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溯云伸手一摸——
这个触感,是人。
随即握锤子的手一紧,向上破风,轻而小巧的锤子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以灭顶之势朝着目标人物的下巴捶去!
呼啦!
锤子在空划了个圈,重重的砸到地上。
在这样的攻势下,对方只是猛地向后仰了一下面门,双手十分稳当,没有松开。
邬溯云腰身一挺,长腿一跨,欲用双腿绞住他的脖子,对方闪身避开,邬溯云趁机以腰部为中心在空中翻身半圈,“啪嗒”一声,双脚落地。
对方这才堪堪松手,甚至最后还用左手轻轻一搂,似是怕他摔倒。
邬溯云站稳后迅速后退几步,和对方拉开距离,抬眼看去。灯光昏黑,但他看的很真切。
额前的黑发扫过高挺的鼻梁,眉目深邃,五官立体,皮肤冷白,下颌如刀削。白衬衫随意扎入腰间,显得瘦削却凌厉。殷红的短上衣夺目但不扎眼,左手戴着一个手链,只露出一截,应该是蛇骨的。
目测180,是个有点帅的男人。
邬溯云如是评价。
其实是很帅的。他暗暗把手套在外衣上蹭了一下,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手感,是腹肌。
但帅也不准碰自己,这是底线。
这个破地方一点干净的水都没有看到,好想洗手啊。邬溯云烦躁的想。
忘记带包湿巾了。
“对不起,我有洁癖,条件反射。”
考虑到对方好心接了自己一把,邬溯云三分诚挚的道歉道。
男人微缩的瞳孔轻轻震动了半分,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邬溯云,薄唇颤动却哽住了。半晌,眼角竟蔓延上一丝红印。
这是讹自己来了?
“邬…溯云?”他嗓音微哑,带着一丝不确定,又似是特意压低,害怕惊扰到对方。
邬溯云眉头一蹙。他还没有介绍过自己吧,难道他们之前认识?
他在脑海中草草过了一遍生前二十年的经历,他绝对没有认识过这样相貌的男人。
“你也是摆渡人吗?”
他试探着问。
对面终于缓过劲来一般,刚想伸手,考虑到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低沉好听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
“江恣。”
没人问你。
邬溯云内心偷偷吐槽。出于礼貌,也冲这个奇怪的人点点头,刚想问自己画像上的记号是不是他划的,对方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道闪电,让他五雷轰顶。
“你上辈子的男朋友。”
邬溯云长这么大,第一次哑口无言,不知所措,石化般立在原地,风中凌乱。
男……朋友吗?
他一直对自己的性取向非常清晰,并且常年靠写双男主吃饭。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真的碰到、不是,找到一个男朋友。这么多年来,只有殷休忆那个小子拥有偶尔碰到自己可以不被打死的特权。
而且殷休忆铁直,比钢铁都直。邬溯云也不可能看上他。
可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声称是他的男朋友。哦,上辈子的。
怎么接受?不能接受。
“等、等一下?你是我男朋友?”
邬溯云一时间没想到措辞,大脑宕机,非常机械的反问。
“难道你有别的男朋友了?”江恣陡然抬头,目光里带着不可置信,上半身都颤抖起来。
“那倒没有。”
邬溯云又思考了几秒对策,深呼一口气,强行恢复了之前从容的样子,声音慵懒轻佻:
“但是江先生,我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也并不认识你。如果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很抱歉,解梦后还是离开吧。”
江恣丝毫没有露出痛失所爱的表情,只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眼神晦暗。
有点危险。
邬溯云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两个身位。这个男人身手极好,如果他想在这里强抢民男……
他靠近先前摔在地上的锤子。
无事,他自会拼命。
“没关系,我可以重新追你。”
江恣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笑得很张扬。
邬溯云还在思考该怎么用锤子发起突袭,闻言一愣,沉默了一会:“…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不是很想认识你。”
“我帮你恢复记忆之后你就会想了。”
“……我也不想恢复上一世记忆。”
“那如果我可以帮你找回灵魂呢?”
邬溯云眼神骤然上扬,目光锁住江恣的眼睛,几秒后冷静下来。他丢失灵魂一事确实是前世发生的,对方知道并不新奇,反而证实了他说的话。
而且如果想要找回灵魂,是有必要恢复前世的记忆。
“怎么样?”江恣上前一步,昏暗的顶光将二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你跟我找回上一世的记忆,我帮你找到残缺的灵魂。”
他并不紧逼,而是主动将选择权交给对方,这是笃定了他没有别的选择,笑容中透出胜券在握。
“啊。”邬溯云撑着下巴歪头思考了一会。
“听上去我什么都不用付出,挺划算的。”
江恣眼神中的笑意明显了几分。
“但我不要。”
瞬间暗淡了。
这件事明面上全是为了邬溯云,甚至选择权都给了他,但二人信息差太大了。信息量不对等,他完全没法分辨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优势根本不在自己。
而且他最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了,除了虚情假意的社交,还要时时提防对方会不会转头把自己卖了。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
等他恢复了记忆想和他复合的时候再来通知他。
“不行。”江恣摇头,“我好亏,找了你这么久,最后说上几句话就离开了,再次见面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那你想怎么样?”邬溯云气笑了,“我根本就不记得你,不可能和你谈!”
“所以我在追你啊,追着追着不就认识了。”江恣义正言辞着坏笑。
这不无赖吗?
两人眼神对峙起来。几分钟后,邬溯云因为比较正常败下阵来。
“这些都另说。”他不耐烦的想揉一揉眉心,看到手套又想起自己刚才摸到过什么,更烦了。
“我有一个朋友还在画中晕过去了出不来,情况紧急,先解梦吧。”
他抬头看向四周环境,这里比之前更加昏黑,十步之远就看不清了。
“我画像上的标记是你划的吗?”
“是的。”一提到解梦,江恣瞬间正经起来。“我是跟着你进来的,入梦后却没有看到你,所以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梦有分流。”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邬溯云,后者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不要把跟踪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啊!
“我入梦后在二楼看到画师正在进行……”他措辞了一下,委婉道:“实体艺术,还有一本日记记录了画师一系列变态的艺术,但是只记录了十月的偶数天。”
“等一下,什么实体艺术?”邬溯云当即伸出手止住对方,有些疑惑的问。
“七宗罪,你没有看到吗?”
“有是有,但是……算了,你先继续说。”邬溯云眉头微皱,轻笑一声:“呵,看来这个梦不简单。”
“后来造梦主忽然情绪爆发,我入画了,试图出来但失败了。双面镜的特性是亮处的人只能看到自己的镜像,暗处的人能看到对面的场景。由此我推断出我是在画中,画前装裱着双面镜。
“我根据梦的内容推断出它的性质,并且认为你此刻应该在屋中活动。出画后我先上楼找了造梦主,没有找到,日记本多出一页,说他要开始为封神之作做准备了。”
“剧情推不动,应该是要合作解决。所以为了告诉你我的存在,我下楼把所有我认为你可能会进的画都打上了记号。”
“什么,你难道不是为了提醒我打破镜子吗?”邬溯云有些难以置信。
“没有想过。”江恣摇摇头,“毕竟我这边破不开,你是怎么破开的?”
邬溯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锤子,江恣思考了半晌,露出恍然的表情。
“但我这里没有找到锤子,只有一个带锁的房间。”他沉吟了一会。
“锤子、锁、罪恶……是这样吗?”
他露出恍然的表情。
邬溯云感兴趣的挑起了眉梢:
“看来这个梦是必须要合作才能解开了。”
他也将信息铺开:“我入梦即是在画中,出来后也看见了日记和那个带锁的房间,日记记录的是10月奇数天。第二次出画看到你的标记,还以为是提醒我破镜,歪打正着。那次出画我也看到了七宗罪,但在我那段时间,它们只是画像。所谓的房间其实是巨型回廊的入口,七宗罪和封神之作摆放在里面。”
各个时间段的“画像”为什么会不同,梦核到底是什么?二人沉默思考良久,依然不得其解。
“先上去吧,我想去回廊看看这个时间段的‘实体画像’。”
邬溯云转身上了楼梯,走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脚步声,驻足疑惑回头:
“你干嘛不上来?”
江恣愣了一下,跨步跟了上来,低头轻声说:“没事。就是好久没有和你一起解过梦了。”
邬溯云顿了顿,没有说话,走进二楼画室。
这里比之前实在昏暗许多,依旧杂乱无章,而且过分压抑,潮水冲天,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他定睛一看,地上的污渍不再是水渍,而是一泡泡血水。墙上的涂鸦是棕褐色的,估计也是干后的血液。
画室无人,造梦主不在。
那肯定是在回廊之中了。他向记忆中的方向看去,出乎意料的是,那里的杂物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溅起一片血花的房门。
“我来吧。”
邬溯云垂眸看去,江恣自然的从他手中接过锤子,仔细避开了他的手指,向门走去。
他没有反对,二人一起来到门前。
门上的锁完好无损,一切和记忆中别无差别,又处处透露着诡异之感。
江恣低头看着门锁,额前的头发遮住凌厉双眸,看不清表情。
“我想过很多次会在哪里找到你,这种相遇是我设想中最坏的一种,突如其来,毫无准备。但是真的再看见你,它又成了最好的那个。
“感谢上天让我再次遇见你。”
邬溯云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嗤笑一声:“呵,废话真多。谢天还不如谢我。”
江恣瞳孔微缩,嘴角慢慢浮现出笑意,对着门锁扬起锤子:
“嗯,谢谢你给我机会追一下上辈子的男朋友。”
“喂…我没有!”
咣当!
门锁被砸开。
这个梦快要收尾了,好难写。不行了困死了好累,写多少发多少吧[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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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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