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清理工作持续到了中午,过了好一会才有人送饭来,全是荤菜,丰富得像是最后一餐。黄普腹中饿得直咕噜,手来回地试探着,最终还是没敢吃。
“应该是不合胃口。”回来禀报的人对着处于高位的人说道。身侧坐着的祁红一下就站起身来:“凭什么,她吃那么好,居然还挑食?!”视线下移看着面前的全素菜。
她倒是还挑上了?自己连个荤菜都没有,虽说是惩罚,但也不能一个荤都没有吧。祁红委屈地想着。
祁高远不在意般挥了挥手,“再送。”未到半刻时辰,来报的人还是说“不吃。”,这下祁红更是不解,一个阶下囚还敢挑三挑四?真当自己是来店家吃饭的呀!
“我去!”祁红自告奋勇。
踏步下了个“回”字,来到废弃的水井里,敲开半扇门侧身进去,霎时里面变得宽阔。废弃的水井并不像她先前所说,而是真的能作为关押人的场所。
暗无天日,单靠简单的烛光照亮半圆点地方。时不时还有水滴打在石壁上的动静,扰得人睡觉都不得安宁。整个地方都是冰凉的石头,周围散发着阴冷湿气。
再待上一日,黄普感觉自己都要发霉成蘑菇了。正当她胡思乱想时,脚步声再次来近。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祁红。
“我要见你哥。”眼神略过饭菜,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似有对方不答应也绝不放弃的坚定。祁红皱眉:“见他干什么?他能救你?”
黄普点点头,见状祁红嘴都拉成一条线,“他会救你才怪呢。”声音很小声,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不是他救我,而是我要救你们。”黄普突然说道,祁红看着她那认真的脸,原本想要嘲笑的话也默默地收回了嘴,转而认真起来:“什么意思?”
“你知道刚上任剿匪的官员是谁吗?”祁红点点头,黄普接着道:“是齐承鹤,也就是我们山寨的齐承舟,他的亲兄长。我从他那里得知,齐承鹤很快就要组织一场招安,如若不招安的话,就直接剿寨。”
“我们的人世代都生活在山寨里,怎么可能接受朝廷的招安,再者,接受招安那就相当于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你能接受?”
祁红摇摇头,她的确不能接受。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这里就相当于她的家,要是有人想夺走她的家,她也绝不可能接受。
“可对方有千军万马,良马数匹,你怎么敌得过?”黄普询问,接着软了软口气:“直面敌袭是最消耗自己力量的方式。”她指的是昨夜那次敌袭。
之前都是小打小闹,可现在不同,是一次大规模的有组织的战斗。若是不运用上计谋,根本不可能靠寥寥人数战胜。
祁红的脑袋顿时像被塞满了东西,想得脑袋疼,“等等,让我再想想。”说着她一步步往回退,倏然脚步加快大抵是要去找祁高远商量。
黄普目视着她远去的身影,默默拿起地上的饭菜,自得地开始大口吃起来,还好把人给钓过来了,不然要是真不给饭吃,那长夜可真就漫漫了。
祁红的确是去找祁高远商量事情,刚入门就大声嚷嚷着:“大哥!不好了!”见人悠闲地夜钓,气不打一处来:“寨子都快完了,你还在这悠闲地钓鱼?!”
“玩什么?玩什么能比我钓鱼好玩?”祁高远牛头不对马嘴地敷衍着,手中的线骤然紧绷,他立即用力拉了上来,是一条鱼,不大。他看了眼鼓起的鱼腹,当即丢回了塘里。
他拍了拍手,收回鱼竿。祁红跟在他的身后,“剿匪的官员要来招安我们,如果不招安那就得灭寨!”祁红三下两下的把话说完,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祁高远疑惑:“招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这下不把黄普的身份给透露出来,也解释不清楚。祁红正准备开口将事情经过解释一番,就听对方说道:“是那个木风寨的人说的吧。”
他指的是黄普,祁红眼神微瞟:“什么木风寨的人?”
他冷笑:“木风寨的寨主都跑到眼前了,我还能不知道?!”
“啊!!!”祁红惊愕,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她的身份,那自己的隐瞒……
“现在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楚吧。”祁高远原本并不想参与她们之间的恩怨,至于是全部告知也好,或是隐瞒也罢。但现在事态关乎寨子的所有人,就不能再有半点隐瞒。
这次谈话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黄普靠在铁制的杆上,眯着眼休息,眼睛在休息,但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正当整理好全部思绪,准备进入睡眠时,铁杆骤然被敲响,双眸睁开。
祁红站在铁栏外边。
“……”他们都是天赋异禀不需要睡觉的吗?心脏被突然响起的声响吓得胡乱跳动,黄普此刻真是有些脾气上头:“大晚上的,能不能早上再说?”
“寨主要见你。”祁红重复着这句话,烛光打在眼睛上,里面满是通红的血丝,在光的映射下,只见眼眶中打着银光。
黄普叹息,抬腿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轻松地打开了铁门,铁门没有上锁。“走吧。”黄普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默默抹着眼泪的祁红。
真正坐到对方的对面时,一阵怅惘袭上她的心间。只因她坐的是上好的沉木椅,喝的是上好的花茶,面前放着的是机密的文书。眼前的一幕幕都表明着对方将她视为尊敬的客人,是平等交流的态度。
“很抱歉,在这个时间与你商谈。木风寨寨主。”祁高远不绕圈子,一下‘打开天窗说亮话’,直白得让黄普心底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亏她还以为要故弄玄虚一会,好诈诈她。
“既然祁寨主知晓,那我也不便多隐瞒。直说吧,一起联手?”黄普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将茶叶送回茶盏中,随即向后一仰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十抵在膝盖上。
输人不输阵,这是一种谈判的自信姿态。
他点破对方身份,还以为对方要惊讶一下,没想到却是这么地冷静,仿若一切尽在掌握中。心中不免对她重新审视了一番。
黄普微不可察地轻拭掉掌中的汗水。
祁高远与祁红不同,是真正从炼血中杀出的人,腰间的虎牙已然有些年岁,原本锋利的獠牙被打磨圆钝,但撕咬过肉类的牙始终是带着残缺的,对比假的,一眼便知晓答案。
这是真的。
尤其是当他锐利得如同鹰眼的目光看向自己时,霎时仿若自己整个人被穿透般凌厉,让人被压得透不过气来,连大气都不敢呼一下。
“呼——”,黄普细致地吹着茶盏上的热气,重新摆正自己的态度。“联手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对方显然有些沉默,“不日齐承鹤就会抵达,你大可届时再细细考虑。”
困意在袅袅升起的茶中逐渐消散,对方没有回应她的话,开始陷入僵持状态。
比耐力,她可是撑三个小时的人!黄普暗想。手中喝茶的速度慢了下来,甚至不喝。她可以撑住,但只怕膀胱有些按捺不住。谈话谈着谈着,就要上茅厕,这可是大忌!
一盏茶的功夫,对方的眉头才逐渐松开,“千风寨一直以来和木风寨是敌对的关系,你能确保联手后你们不会对我们不利吗?我们需要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黄普暗想不好,回话的速度有些急躁。
“人质。”
人质?都快要火烧眉毛了还要人质,虽然很想拍案叫板,但理智还是拉住了她,“你想要谁?寨主?”后半句惹得对方径直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沉了沉眉,嘴角的笑意没止:“孩子。”
“不可能,寨子里的孩子我不可能会给你当作人质。我们之间的谈判最好都诚恳些。”黄普直白地指出他谈话时的不诚恳。想要寨子的孩子相当于就是要断了木风寨的未来,这个她绝不可能答应,即便是撕破协商的脸面。
她再次强调:“我们是联手,不是相互断了彼此的后路。”
“那就按你的来说,我要木风寨的寨主。”祁高远退了一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原本的想法就是想要寨主作为人质!好一个以退为进。
谁说千风寨里没有好的谋略家,眼前这不就是?黄普心底的冷笑几乎要溢满。
“我可以留下。”
“不,我要的是木风寨的寨主,很显然,木风寨的‘寨主’能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换人了吧。”祁高远毫不留情面地揭示着她真实的处境。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下一次能来的还是你,你可以走了。”语罢,他抬起手摆出个‘送客’的手势。
外边的天正好,破晓。雾白色的光线破除黑暗从边际线升起。
刚被送出了寨门,黄普就忍不住低声骂了声,“艹,被摆了一道。”虽说‘空手套白狼’有些不妥,但好用啊!原本想着她自己留下来当人质,没想到祁高远把她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不知道是欠的木风寨,还是上辈子欠了方天乾的,怎么总是要绕来绕去,还得回到原地呢?!
一想起刚刚对峙的场面,回想到祁高远嘴上还说着“希望下次能来的还是你,”听听,这叫什么话,她还能骗他不成。难道下次来她就不是寨主了?就算不是寨主,咋啦,还不能是个‘债主’了!
知不知道一日是‘债主’,终身是‘债主’。
她正肆无忌惮地吐槽着,倏然间,黄普面前出现两条路,这是个分岔路口,一条通往木风寨的路,另一条则是背离山寨的路。
新章来啦!各位客官请食用!
ps:独自一人在厅,还是很害怕,后来放了国歌,稍微好一丢丢。(建议,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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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协商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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