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走出教室,夜幕已经悄然笼罩校园。路灯昏黄的光晕下,他握紧口袋里那枚银色徽章,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仿佛在提醒着他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并非虚幻。
第二天的课堂上,裴昭依旧保持着清冷学霸的模样,认真记笔记、回答问题,仿佛那个神秘兮兮邀请他参加超自然竞赛的人不是他。但沈灼总能在不经意间,捕捉到裴昭投向他的若有若无的目光,带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紧张。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沈灼心里泛起一阵微妙的涟漪,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每次与裴昭目光交汇的瞬间,心跳都会不自觉地加快半拍。
课间,沈灼刚走出教室,就看到蔺沁菱抱着一叠体育赛事报名表迎面走来。曾经熟悉的马尾辫随着步伐轻快晃动,少女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与记忆里那个和他分享小说的腼腆模样大不相同。这变化让沈灼有些恍惚,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在各自的生活轨迹中悄然成长。
“沈灼!”蔺沁菱笑着拦住他的去路,“校园体育竞赛下个月就开始了,你短跑那么厉害,要不要参加接力赛?我们队就差一个主力了!”她的语气充满期待,眼神里满是对往昔默契的信任。
沈灼微愣,目光扫过蔺沁菱身后那群嬉笑的新同学,忽然意识到曾经紧密相连的两人,早已各自拥有了全新的圈子。这种认知让他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释然,也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他温和地摇头:“算了吧,最近学习有点忙,怕没时间训练。”
“别这么扫兴嘛!”蔺沁菱不依不饶地晃着报名表,“上次模拟考你年级前一百,哪有时间不够的道理?说说看,你到底想参加什么项目?跳高?铅球?还是......”她一连串的追问,像极了过去那个执着的女孩,可此时却让沈灼感到有些难以招架。
“他什么都不参加。”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灼转身,看到裴昭不知何时站在走廊转角,黑框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手中还握着那本标志性的“观测日志”裴昭的出现,像一阵及时的风,吹散了沈灼的窘迫。
“教务处临时通知,沈灼要帮我整理超自然现象研究资料,整个月的课余时间都排满了。”裴昭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说话时,刻意将日志封面的“观测日志”几个字转向蔺沁菱,成功让少女露出困惑又好奇的表情。
蔺沁菱惊讶地眨了眨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超自然研究?你们什么时候......”
“现在。”裴昭简短地打断她,侧身让出通往楼梯的路,“我们该走了,实验楼的设备预约时间快到了。”他的话语简洁利落,仿佛真的是在执行一项重要任务。
沈灼心领神会地跟上,余光瞥见蔺沁菱被几个同学拉走时,还在频频回头张望。直到两人拐进楼梯间,裴昭才松了口气,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抱歉......用这种借口帮你解围。”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谢了。”沈灼低头轻笑,忽然发现裴昭今天的校服第二颗纽扣系错了位,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黑色皮质绳结——那上面似乎挂着某种刻有符文的吊坠。这个小细节让沈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对裴昭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其实......”裴昭欲言又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观测日志”的边缘,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如果你......对超自然现象真的有点兴趣,周末图书馆人少,或许可以......来看看。”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喃喃自语,说完后便迅速转身,快步走下楼梯,只留下沈灼站在原地,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他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可他马上清醒了过来:我靠,什么极品?!这尼玛太可怕了!
走廊尽头传来上课铃的嗡鸣,惊飞了窗台上的灰鸽。沈灼望着扑棱棱振翅的鸟儿,突然想起上周在公告栏瞥见的各种活动,说不定那里可以找到低调一点的活动。
他穿过走廊,来到林荫路下,公告栏已经有些老旧。铁皮边框锈迹斑斑,暗红的铁锈如同蜿蜒的血痕,顺着边角向下流淌,在底部凝结成厚重的痂块。原本银白的金属表面坑洼不平,布满被岁月啃噬出的细小孔洞,轻轻触碰,便有细碎的锈渣簌簌掉落。
木板材质的公告面早已褪成黯淡的灰褐色,边缘卷曲翘起,像是老人皲裂的指甲。层层叠叠的旧海报残片覆盖其上,有的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模糊色块,有的边角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在风中微微颤动。浆糊干涸后留下的白色痕迹纵横交错,如同蛛网般牢牢裹住板面,与泛黄的纸张融为一体。
固定海报的图钉大多锈迹斑斑,帽檐下堆积着黑褐色的锈垢,有些甚至歪斜着陷入木板,只露出小半截尖锐的钉身。底部的公告栏柜门半掩着,合页处的铁锈让柜门开合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断裂。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堆积着厚厚一层灰尘,几张被遗忘的传单蜷曲在角落,边角早已被虫蛀得千疮百孔。
沈灼的指尖沿着公告栏斑驳的木纹缓缓滑动,新贴的海报带着潮湿的浆糊味,油墨未干的边角还微微翘起。他眯起眼睛,在五颜六色的活动通知里搜寻着,那些手绘的音符、夸张的“街舞大赛冠军争夺”字样都让他本能地往后缩。终于,在海报墙最下方,一张A4纸大小的通知映入眼帘——校长后勤工作招募,黑色宋体字规规矩矩,右下角还盖着教务处鲜红的公章。
“就是这个。”他松了口气,毫不犹豫的迅速找陈世谦报了名,陈世谦还不可置信的问了他三遍确定吗?他实在不懂这种后勤工作有什么好确定的,无非就是累点,能差到哪儿去呢。
不放心的沈灼有去看了看公告,纸张因为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变得脆硬,边缘硌得指尖发疼。可当视线扫过正文第一行,他的睫毛猛地颤了颤——为筹备陈校长校园歌手大赛演出,现招募后勤部成员负责舞蹈助演。
公告栏后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有片枯黄的叶子正巧落在“歌手大赛”四个字上。沈灼眨了眨眼,又凑近了些,几乎要把鼻尖贴到纸面上。那些字却像活过来似的,在他眼前跳成一团乱码。陈校长?那个三句话不离“禁止恋爱”、能把“校规”喊得震碎玻璃的中年人?要穿着亮片西装站在舞台上唱歌?而他,一个只想低调度日的转学生,居然要穿着奇装异服在旁边跳舞?
“同学,看后勤招募?”突然响起的女声吓得他一激灵。扎着双马尾的女生举着糨糊刷,指甲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胶水,“我是学生会的,这个活动超有意思!校长准备唱《最炫民族风》,还特意设计了蒙古舞动作呢!”她兴奋地比划着,手腕上的铃铛手链叮当作响,“上次彩排我偷看了,校长的马步扎得比体育老师还标准!”
沈灼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喉结上下滚动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可通知上没写是歌舞表演啊......”
“哎呀,这不是怕太抢手嘛!”女生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把沾满胶水的手按在他肩上,“你看你这身材,跳开场那段抖肩舞肯定特别合适!来来来,先登记个名字!”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报名表,笔尖悬在“沈灼”两个字上方,“错过可就没机会和校长同台啦!”
沈灼有些尴尬的拉了拉自己口罩:“我……已经报过名了,可以反悔吗?”
学生会的女生一口回绝:“不行的,同学,报名了就不能取消了。”
风又起了,卷着几片银杏叶扑在公告栏上,将“舞蹈助援”四个字遮了又露。沈灼盯着报名表上晕染的墨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戴着羽毛头饰在舞台上僵硬扭动的模样。远处传来预备铃的嗡鸣,他突然想起今早裴昭说的“低调行事”,可眼下......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紧衣角,在布料上拧出深深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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