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手里掂量着二两五钱碎银子,在手里硌得咯咯响。
他望向自己买来的奴隶,目光扫过刚毅的眉眼,停在那沉静的黑眼处,突然好奇男人的来历了。
这男人怎么看都不像他们这里的奴隶,和青石城的人感觉也有些不同,像是外地人一般。
“你是怎么做了奴隶?”
“醒来时就被关着。”
听着怎么像从外地拐来的,刚开始说话口音听着生涩,现在几乎没有差别了。
苏凌摸索着手心的银子,思索了会儿,侧头看向男人,“那你是哪里的人?”
男人目光微闪,抬头望着峰边浩浩明月,山风过堂,空气清新,浑身都很惬意。
“不是这里的人。”
又是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也许这会儿山风朗月,苏凌心情不错也没计较。
他点点头,“我看着也不像,十九是你在家里的排行?”
“只是一个称呼。”
男人说话平平淡淡,但是苏凌却听出了一种淡漠感。
这种感觉不是对他,而是十九对那个家的感情。
“你不想回去了?”苏凌问道。
“嗯,这里很好。”十九道。
苏凌也看出来十九很喜欢这里,一来这个地方毫不拘束,也不觉得陌生,自己摸索着整理屋前屋后。
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苏凌看出来他是喜欢这里的生活。
“你姓什么?”
“没有。”
没有姓氏?
苏凌看着平静的十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之前过得不好,连姓氏都没有。
村里人可能没有好听的名字,名字大多按照排序叫着,但是总归有姓,有来出也知道归处。
但是十九说他没有姓。
苏凌看了眼十九道,“要不你跟我姓吧,也不要叫末尾的十九了,就当老大,排行头一。”
十九看着苏凌的眼神微亮,是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为数不多的神情。
苏凌咳嗽一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但是语气早就打着卷儿了飘飘道:
“奴隶是主人的财产,跟着主子姓是最大的荣耀,我是看着你最近几天表现的好,才让你跟着我姓。”
“好。”
十九看着滑溜打补丁的苏凌,嘴角藏着一丝弧度。
苏凌托着腮帮子侧头望着十九,嘴里嘀咕着,“叫苏一好像不好听,显得我很没文化一般。”
这怎么对得起他花那么多银子买的话本?
苏凌盯着十九硬朗而流畅的侧脸看了会儿,“要不就叫刈。”
“刈?”
“对,刈,”苏凌捡起一块石子在地上比划着,“你像柴刀**的又线条分明。”
“苏刈。”十九望着苏凌嘴里念着,眼里升起了亮光。
苏凌见状得意笑了,“好听吧,有文化吧。”
“嗯,喜欢。”十九道。
“那是,我可是没事就和袁秀才一起读书的。”
只不过袁秀才教会他读书写字后,肚子里没装四书五经,反倒是塞了一肚子志怪话本。
苏凌笑得眼角弯弯,嘴角露出细白的牙齿,一副稚气孩子样。
“苏刈。”
“嗯。”
苏凌乐此不疲地念着自己新取的名字。
苏刈也耐心地一遍遍应声,看着小奶猫眼里亮晶晶的光彩,好像月色都格外温柔醉人。
一旁的小黑爬在石阶上,耷拉着眼皮望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尾巴,驱赶蚊子。
前几天老屋没有人气,蚊子都在树林里,在这里生火煮饭几天后,蚊子越发多了。
“明天去山里看看,做个火绳驱蚊。”苏凌道。
日头大,晒干艾蒿就一两天的事情。
苏凌抛着手里的碎银子,“你给我二两,我自己还有三两,我们一共有五两,得好好盘算赚钱了。”
“这老屋铺的瓦片都十几年没翻了,后屋瓦片都被山里倒下的树砸碎了,一到下雨天,估计整个屋子都漏雨。”
“明天再去村长家里登记下进山打猎的事情。”
苏凌叨叨絮絮地说着,苏刈静静地听着,周围虫鸣窸窸窣窣逐渐声小了,夜深了。
两人晚上洗澡也是个麻烦。
苏凌都是在后屋摸黑洗澡,每次听见前堂有脚步声就慌张。
倒不是担心苏刈会怎么样,他就是慌张不习惯;有时候听着后山的山风吹动竹林沙拉声,他也紧张害怕,所以每次洗澡都匆匆忙忙的。
苏刈洗澡就方便多了,他每次都是趁苏凌睡觉后,直接打桶井水在院子里淋洗。
第二天清晨。
苏凌又是闻着香味起床的。
下床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忘记昨晚磕着膝盖了,一个用力下地,膝盖一疼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苏凌嘴角嘶了一声,起身坐在床上挽起裤腿,膝盖处青紫一片,红肿了。
苏凌心里顿时委屈巴巴的,不知道是疼得厉害还是怎么的,眼里已经冒着水花了。
苏刈进来就见到苏凌这副要哭不哭,小猫舔舐伤口的模样,视线落在对方膝盖处,走近蹲下:
“肿了。”
苏凌听见来人,急忙想扯下裤腿,扭头道:“我眼睛又没瞎,不用你说。”而后又羞又恼,“你出去!”
要不是因为他,他才不会磕破膝盖。
苏刈拦住苏凌拉裤腿的手,“伤口会被裤腿布料磨得更加疼。”
“扶你出去。”苏刈道。
虽然他更想抱着人出去,但是苏凌正在气头上,还是别火上浇油了。
果然就听苏凌瞪他,“谁要你扶了。”
“你给我出去,谁要你进来了!”
这个人怎么一点性别意识都没有,哪有一个男人直接闯哥儿房间的。
说到底都是他冲动,买了个男人回来。
苏凌不习惯在男人面前挽裤腿,还露出膝盖,想放下来但是见男人那眼神肯定会拦住自己。
算了,也没什么可讲究了。
村里也有很多哥儿和男人一起在田里插秧,下河摸鱼。
只是那些哥儿都是成家的,未出嫁的哥儿确实很避讳这些,一般也只同哥儿们一起下河挽裤腿。
苏凌这般想着,也觉得没什么了,拖着自己青紫的膝盖,一停一顿地朝屋外走去。
院子里的石块被当作了桌子,上面放着正冒热气的鸡蛋卷饼,黄灿灿蛋皮裹着胡萝卜丝和菠菜,那浓郁的汤汁正顺着卷口躺出,看着格外诱人。
而井水口上,这次没有杨柳枝,而是放了一把新的牙刷。
没等苏凌开口,苏刈就拿起葫芦瓢和牙刷递了过去。
苏凌接过,看着新的牙刷,是一把猪鬃毛的木柄牙刷,看着小巧精致。
“这个得二十文吧,都够买一斤五花肉了。”
苏刈没点头也没摇头,还掏出牙粉递了过去。
又是一个青色小瓷瓶,大概三十文左右的价格。
“你给自己买牙刷了吗?”
“我用杨树枝就可以。”苏刈道。
“哦,你昨天是说卖的一只小鹿?”
“嗯。”
“卖了多少钱?”按理说一只小鹿价格只在二十两上走,怎么苏刈连给他自己买牙刷都舍不得。
“六两。”苏刈道,沉沉的嗓音难得有一丝上扬。
苏凌一听就愣了,看着精壮唬人的苏刈,就这么被骗了还乐呵呵的。
“不对?”
“我在牙行的时候,看大部分人都是被卖了三两。”一只小鹿卖六两不是很多了?
苏凌看着苏刈,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苏刈这是完全没有生活常识?连基本物价都不知道。
苏凌:买了个傻子回来了。
刈(yi四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名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