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百闷头盯着满是水珠的锅盖,突然开口:“你有想好吗?”
安星星还以为被楼百发现自己在偷看他,惊地手一抖,不小心碰到水龙头,哗的一声打断了楼百的声音。
安星星急忙关了水,见楼百略带疑惑地看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将洗完的蔬菜放在桌面上:“你刚才说什么?”
楼百转身开始切菜,手法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分科的事。”
同样的厨具,在楼百手里就像有了魔法一般,牛肉、茄子、土豆、胡萝卜,甚至是葱花,无一不切得大小均一,最后被摆放地整整齐齐。
安星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你是量过吗?怎么大小都一模一样?比我妈切得还好?”
即使和安星星说着话,楼百也丝毫不受影响,发挥依旧稳定,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有些心疼:“是吗?可能一个人做饭就练出来了。”
安星星点点头:“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
楼百转过身,回到灶台边,将煮沸的鸡肉过了水:“分科的事。”
安星星看着楼百忙碌,自己却在站在一边袖手旁观,有些过意不去:“哦,也没什么了,就打算学理了。真没什么事让我做的吗?”
“那你去掏个米吧。”
楼百将清洗完的鸡翅单独盛好,继续问,“你决定好了?”
“嗯,差不多吧,我爸妈也觉得学理比较好。”安星星盛了米,掂了掂分量,“这些够不够?”
楼百正在准备调料,探头看了看:“多放点吧。明天你自己在家还可以做个蛋炒饭。”
鸡翅下锅,香味扑鼻而来,楼百开了瓶可乐,不放心地问:“那你自己呢?哎!你会煮饭吧?”
安星星正在淘米,随即就端着锅转身,举了举右手,放了进去,像是电视上销售频道的主持人规范又耐心地展示产品使用方法:“水没过手背,放进电饭煲,按一下‘开始’。”
楼百轻笑着点了点头,调了小火,打算焖煮一会儿。
安星星颇为自豪地按了“开始”的按钮,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我还是会一点的!”
半晌,安星星才放低了声音,继续道,“要我自己选的话,学文学理好像都一样。”
楼百熟稔地从柜子里拿了盘子盛鸡翅:“你有想要做的事吗?或者倾向的职业?”
安星星:“好像没有耶。”
这倒真的问到短板了,安星星从来没想过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包括以后的专业、职业,也包括自己的喜好。
安星星接过盘子摆放在餐桌上,思考片刻,道:“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好像自己会的事情就只有念书,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
奇怪的是,这次安星星说起这些,并没有羞赧,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困惑。
伴着锅里蔬菜和油热烈碰撞的声音,楼百的嗓音像是隔了一层雾,朦胧柔和:“很正常的。反正我们都还年轻,不了解自己也很正常。”
楼百关了小火,安星星颇有眼色地先一步拿了盘子递过去:“不过,我觉得,学理应该以后考大学会容易点,专业选择也会多一点。我好像不太会做选择,所以有些道听途说。”
楼百起锅热油准备最后两个素菜:“其实你说的挺对的。人总是大部分时间在犹豫,少部分时间在做选择。况且,谁说摸索世界的过程不是一种选择呢?”
“所以,也不用太纠结,顺其自然就好。反正我们都还年轻,有大把试错的机会。”
是啊,年轻最好了。
但是,敢试错吗?
安星星不敢,她一直走得都是所有人眼里的正道:努力上学,好好学习,考高分、考一个好高中、考一个好大学,未来找一个安稳的工作,朝九晚五。
不出格,也没那么出彩。
“那你呢?”
茄子下锅,和热油碰撞出激烈的声音,楼百又问了一遍:“什么?”
安星星提高了音量:“你为什么要学理科?”
“其实,学理这件事我早就打算好了。”
等蔬菜起锅,楼百才缓缓开口,“当初我爸妈刚在一起的时候,我爸还是一个穷光蛋,我妈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后来,我爸挣了钱,房子、车子都有了,但家里却少了个人。他越来越忙,出差、开会,他似乎总在谈生意。”
楼百示意安星星递过刚打的两个鸡蛋,洒在热腾腾的锅里,晕成一圈黄灿灿,勺子一晃,原本鲜红的番茄浮了上来,再加了调味,撒上葱花,最后一道汤就可以出锅了。
“后来,我就想啊,我爸那么沉迷赚钱,究竟是为了什么。去年,我爸开始带着我进公司熟悉业务,我发现,还挺有意思的。”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楼百勾了勾唇角,“好了,可以开饭了。”
安星星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加上被美食出锅一刺激,嗖的一下就盛了饭准备就位了。
等楼百简单清理完厨房,一坐下就看见安星星翘首以盼的神情,眼睛弯了弯:“吃吧。”
从吃第一口开始,安星星就专心扒拉自己的饭,半碗饭下肚,才意识到自己安静了太久,咽了口汤,朝楼百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道:“好吃!”
楼百似乎是早有预料,嘴角微微勾了勾,将几个菜朝安星星那边推了推:“慢点吃,下次我再给你做别的拿手菜。”
安星星瞪大了眼睛,筷子却没停下:“你还会别的菜啊?”
楼百挑了挑眉:“当然,下次有时间给你做别的。”
安星星满眼放光:“好啊!好啊!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楼百笑眯眯地看着安星星,似乎很满意对方的反应,温柔又体贴道:“不麻烦。”
安星星感觉自己都要融化在他的眼神了,心跳都漏了一拍,忙低头扒饭,岔开话题:“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楼百慢条斯理地夹了菜放进碗里,勾了勾唇:“你愿意听吗?”
没人不愿意听八卦吧?安星星咬着筷子点点头。
楼百这才继续道:“我怀疑,我的那个弟弟不是我爸亲生的。”
安星星筷子一顿。
不是,这事情,真的是能和自己说得吗?
怎么跟电视剧一样?
安星星灌了口汤,才咽下那口饭,扒饭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对面的楼百倒是面不改色,就像是谈论和自己丝毫没有关系的事,一脸风平浪静。
也许是注意到安星星神色慌张,楼百低了低下巴,打算就此打住:“吃饭吧。”
安星星:“哦。”
还是吃饭比较简单。
吃过饭,楼百陪安星星打扫完才回家,等黄美英回来的时候,又是好一顿夸。
安星星已经见怪不怪了,自顾自地回房间刷卷子去了,等刷完两套卷子,已经夜里十一点半了。
嗯?怎么答案不对?
解了好几遍,安星星还是没能算出解析上给的答案。
题错了?还是自己哪一步算错了?
安星星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才冷静下来。
要不,问问楼百?
安星星刚拿起手机,还没打开就犹豫了。
这么晚,楼百不会睡了吧?
不过,反正明天周末,等他醒来看消息也是一样的。
正当安星星起身准备洗漱,电话就打了过来,来电显示赫然是楼百!
安星星有些愧疚又有些激动地接起电话,可能是夜深露重,楼百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安星星?”
安星星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嗯。楼百。你还没睡?”
“挺早的。”
楼百顿了一秒,恢复了平日里的声线,继续道,“我还在刷题,没打扰。”
毕竟是在一中,所有学生都攒着劲刷题,十一点半确实不晚。
但是安星星天生爱犯困,晚上坚持不到十二点,平时不到十一点就睡了。
安星星打开窗,沉寂了一日的微风终于找到一道口子,扬起暖黄色的窗帘,霎时间,安星星仿佛闻到了栀子花的味道,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楼百的声音还在继续,在这夜色中格外清脆又:“这道题我看了一下,你的解法没问题,是我们学的一般解法。不过,这道题还有一种解法,按照这种解法,算出来是解析里的答案。”
安星星照葫芦画瓢、跟着楼百的方法又演算了一遍,确实算出了解析里的答案。
“这道题有问题,知道解法就行了,两种答案的题目考试不会考。”
安星星听见楼百喝了口水,再开口,声线已经染上了水气,更加温柔缠绵:“喂?在听吗?”
即使隔着手机,安星星还是慌张地隔空点了点头,收回心思:“嗯嗯,明白了,我记一下错题本。”
楼百就这么挂着电话,安静地等着,一时间两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安星星突然脑袋一热,愣愣地喊了句:“楼百。”
楼百“嗯”了一声,半晌,也没等到下文,耐着性子开口问:“怎么了?你说。”
安星星长舒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黑乎乎的天空:“我是不是不适合学理啊?”
我是不是太笨了?
怎么这么努力还是跟不上别人的脚步?
安星星的声音很轻。
楼百确定安星星说完,才开口:“没有适不适合,只有想不想。”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被我爸送去学武术。一开始,我根本赶不上同龄人,一步招式,人家学两天就有模有样了,但我不行,十天半个月才能学得有个样子。”
楼百娓娓道来,安星星听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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