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下意识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
霍锌刚进来，看见站在大厅和人争吵的徐寒，又看见站在角落拿着伞等人的林念禾。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她面前。
林念禾眼睛都要瞪酸了，也没见他开口说些什么。
她以为他要找徐寒，但徐寒现在明显脱不开身，所以才站在她的面前等待。
女生和徐寒的争吵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一方哭得泣不成声，一方皱着眉问她到底还想要多少钱。
那些不好听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林念禾原本挺直的腰杆挺得更加笔直了。
丢人的是徐寒，私生活混乱的也是徐寒，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她做人坦坦荡荡，一生光明磊落。
“霍总，您找徐总有事？”
面前人的脸上全是公式化的客套与疏离，霍锌很淡地望了她一眼，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嗯。”
他很想让自己离开这个地方，奈何脚仿佛扎根进原地，不得动弹。漆黑的眼底深处是快要抑制不住的占有欲，林念禾的一举一动都占据着他的注意力。
霍锌不动声色地强迫自己转移目光，转而落到前方的男人身上。
“他们在吵架？”
林念禾惊诧地望他，霍锌不是个八卦的人，向来不在乎别人的事情。顾忌一个月不到，就已经见了他三面，其中还发过一次疯。
A市生意圈就这么大，说不定徐寒以后跟他会有合作。而最近新晋升成徐寒心腹的自己，八成会跟在后面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组织了一下语句，“我不太清楚徐总的私生活。”
徐寒换新女朋友的速度比她买新衣服的速度都快，上半年有个女生来公司闹过一回，闹得整个公司人尽皆知，董事长儿子是个渣男。
当时八卦群里跟过年一样热闹，各个角度的视频疯狂刷屏，堪比品牌发布会。
怕霍锌等急了，失去耐心，回头徐寒找她麻烦，“您稍微等一会儿，徐总很快就好。”
“你很了解他？”
突如其来的发问，问得林念禾一头雾水，就跟那天晚上18岁的霍锌突然问她是不是喜欢爱学习的。
职场人的素养瞬间拔高，她维护了一下徐寒的形象，“徐总做事有分寸，绝对不会因为私事耽误公事。”
没等她说完，那头已经安静下来。女孩脸上全是泪痕，知道没有机会挽回，抬手想给他一耳光，却被徐寒扣住手。
她挣脱开，猛地转身跑出去。
外面还下着小雨，林念禾的手抬到半空，停顿了一秒，落下。
这场雨下得突然，本来还想问她要不要伞……
徐寒像是被气到了，面色阴郁地朝林念禾走来。
视线触及到霍锌，周遭的低气压瞬间消散大半，伸手想同他握手寒暄，"霍总，好久不见。"
霍锌扫了眼他悬在空中的手，没动，神色冷漠。
这个举动无意是在挑衅徐寒，亦或是真的看不起他。
鑫力现在确实一年不如一年，利润连年下滑，企业内部管理混乱。徐寒太子爷的位置表面看着风光，实际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虎视眈眈。
他知道霍锌有手段，心够狠，资本雄厚，如果能搭上他的线，同霍锌合作，就会有很大的概率可以直接拿到公司最大控股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徐寒态度谦逊地维持着原态。
脸又不能当饭吃，该低头时就得低头。
他只是出身优渥，又不是被养废了，跟个二世祖一样天天自大妄为，目中无人。
出于男人的直觉，比起身份地位上的看不起，徐寒觉得里面杂着其他的情绪。
像一只守卫自己领地的雄狮，面对其他生物的入侵，平静地思考要不要弄死对方。顶着霍锌的打量，徐寒背后隐隐浮起一层冷汗。
终于，霍锌屈尊降贵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
林念禾站在一侧默不作声，看着老板卑微的样子，怎么说呢，就是心里挺爽的。
如果对方不是她前男友的话，她这会儿应该会在心里肆意嘲笑徐寒，而不是也战战兢兢地害怕被牵扯进去。
"让霍总见笑了。”
他说的是刚才前女友纠缠他的事，怕霍锌先入为主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情感生活丰富一点很正常，尤其对他们这种不差钱又长了一副好皮相的男人。想到死缠烂打的前女友，徐寒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要是真让他吊死在一个人身上，安稳结婚过日子，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他长这么大就没遇见洁身自好的情种，想必霍锌应该也没遇见过。
"确实好笑。"
徐寒愣住，林念禾也抬头注视他，瞳孔里带着震惊。
不给她老板留一点面子的？
霍锌的注意力不自觉回到她的身上。乌黑的发尾被卷成波浪搭在身前，他们的位置靠近大门，风吹过发丝微微晃动。
他心里有些发痒，像是有颗石头砸进水面，泛起点点波澜。不要命，但很煎熬。
"我们分手分得草率，她没想通，就来找我。"徐寒脾气再好，也有点变了脸色，耐着脾气解释了两句。
"先处理好自己感情生活，再来和我谈合作。"
鑫力的市值和前景，对霍锌来说意义不大。
一家走向衰败的公司，即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在他手里有更好项目的情况下，没必要劳心费神。
傻子都会做的选择题。
所以徐寒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打动对方的心。
霍锌垂下眸，盖住眼里的情绪。
他控制不住对面前男人的恶意。
一个滥情的脏男人，天天打着上司的名号待在林念禾的身边。身边有助理可以用，却选择让她陪他出来见客户。
徐寒不正常，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一般起源于好奇。
放任这种好奇，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感情，谁也没法儿预料。
前女友身边出现烂人，他不高兴很正常。算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善意地希望她不被人拐骗。
一番逻辑自洽下来，霍锌糟糕的情绪减少了几分，只是对于徐寒的敌意没有减少，甚至变得更加理直气壮。
无名无分又怎么样，他是好心怕前女友出事。
更何况林念禾现在的老公躺在病房里，连自己都顾不上，哪来的时间管她。
"霍总说的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合作和我的感情生活有什么关系?"
霍锌嘴角弯了一下，眼里却没有笑意，"一个连自己感情生活都管不了的人，难道能管理好公司?"
"照您这么说，出家的和尚适合当老板。"
"比起自制力，你确实不如他们。"
他想起自己和林念禾养的那只狗，每次开饭前都会乖乖坐在饭碗前面。
狗都能做到克制进食的**，徐寒却做不到管好自己的下半身。
这回徐寒是听出嘲讽了，于是挑眉反问，"年轻人谈恋爱是在选择未来伴侣，这个不行就换另一个，就像脚上的鞋子，你试过才知道合不合适。霍总看不起我换女朋友的行为，难道你自己就盯准了一个人，要和她过一辈子吗？"
从见面开始霍锌一直在对他释放敌意，像是直接给他摁死在废物堆，明里暗里看不上他。
谁不是顺风顺水活到这么大的，哪怕他爸外面的私生子再多，他妈也像雌鹰护崽一样密不透风地保护他。
一次两次给人低声下气，放低姿态，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大厅里安静如鸡，林念禾这会儿盯着徐寒的侧脸，只恨为什么那个女生没一巴掌把他扇死。
她的心悬在嗓子眼，仿佛等待着头顶上的刀落下。
如果说是，那代表什么!
代表霍锌对她贼心不死，惦记一个已婚人士。那天在应急通道里，根本不是发疯，是纯粹想强制爱。
如果说不是，那么他之前站在道德制高点歧视徐寒，像一场笑话。
林念禾握着伞柄的手心汗津津的，紧张感遍布全身，带着半边身子开始发麻。
霍锌轻轻笑了下，说出的话几近刻薄，"我建议你把脑子里的水倒干净后，再来找我合作。"
林念禾的心猛地落回原地，等再回神，霍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留下表情难看的徐寒，少爷真气到极点，眼神冰冷地朝她看过来，"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
木幸的霍总把小徐总骂了一顿，这说出去不仅公司八卦群要炸，她人估计也要炸。
这么一通耽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徐寒坐进车里后，莫名陷入沉思状态。
他把整件事情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突然记起在问完问题后，霍锌仿佛扫了一眼林念禾。
"你不会和霍锌谈过恋爱吧?"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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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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