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侠怎么出现在了我房间里?”谢溪把琴放下,“自从你师父师弟们来后,莫大侠你就刻意与我保持距离,连我房间都不愿意踏足,今日晚上出现在这里的,当真令人惊讶。”
“今日容留珂来找你,带你去做了什么?”
谢溪拎过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当然是给一位受情伤的姑娘抚琴。”
“还有呢?”
“没了。”谢溪道,“今天弹了一下午的琴,手指都弹受伤了。”
“明日还去么?”
谢溪笑了笑:“李姑娘是邀请在下明日还去。莫大侠希望我去吗?我猜是不希望的吧。”
“你是男子,人家是姑娘,”莫侠道,“也不要让你身份泄漏毁了姑娘清誉。”
“我自然知晓这个道理。”
次日清早,谢溪起床,外头便下起了大雨,他抱着琴去容府内院。
一路上淋了不少雨。
忽然一把伞撑在他头顶,薛阳道:“恹恹姑娘,没事吧?”
谢溪:“我没事。”
“雨下太大了,我送你过去吧。”
谢溪没有拒绝,任由薛阳跟着一路到内院。
在月洞门前,有侍卫守护着,薛阳进不去,薛阳把自己的伞给谢溪,却被谢溪推开:“我还有几步便到了,雨大了,伞你自己拿着吧。”
“恹恹姑娘几时回来,还下雨的话我来接你。”
“这便不用了。”
薛阳目送着他,心神恍惚。
谢溪抱着琴跑至李明月的住处,进了厅堂李明月便迎了出来:“姑娘,你总算来了。今日下雨,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说好要给你抚琴,我一定会来。”
两人又步入花厅,花厅外种植了几株花木,这个时节正是花木开花的季节,整株花木看上去白如雪,雨打枝头,使得花木更加馥郁,隐隐约约飘进来一股花香味儿。
“不用抚琴,今日听雨。”李明月站在檐廊下,注视着外边的一片雨景。
李明月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恹恹。”谢溪答道。
“恹恹?”李明月念了两句诗,“恹恹终日无所思,白头问取公子事。可是这个恹恹。”
“没错。”
李明月转回屋内:“姑娘可有喜欢的人?”
“自然是有的。”
“那人知晓姑娘的心意吗?也喜欢你吗?”
谢溪迟钝了一下,缓慢地摇头:“他已有喜欢的人了。”
李明月眼底撒下一片阴影:“姑娘与我皆是伤心人。”
谢溪道:“我并不伤心,有些事就是这样,有缘则聚,无缘则散。”
“姑娘比我活得通透。”
等下午雨停后,李明月亲自出来送谢溪回去。
“不用如此。”谢溪想自己回去的。
李明月道:“我在内院走走。”
李明月只带了一个婢女在身旁,三人刚走出门去,还未走多远就碰到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婢女,颐指气使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谢溪认得这个女人,是容天笑的小女儿容散珠。
容散珠看着自己的未来嫂嫂,面上滑过几分讥笑:“嫂嫂都要出嫁了,不好好在闺房里待着,还带着其他人出来随意走动,被男人看见了怎么办?”
“三小姐。”李明月尊称了她一声。
容散珠道:“不用假意与我这般客气,我记得你的脸还是我给弄划的,心里头恨我恨得要死吧。”
李明月语气平常:“我不恨三小姐。”
“这个都不恨?果然不愧是你李明月,”容散珠又道,“还有一件事你恨不恨我?我爹爹当初是打算将你许配给我二哥,可是我不允许,硬是让他把你指给了我大哥哥。”
容散珠瞧着李明月,瞧见她眼底多了几分哀伤,心底顿时痛快了许多。
还不等容散珠高兴多久,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只见李明月身后的婢女抬手就给了容散珠一巴掌:“既然我家小姐要成为了你的大嫂,大嫂替哥哥管一下妹妹想来没问题吧。”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容散珠准备打回去,却被婢女抓住了手,又给打了一巴掌。
容散珠气极,便叫道:“你等着。”说完,便哭哭啼啼地走了。
婢女回到李明月身后,李明月看了眼她,双眼泛红,大抵是又想落泪了。
谢溪瞧着两人不和,李明月道:“让姑娘你见笑了。”
谢溪摇头:“只是不曾想过容三小姐脾气这般大。”
谢溪独自回了客房,薛阳还等候在客房处,看到他回来连忙喊他:“恹恹姑娘。”
谢溪问:“有何事吗?”
“没有,”薛阳道,“大师兄让我好好守着你。”
谢溪打开房门:“进来吧。”
薛阳脸色发红:“不了,我不进来了。我就在外面守着就好了。”
谢溪笑了笑:“随你。”
谢溪进去把琴放好后,又出来了:“我想到处走走,在客房里心烦气闷的。”
薛阳立即道:“那我陪恹恹姑娘。”
“好啊。”
谢溪跟着薛阳去大殿参观了一下,容府大殿就修筑在神女像脚下,看上去恢弘大气。
谢溪刚过大殿去就听到一阵骚动,是从观心阁那边传来的。
“有人盗取圣女心,快走。”
谢溪跟着上前去看热闹,近了观心阁,就看到莫侠和宁絮青几人。
地上已经多了一具死尸,穿着夜行衣,一看就是中毒身亡。
莫侠看见他过来了,走过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散心的。”
“大师兄。”薛阳毕恭毕敬地喊了他一声。
莫侠道:“散心散完了就早些回去。”
薛阳道:“等会儿我送恹恹姑娘回去。”
莫侠不再说什么,转回身去处理盗贼的事情去了。
谢溪看了看旁边的薛阳,问道:“圣女心长什么样子,难道你不好奇吗?”
薛阳摇头:“于我无用,我好奇做什么。”
“我倒是很好奇,可是就是看不到。”
薛阳道:“圣女心是雪雾城的至宝,向来不轻易示人。”
谢溪累了,没多久就要回去,薛阳照样将他送到客房门外,然后才走。
谢溪拨弄着琴弦,对面的李明月心不在焉。谢溪停止了弹琴,他问对面的李明月:“李姑娘在想何事?”
李明月道:“听说有人要盗取圣女心。”
“没错,盗贼已经死了。”
“可惜了,是假的。”
谢溪正想问什么是假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老婆子带着一众婢女出现,捧来了许多红绸布缎。
“小姐,该试这件嫁衣了。”
“放在那里吧。”李明月说着,没有要试穿的打算。
谢溪继续抚起了七弦琴,“啪”的一声,中间一根琴弦断裂了。
谢溪停下手来:“看来明日不能来为姑娘抚琴了。”
“那修好了再来。”
送嫁衣的老婆子道:“姑娘还有几日就要嫁人了,不可再听这等靡靡之音。”
李明月道:“恹恹姑娘琴音高雅,是我心弦难定。”
老婆子叫人把嫁衣送上前来,非要李明月去试穿:“小姐,不要为难我老婆子。”
李明月没法,只得拿着嫁衣去试穿。
谢溪抱着琴便告辞了。
回到客房已经天黑了,隔壁房里亮着灯,谢溪去敲莫侠的房门。
等了会儿,门打开,莫侠问他:“何事?”
“莫大侠,我琴弦断了。明日能否陪我外出去补琴弦?实在不行,我叫贵派的薛阳师弟也可以。”
莫侠:“我去。”
翌日一早,莫侠便陪着谢溪一同到街上的琴铺去修琴。
“老板,这张琴的琴弦断了,我想把它修好。需要多少钱?”谢溪把琴往柜台上一放。
老板拿过看了看:“十文。”
谢溪看向莫侠:“莫大侠,我没有钱。”
莫侠从怀里掏出十文钱来,给了老板。
老板拿过一根琴弦重新给琴换了琴弦,换好后交还给谢溪。
谢溪抱着琴出来,两人一路走回去,路过一处酒肆,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老者,老者伸手就去拿谢溪怀里的琴。
谢溪一抬手躲开了:“老东西你干什么?”
老者道:“把琴给我。”
“不给。这是我买的琴。”谢溪抬手将琴举高,老者伸长了胳膊也够不到。
“这是我的琴。”
“明明是我的琴。”
说话间,有人追了上来拿住那个老者,原来是酒肆的小二。
“老东西,喝酒不给钱,想干什么?快快把欠的酒钱给我。”
老者疯疯癫癫的,去拿谢溪手中的琴:“我拿我的琴抵债。”
“我要你的破琴做什么?我要的是钱。”
莫侠问道:“这个老人家欠你多少钱?”
“五文。”
莫侠从兜里掏出五文钱来:“他的钱我给了。”
小二接过钱:“好说,好说。”说罢,就放开了老者。
小二走后,老者还在向谢溪要琴,莫侠过去拦住他:“老人家,这是我朋友买来的琴。”
“他是不是在茶棚处买的琴。”
谢溪沉吟了一下:“是。”
“那就没错,就是我的琴。”
“可是是我给的钱啊。”谢溪回答道,死活不肯拿出琴去。
老者道:“我教你厉害的剑法,你将我的琴还给我好不好?”
“不要,我又不想练剑法。”
老者道:“怎么可能呢?老东西我的剑法可是人人趋之若鹜。”
谢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敢问先生姓甚名谁,武林中没有听过任何一个你这样的前辈。”
“老东西。”老者想了半天,又重复道,“对了,我没了名字,就叫我老东西吧。”
谢溪道:“你可别骗人了。”
“我真能教你厉害的剑谱。”
“我不要。”
老者的目光又投向莫侠,谢溪心道一声糟糕,莫侠已经看过来了。
“莫大侠,你我可是说好了的,你帮我买下这张琴,我十倍奉还。”
老者看到莫侠想学,立马鼓动他:“这位少侠,你要是帮我拿回此琴,我必定传给你厉害的剑谱。”
谢溪:“他是骗人的。”
话音未落,只见老者把手伸进自己怀里,摸出一本武功秘籍来:“我说话算话。只看这位少侠要不要了。”
“给我看看。”莫侠拿过密集查看了一番,确实是真的,上面的招式跟以往他看到的剑招大不一样,有的轻缓飘逸,有的雄浑厚重,他多了几分好奇,正待要继续查看,老者却一把拖了回去。
“我要我的琴。”老者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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