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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国,嘉兴八年。
贺州在京城的南边,是除过京城外最繁华的府州。
姜松萝站在心月楼后门角落。
两日前她便听人说起贺州来了个神秘男子,就连北朝最大的瓷器商行江府的江大少爷都舍得将他们家中祖传的琉璃灯送给对方。
几年前她在京城时曾见过这江大少爷,整日游手好闲,终日流连青楼,还多次草菅人命。
能和这种人做朋友的人想必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如去劫他一番。
姜松萝换了一身黑衣,蒙面来到贺州最大的客栈。
心月楼。
天字号房就在第三层。
为了不打扰客人,心月楼通常不会在这层楼安排过多店小二。
因此这层楼格外清净。
姜松萝轻轻踩着地面,往最里面的那间房走去。
刚在楼下她听小二说过,这三楼只有一间房住着的客人十分难伺候。
想来肯定就是那个收了江家琉璃灯的神秘男子。
待她前去会会这人。
距离尽头的天字号房越来越近时,陡然间那屋内的灯灭了。
吓得姜松萝停下脚步。
放慢呼吸。
几经探查,确定没什么又继续往前。
走到房门口,姜松萝先是用提前备好的小竹筒轻轻戳破窗户,接着吹出迷药。
三息后。
轻轻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
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落在地面,微微生亮。
姜松萝趁着暗色在屋内观察起来。
屋内宽敞,中间放着八仙桌,后面还有一张屏风,旁边靠墙是一张小榻。
那小榻上放着一个木质盒子。
想必那应该就是琉璃灯。
她轻轻走上前,绕过桌子,却不曾想差点碰到凳子。
姜松萝慢慢拉起裙角,向屏风后窥探了眼,确定对方没有动静时,这才又放缓动作。
一步一步走到小榻前。
打开盒子,亲眼看到盒里的琉璃灯后这才重新合上。
刹那间,一道黑影出现在姜松萝背后。
“谁?!”
姜松萝反应极快,迅速转身,抽出剑柄刺向对方。
黑暗里。
对方并不畏惧,仅凭一把折扇就与她打斗起来。
恍惚间,两人已交手数招。
突然对方一个侧身合起折扇用扇柄直击姜松萝手腕,顿时痛的她手中的剑不慎掉落。
该死!
这家伙居然搞偷袭!
真是可恶至极!
对方眼看姜松萝分心落了下乘,又快速补上几招。
两人此时已靠近床边。
身上疼痛难忍,姜松萝趁着黑暗发现床沿,顺着对方直面而来的招数,情急之下,突然迈步侧过身子。
对方来不及躲闪,直直冲向床榻。
忽然,对方伸出手捏住姜松萝的手腕,接着一把扯过,将人压在床榻之上。
黑暗里。
对方撑着手肘在床榻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三寸。
失了力气的姜松萝紧握拳头,眼里充满愤怒盯着上面压着她的人。
该死!
这么黑!压根看不清这个人。
“你想要干嘛?”
姜松萝娇俏的小脸语气冲冲。
听着偷窃之人是个女的,对方先是愣住,接着冷哼道。
“该是我问你吧!大晚上进我屋偷东西?!”
原来是个男人。
姜松萝第一反应这人声音还挺好听的!
又白了男人一眼,不满道。
“本少侠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些骄奢淫逸之人,只会挥霍!”
说完,还伸出拳头冲向男人的腹部,想将人打下去。
却不曾想,对方哼了一声后,闭上眼直接倒在她身上。
姜松萝双目震惊!
好家伙,这人是在碰瓷吗?
突如其来的重量随即压的姜松萝喘不过气来。
她使了使劲,终于将男人推向一边去。
深呼吸几口气缓了过来。
坐起后,探着身子往床里边去。
趁着窗外的月色,她看清了这男人的相貌。
俊美无双。
比她见过任何一个男子都要美。
不,应该是比任何人都要好看,不论男女。
一张精致的恰到好处的脸庞,再加上细腻白净的肌肤,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
每一处都恰好长在她的心尖上。
只是这脸色苍白的不像样,还不断冒着冷汗。
这是...
姜松萝移动着目光朝着男人身上看去。
这一瞧有些惊喜。
修长身姿,宽肩窄腰,穿着黑色里衣。
再往下看去,突然发现男人的腹部的衣裳有被浸湿的痕迹。
空气里,姜松萝闻到一股血腥味。
触碰对方腹部后,姜松萝侧头发现昏迷男人蹙着眉。
难道他受伤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将衣服一把撕开。
月光下,男人腹部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干涸的伤口再次不断溢出红色的鲜血。
这——
难道她刚刚把人给刺狠了?
可她记得自己明明只使了五分力道,怎么还会将人伤的如此严重?
轮到姜松萝开始紧皱眉头。
治,还是不治?
治,可这人刚刚还和她打架,害的她这会手腕疼的。
可不治,万一挂了怎么办?
况且,她也并未打算要人性命啊!
纠结几番。
姜松萝认命般从兜里掏出两个小玉瓶。
臭男人,便宜你了!
这可是师傅云游前特意为她做的。
先打开左边绿色瓶子,将粉末倒在男人腹部伤口处,又一只手使着巧劲卸掉男人下巴,将白色瓶子里的小药丸塞到他的嘴里,又将人的下巴卸回。
完成后,姜松萝得意的表情自言自语道。
“幸好你是遇到了我!救命之恩不必言谢!”
不过——
姜松萝微眯起眼,左手不断摸着下巴思考,目光扫向男人全身,临时做了个决定。
摸向男人的腹部。
这一摸,触感紧致。
刚想继续,却突然听到屋外传来脚步身。
万一被发现就糟了。
算了。
这次就先放过他。
然后侧头看向不远处小榻上的木盒。
既然救了这人,那她拿点回礼也不为过吧!
“那盏琉璃灯就当你给我的谢礼吧!”
姜松萝自言自语后,起身向小榻走去,一把搂住木盒快步到桌子旁又从窗外一跃而下。
只是,在离开之际。
窗边的木桌正巧挂住了她腰间的荷包。
全然不知荷包掉落屋内地上。
*
第二日,辰时。
天色大亮,太阳从东方徐徐升起。
心月楼天字号房内。
躺在床上的男人此刻终于醒来。
闭着的双眼微微颤动,接着缓缓睁开望着床顶,一双红色眼睛瞬间变回黑色。
沈度言下意识地抚着下巴,感到有些疼痛。
然后伸手摸向腹部,再低头看去,发现昨天受伤的地方已经完好如初。
又想起昨晚那一幕。
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当然记得。
即使昏迷后,那个女人对她所做的一切他也能感觉的一清二楚。
那女人给他的伤口用了药。
可凡间的药对他们狐族来说无半分作用,只有用那人做出的药才行。
但——这凡人女子的药怎会也能治好他?
并且还是一夜完好?
沈度言内心诧异。
转眼想到昨夜趁他昏迷后这女人放荡的举措,脸色更加黑沉。
“咚”地一声儿。
握紧的拳头捶向床沿。
如此的胆大妄为!
竟还敢——
想到后续的画面,沈度言更是死死抿着嘴角,冷着张脸。
他直起身子,盯着不远处空无一物的小榻,愤怒地攥紧拳头。
该死的女人!
这一次是他栽了!
这笔账他会一点一点讨回来的!
起身后,正往窗边走去的沈度言一脚踩上个东西,低头一看又捡起。
拿在手里发现竟是个荷包。
荷包上绣着一对丑不拉几的——
鸭子?
转念一想。
难道是那女人落下的?
沈度言抿起嘴角,心里暗自嘲笑。
不得不说这绣工还挺丑!
翻开荷包,沈度言在里面发现了一枚观音玉佩。
一脸震惊。
这玉佩怎会出现在这里?!
沈度言心脏紧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难道她是——
他试图开始期盼。
不!
那人明明已经不在了!
沈度言双眸黑沉,全身散发出悲痛。
手里紧紧攥着荷包,仿佛要捏出一个洞来。
不论如何,他都要找到那个女人调查清楚!
*
另一边,古方路。
白日里,街道两边摆满小摊贩,热闹至极。
姜松萝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
有了这龙须藤,接下来她的解毒丸就可以炼成了。
又过了两日。
天气正好,云卷云舒。
姜松萝走出房门,站在屋檐下。
垂下头目光投向手掌心里的小玉瓶,眼神明亮。
如今解毒丸已炼成,小阿喜的命也算是有救了。
正踏着轻快的步伐准备出门。
忽然间,空中飞来一只信鸽,直直落下姜松萝住所的院子里。
最终飞到姜松萝肩膀上。
她一把抱住信鸽,将腿上的小竹筒取下后打开。
从里抽出小纸条。
上面写道:速归!
难道府内发现了什么事?
否则小葵不会这么只写短短两字。
眉头紧蹙,想到府内的人,姜松萝在掌心里刻下深深的指甲印。
时间紧迫,已耽误不得。
这时,院外走进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
他快步走到姜松萝身边,禀告道。
“老大,院子已经安排妥善。”
“好,段莫,这个是刚制成的解毒丸,记得给小阿喜服下,可暂时缓解她的病情。“
姜松萝神色严峻地将东西递给属下。
半月前她在贺州遇到那群小乞儿时,就发现其中一个名叫小阿喜的小丫头身中剧毒。
这毒应是从母体带出来的,对母体不会有半分损伤,只会损伤到腹中胎儿。
待到孩子出生后先是变得体弱多病,再长大一些时会开始不断呕血。
等到十八岁时,便会竭血而亡。
也不知道小阿喜的爹娘是何人。
怎会让孩子中这样的毒。
下毒之人也是可恶至极!
幸好,当初她从师父给的医书里看过这味毒药,却只知晓缓解之法。
无奈如今只寻得龙须藤,暂时缓解她的病情。
但不管如何,她都要找到解毒方法帮小阿喜解开那毒。
段莫接过小玉瓶后,颔首身子握拳道。
“是!老大。”
姜松萝先是侧过身,遥望着院落外大树上密密麻麻的枝丫。
半晌后,才道。
“接下来我得回京一趟,那些小乞儿便交由你们来安排。”
“是!”
段莫微微抬起头,目光投向面前的主子。
“老大,如今京中并不安全,您现在回去——万一...”
剩余的话未说出,眼神里的担心却已满溢而出。
“无碍!我的族人皆在京中,就算刀山火海,我也得去闯上一闯!”
说到这,姜松萝视线落到段莫身上,眸光熠熠生辉。
“你们留在贺州,便是我的后盾。”
此话一出,段莫掩饰住内心的震惊,他既不舍又无奈道。
“是!老大。”
京城里潜伏的危险不计其数,更别提如今还有针对姜府的各数官员。
再加上老大在府中还是那样的身份。
老大身单影只回京,只怕是危险重重。
陡然,姜松萝似乎想到什么,对着段莫招手,“你且附耳过来——”
交代完毕后,段莫离开院子。
此时,天空中的白云早已飘散四周,万里无云。
姜松萝抬起手臂,微风轻拂而过。
院子外树上的绿叶也簌簌落向地面。
起风了。
午膳过后的半个时辰,姜松萝骑上马匹,动身往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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