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
吴猜的父亲是华裔,广东人,说粤语,母亲是勃北将军的医生,是华裔和当地人生的女儿。
他从小就学中文,说粤语。
他喜欢中华文化,也喜欢中国人。
他出生时,三边坡已经遍地是红罂粟了。
他其实没去过一天学校,可在三边坡这样的地方,他这样的家庭也能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了。
他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中国的历史故事,但他是三边坡人,他也认可他是三边坡人,这里才是他的祖国。
他的母亲是医生。
所以他懂毒。
他很崇拜勃北将军,在很多国家眼里,他是曾占领了全世界百分之七十毒品市场的大毒枭。但在吴猜眼里,他知人善任,和他一样喜欢中国人,重用华裔,他的手下,领导层全是华裔,他把那些毒资都用来升级装备,给他统治区的老百姓改善生活条件。他所受到得拥戴远超过联邦政府,他在位时,他的治下井井有条,恩威并施,很少有恶**件。他的手下可以搏命去救他,他文质彬彬,不像个军人,像个书生,让他想起刘邦,吴猜读历史书时,父亲给他讲项羽的遗憾,他只觉得他活该,刘邦才是该居高位的人。
吴猜19岁去投了勃北将军的军。因为他的母亲曾是他的医生,父亲又是中国人,勃北将军很重视他,几乎给他很大的管理权,他也做得很好,几次打仗,九死一生,他都扛着枪杀出来了。
勃北将军曾吸过毒的,最后竟然真的戒了。他还下了死命令,他的手下绝不许碰毒,一经发现当场处死,吴猜亲眼见过他一个吸毒的手下,他亲自下的手,还把那个弱者吊在每个人都会经过的地方整整一周。
后来吴猜学着他的样子,也处理了自己手底下这样的人。
庆祝的酒局上,他听勃北将军谈过去,谈对三边坡未来的畅想,他说未来要拿着那些卖去全世界挣来得钱,建设三边坡,让全世界人都不敢小看三边坡人。二十几岁的吴猜激动得第一次喝醉了酒,他在酒桌上醉着说真心话,他说要跟着将军一起实现那个理想。
他们的领地越来越大,三边坡河岸两边,都是他们的领地。三边坡百分之八十的毒品贸易,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了。
他想到了他看到得中国历史,他觉得他在跟着伟人做大事。
他那时看着意气风发的勃北将军想,
大丈夫当如是。
二十六岁,家里人给他定下一门婚事,她是三边坡本地人,他回家见过了她,她很漂亮,看着他低头害羞地笑了。
母亲悄悄问他,喜不喜欢她。
喜欢?他觉得奇怪,为什么结婚要问喜不喜欢呢?哪有帝王将相整天儿女情长的,他崇拜的勃北将军,有四个老婆,都住在他建造得那个总统府似得宫殿里。她们都得学习中华文化,学汉语,他对她们好,她们都爱他不就够了。
他只说她很漂亮。自己会对她好的。
没几天他们就结婚了。
他跟着勃北将军去南边管理那里的事务了。
她为了他,自己在家里学汉语,她将家里管的很好,照顾着他的父母,她是很好的妻子,他在心里说他会对她好的,他不是勃北将军,他不会再找别的女人的。
他回了家那天,她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叫他丈夫。
她很好。
......
陆茵看到夏萤洁白的脖颈,专注的神态。她才恍惚地想起,夏萤读过书的,而且读了很多书。
夏萤曾在出租屋里给她讲过,她母亲留给她一个小房子,那时她高中毕业,学习并不拔尖,她要选择拿着房子去结婚,还是卖了房子去念大学。那个年头女孩子读书的本来就少,她说她身边的女同学,一大半都出去打工结了婚。夏萤身后空无一人,她咬着牙卖了房子,把四年的学费交了出来。
陆茵听到这个故事时心里想,自己会怎么选?她觉得可笑,她初中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而且自己真读到高中,家里人还会管她以后嘛?这些没发生过的可能性,陆茵不知道结局会如何。
陆茵看到远处的佛堂,嘲讽地笑了。
你有什么可高贵的呢?你坐了牢,留了案底,在三边坡,打着白工,给他当见不得光的情人,谁又比谁更值钱呢?
买她回去的人,打了她,也强迫了她。
那个人完事儿以后摸着她说,真是年轻漂亮啊。再卖出去,一定能收好几万。
她麻木的问,怎么看女人能卖多少钱。
他说,他就是个收人的,他和上边的人三七分,她这个年纪这个长相还是外国人,读过书能生孩子,他能分到三万。如果十几岁更好,不管长相,基本上他能拿到两三万。他说三十多就不太行了,长得好的虽然也有人要,普通长相基本上他只能拿几千块,好不容易之前卖出去几个,去了生孩子难产死了的,闹着自杀了的,影响他别的生意。
陆茵几乎讨好,说留下她吧,别把她卖了,那个人一脸不屑,说玩儿玩儿得了,三万呢。
一个瘦瘦高高的黄头发男人走近夏萤,给她拿了一瓶汽水,她仰着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哈哈大笑。
听说佛堂里那个是猜叔的亡妻,陆茵转过身,走向了那里。
她看着那个女人的照片,她想,这才是阳光底下的妻子。
夏萤回竹屋时看到陆茵睡着,她把晚饭放下,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夏萤在达班溜达着,她不想去问猜叔能不能留下陆茵,但是她毕竟最后承诺了,她总要去问问的,慢慢悠悠地走到楼下,没想到刚好碰上刚下车回来的猜叔。
“怎么了?”看到她在楼下晃悠,他开口问。
“啊……您最近挺忙的啊……”夏萤有点尴尬的开口,“您多注意身体哈。”
猜叔皱了皱眉,走了过来,夏萤闻到淡淡的酒味儿。
“没事的话,我去休息了。”猜叔揉了揉头,抬腿就要上楼。
“啊!我朋友陆茵问她能不能留在达班。”夏萤弱弱地开口问。
猜叔刚上了两节楼梯,听到了转过身,扶着扶手回头看着她,他还皱着眉。
“您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夏萤看他表情,试探说。
“不行。”他说。
夏萤听到他这么说,长出了一口气。夏萤笑了笑,说您休息吧。然后转过身就要走。
“你不希望她留下吗?”
夏萤回过头看着突然说话的猜叔,他似乎有点头晕,半个身子靠在了扶手上,此刻正看着她。
“我……”夏萤一时语塞了。她想她回国,要么回到她刚来三边坡时那一年平静的生活。
呆在这里……猜叔不会留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夏萤知道的。
“让她尽快离开吧。”猜叔转头想上楼,不知是不是没看清楼梯,夏萤看到他趔趄了一下,她立马跑过去,从后面一把扶住了他。夏萤没敢和他对视,她挽着他的手臂,她低声说,
“我送您回去吧。”
猜叔没有挣脱,她扶着他进了屋,扶着他坐在了床上。
“要喝水吗?”夏萤一边问,一边去旁边桌子上拿茶壶。
茶壶里没有水,尴尬住了。
“嘿……没水了。”夏萤扯了扯嘴角,猜叔只是沉静地看着她。夏萤有点手足无措,正准备说我先走了,他却开口了。
“你不是之前问我达班什么时候找新人吗?有一个人,过段时间会来,负责跑边水。”
“啊……那挺好……最近细狗送边水都送的累的没空休息,他今天还和我说,再不歇歇,就不会快乐了。”
夏萤挠了挠头,猜叔听到她说的,有点无语,躺下就准备睡了。
“那……晚安?”夏萤试探着说,没有回应,她悄悄下楼了。
她去了一趟厨房,玛温在那里收拾厨房,夏萤用勃磨语问她,蜂蜜在哪儿放着?玛温指了个方向,夏萤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拿出了自己那个小煮锅,拿了个柠檬,混着蜂蜜,煮了一小锅醒酒汤。
玛温看她在做得东西,笑着问她,这么关心他啊?给夏萤闹了个大红脸。
她盛到了她平时实验奶茶的花里胡哨的大杯子里,盖上了盖子,又偷偷摸进他卧室里,放在了桌子上。
夏萤去了陆茵的竹屋,她握住了她的手,夏萤说问了猜叔,不同意她留下来。
陆茵看着她没说话,夏萤接着说,联系了觉辛吞,陆茵可以去补□□件。
陆茵说不回去,夏萤说,那可以给陆茵租个房子,以前那个中餐馆,还是需要人的。
陆茵看了她几眼,说了一声谢谢。
夏萤终于放下了心,陆茵好像想振作起来重新开始了。
夏萤轻轻地说,你不用看轻自己,你就当成被狗咬了皮肉,人只要骨头还是好的,血肉就还会长出来的。
夏萤走了以后,陆茵独自哭了很久。
过了几天,陆茵走得慢些已经看不出腿曾受过伤了,夏萤告诉她哪里最好不要去,其他的地方自己可以出去走走,夏萤白天还很忙,月底了,她需要跑去合账本。她说忙完就帮她联系房子。
陆茵在大堂里看到上次给夏萤拿汽水那个男人,夏萤说他叫细狗,是猜叔亡妻的弟弟……表弟。那个男人看到陆茵过去,有点尴尬的站了起来,陆茵想和他招呼,男人赶紧离开了。
陆茵心里又生了些恨,经过那些地狱般的生活,她已经变得敏感了。是嫌弃她吗?呵。
她在大寨里转悠,她看到二楼那个门,她知道那是猜叔的房间。
“你在这里干什么?”
陆茵回头,看到了猜叔,她愣了一下,然后努力红了眼眶,祈求的开口,问他能不能留下自己,自己什么都可以做的。
然后她就看到那人皱着眉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如果不是夏萤,我都不会留你在这里这几天的,赶紧离开。”
“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洗衣做饭,甚至……”
猜叔看她不知道还想说出什么荒唐的话来,必须赶紧打断了,他觉得自己还是要说点更难听的。
“你最好别沾上达班,你听说过四爷那里的生意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过的比之前更惨。”他冷漠的,放出了上位者的气场。
“我还会让你,彻底消失......别说救你,她再也不会找不到你的。”
陆茵一时被吓到腿软了,她知道他在说真的。四爷,干地下人体买卖的。
他站在她几步之遥,面无表情的,像个地狱的判官,杀过人的人气场总是不一样的,陆茵感觉到了。
但她现在还不想示弱。
“夏萤,知道吗?”陆茵硬着头皮开口道。
“什么?”猜叔眯起了眼睛。
“世纪赌坊的侍应生生意,四爷把人卖去的地方,都是你的。她知道吗?”陆茵每说出一个字,对面人的眉头就越紧锁。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冷冷的开口。
“呵,夏萤肯定不知道,还有阿明的生意,你也是幕后股东之一。”
“她还和我说你是个好人,她知道了估计要跑了。”陆茵觉得对面的人有点可笑,她瞬间不害怕了,陆茵嘲讽地笑了。
“还有多少呢?夏萤曾说过,要是你上山,当毒贩,她就想办法偷证据举报你,我劝你,谁是你该让消失的人,你要想清楚了。”
“当然......你要是不想她消失,最好藏好了。”
对面的人似乎气息变了,原来拿捏他是用她吗?陆茵仿佛懂了什么。
陆茵后退了一步,笑着摇着头,“呵?好人?”
“就夏萤会相信这种屁话了。”陆茵转过身笑着离开了,她看到他的表情太精彩了。
“举报我?呵。”猜叔捏紧了拳。他没想到夏萤是这样想的。
消失?他眯着眼看着陆茵的背影,生了杀意,然后他想,她要是死了,夏萤会难过的。
他想起来前两天他睡醒,看到床头放着的杯子,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她的杯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旁边放着一张叠好的纸条,他展开:
“今宵酒醒何处?蜂蜜水,柠檬残片。劝君更尽一杯醒酒汤。”
他扶着头笑了很久,那个醒酒水,喝着甜酸正好,她平时总研究那些古怪的饮料,看来还是有用的。
前一夜,听些蠢人说些蠢话,喝了些头疼的酒的痛苦,仿佛都消散了。
所以,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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