要流下来。

就这么一点点的好意,这么一点点的施舍,全然就把她竖立起的屏障打破了,穷人是没有骄傲的,她的骨气只存在臆想中,她太需要温暖,太需要善意,哪怕是虚情假意的,也足够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吗?”兰秧喃喃道。

林怀赋蹙起眉头,微显不耐地睨着她,不明白这个妇人又有什么话说,又有什么要求。她可怜她怀中的孩子,可怜她小小年纪却得不到该有的照顾。

她抱着孩子到她面前来装可怜,确乎印证了她爷爷口中所谓难缠的那类人,她们天生就懂得如何伪装,如何唤起别人的悲悯。

在流江城中,她见惯了旁人的趋炎附势,为着攀高结贵,用尽了力气和手段。本以为乡下的人会更淳朴一些,没想到也是这样。

她虽然饱读诗书,通晓文墨,竭力做得祖父所期望的那一类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可从小在商人堆里长大,富贵丛中游走,被利益的得失计较所熏染,又不得不滋生出淡漠寡情的性子来。

何况她做为一个姑娘,林家唯一的后人,要守得家产,如何能像寻常人般,拿仁慈做为行事之根本。

“大热的天气,抱着孩子从村子里过来,那么远的路,你有想过她受得住么?”林怀赋环抱双手,一副诘问之态,鬓边的步摇,流苏微闪,精致的眉眼下,掩不住的尖刻:“她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便毫无一个母亲的心怀。”

兰秧怔怔地看向她,眸光渐渐化出点激荡的情绪:“你知道什么呢。”你根本不懂得我的处境和无奈。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林怀赋愈发的烦躁起来:“把孩子放到床上去,你这样抱着她,她并不舒服。”

兰秧沉默的和她对峙着。

她对这个孩子,便是没有母亲的心怀,总不至于想要伤害她。这样不近人情的污蔑,她怎么能够接受呢。

可是她又无话反驳,因为那些感动还未离去,她无法滋生出愤恨来。

幸而大夫很快来了,他的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大夫,劳烦你为这孩子诊诊脉,她似乎中了暑。”小丫鬟尽责的向大夫说明的情由。

老大夫卸落药箱,就着兰秧站立的姿势拿过小豆子的手腕,诊治起来。

待摸明了脉像,看过了舌苔,他躬身作礼道:“孩子是中了暑,我开点温和的药就是了,不过要安静休养才是,不能再劳行奔波了。”

丫鬟随着大夫出门拿药去了。另一个丫鬟年岁稍长,似乎是贴身近侍的人,所以不用得自家小姐吩咐,便撩开帷帐,对兰秧笑道:“把孩子抱进来睡着吧,你也松泛些。”

兰秧随着她进了内室,把小豆子搁在了床上,便是这般卸了力,她才感受到身子的疲累已到了极限,就势滑落在床边,靠着栏杆的支撑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眼前的物什正在旋转,轻纱帐幔后,那抹窈窕的身姿,也变得模糊不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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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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