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玥她承认自己撒谎了——
她确实因为自己是这个项目的外聘编剧,谈不上是真正的共事关系,而对自己和余天祺之间还有一点点幻想。
不过王玥她一直压抑着这个想法,毕竟还在她的任职阶段。
其实今天会议后的烦躁和委屈不全是她对于自己业务能力的怀疑。
还有自从签完保密协议后,两人的交集便急剧减少。
虽然那天在余天祺的车上,对方让自己意识到他那份和自己一样想要确定对方想法的急切。
但是对方听到自己的回答后,一抹了然在他眼里划过后,表情却瞬间变得很是疏远。
一开始王玥还觉得余天祺很是上道、拎得清,毕竟她自己也不喜欢工作和感情胡乱纠缠在一起。
除了几次线下会议的休息时间,两人在公司走廊或者楼下吸烟区碰到时的礼貌点头外,双方都刻意保持着明显的边界感。
可偏偏工作内容上对方的刁难却像是缠上了自己一般。
不断被对方否决打回来的文稿,让她感觉自己被余天祺针对了一般。
而且偏偏每次王玥打开那个很快就反馈过来的修改意见文档,虽然她心里不甘不愿,但不得承认他提的这些点确实有理有据。
只是很多小的细节余天祺都会反复抠好几次才能确认方案,不知道究竟是强迫症还是完美主义。
可王玥深知创作是不可能完美的,只觉得余天祺他这般是拉着团队里的其他人跟着他一起不计较沉没成本的“扑火”。
她更觉得自己此刻像是被对方牵着放在空中的风筝,风筝线落在他手上,自己没有任何控制的可能性。
王玥她不喜欢脱离掌控的感觉,好在她知道风筝线断了风筝就变成了不受对方掌控的一方。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将抽得只剩个屁股的烟蒂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大概是下定决心,踩着烟蒂的脚还左右摩擦了几下,把那剩下的烟草和烟卷纸给踩得支离破碎。
然后王玥眼皮都没有抬,随意地跟身旁的周浩说了句,“稍等,我先看个文件。”
从自己的风衣兜里掏出手机,然后找到早上自己恶狠狠关闭的修改意见文稿。
她一目十行地快速阅读着那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但是看着看着她突然放慢了阅读速度——
这次的修改意见并不是之前那种精益求精、抓着自己遣词造句不放的意见。
而是策划案的大幅度改动。
原本还打算主动睁脱“风筝线”的王玥很是意外。
就在她低头看着手机很是专注的时候,身旁的周浩突然压低声音轻声道。
“那个是不是让你ed的资本家。”
王玥并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只想着他人很是机灵,肯定是不信自己刚刚的话在故意耍诈,想要诈出自己的真实反应。
“小朋友,想要诈我?”
她对自己的反应很是胸有成竹,自信笑着看向身旁的周浩,眼神里满是得意。
“那你还要再修炼……”
却不想自己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确实站着那熟悉的高大身影,剩下还没有说出来的“几年”瞬间卡壳在了嘴里。
王玥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男人就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
余天祺刚走近,王玥就看到了他脸上藏不住的淡淡倦意,看来最近他应该和张子言一样也是因为工作连轴转。
自己昨天晚上快九点才和张子言在线上敲定好的文稿,也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而今天早上十点自己就收到了这两页纸的修改意见。
余天祺他本就高大的身影被路灯拉得更长,那双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盯着王玥。
对方周身的气息很是有压迫感,让她莫名的心虚。
当然身旁的周浩也被他这眼神看得发毛,匆匆一声“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就从侧门逃回了清吧。
留王玥独自一人在原地。
身侧侧门落下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她用余光瞟了一眼合上的侧门还有被周浩慌忙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踩灭的烟蒂,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声。
真不够意思。
余天祺又朝她走近了几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许多。
他幽深眼眸里隐藏不住的疲惫王玥看得更加真切,可他的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
此刻不过刚晚上十点左右,看着他急需休息的模样,王玥正在心里掂量着自己要不要开口询问一下余天祺不早点回家休息到这里是有什么急事。
出于礼貌的关心,她是这心里这么说服自己的。
“小朋友?”他突然冷不丁地开口。
王玥被他这么一声打断了自己迟疑着想要开口关心的思绪,看着对方话音刚落嘴里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转瞬即逝。
刚刚话语里的淡淡醋意,让她的心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余天祺低眸看着身前有些呆滞的王玥,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累得神智不清了,才会将克制许久许久的情绪送上门地暴露在她面前——
连续好几天也就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的自己,好不容易不用加班到凌晨不回家补觉竟然开车绕到这家酒吧。
看到的却是王玥和那个清瘦少年一起抽烟玩笑的笑颜。
大概是带着冷意的夜晚,她刚刚的笑容格外明媚。
特别刺眼。
“周,周浩他大学还没有毕业,确实比我们小很多啊。”她没有料到自己刚刚打趣的话被他全都收入耳中。
因为加了张子言微信,看他朋友圈确实如自己猜测那般小自己两岁。
可偏偏余天祺的朋友圈看不出任何关于他年龄的具体痕迹。
要不是在这段时间工作上的相处,张子言偶尔说起他时称之为师哥,她还带着私心旁敲侧击才得知余天祺是张子言本科时期的研究生师哥。
这才勉强将余天祺的年龄推测出个大概,应该比自己还要大个两三岁。
王玥解释的声音轻轻的,虽然她身侧的金属门不断偶尔传来几声酒吧里的起哄嬉笑声,但是余天祺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其实看出了王玥刚刚和对方玩笑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但是心里的占有欲和醋意却不断蔓延着。
她还没有这样朝自己笑过。
可是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她现在其中一个项目的甲方上司,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关系。
而且现在暂时自己和她的关系也不能有任何进展,自己这个醋吃得毫无立场。
像是拳头重重打在棉花上一般。
余天祺烦躁地从兜里拿出香烟,然后习惯性地敲了一下烟盒顶部。
手感不似往常,低头才发现手里的并不是自己常抽的七星软白,而是那包自己看王玥抽所以买了一包一直随身带着基本上没怎么动的爱喜薄荷。
不过此刻的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打开烟盒拿出一根放在嘴里,用力咬破烟嘴里藏得爆珠用那他那被王玥诟病死装的煤油打火机点燃。
王玥看着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香烟的动作,又看了眼自己自己身上这件春季最常穿的灰色风衣外套。
忍不住轻轻点头,很搭。
然后下一秒她才意识到余天祺他现在抽的烟是和自己一样的爱喜薄荷,是巧合,还是他故意为之……
随着对方吐出烟雾,还有一声从他那高挺鼻梁传来的“嗯。”
王玥对于对方沉默许久只回答了这么模棱两可的语气肯定词,莫名有些失落。
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也从自己风衣口袋里拿出已经抽了大半的爱喜薄荷放在嘴里,想要掩盖住自己心里有些可笑的妄想。
她手中的防风打火机和余天祺手里的煤油打火机同时响起点火的声音。
王玥用自己手里的火机快速点燃了自己嘴里的香烟,然后叼着香烟含糊说道:“今天,我带火机了。”
余天祺没有多说什么,松开了自己手里煤油打火机的钢轮,跳动的火焰消失,他轻蹙的眉头也变得不再清晰。
谁也都没有再开口,细支香烟在他们手里燃烧着,袅袅的烟圈在空气中散开。
香烟燃烧至一半,王玥看着不远处的路灯,忍不住主动开口。
“我看了新的修改意见。”
她想到了刚刚自己还没有完全看完的修改意见,正好写修改意见的人在自己身边,不如索性直接问个清楚。
“有什么问题吗?”余天祺深吸了一口香烟,白雾从他的鼻间散开。
“我看策划案大改了好几处……”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其实之前策划案上还有几个地方,我也觉得可以一起修改一下,我想这两天整理出来一份文稿。”
今天发来好几处是她之前根据策划团队发给自己的世界观和各个人物小传进行对白书写时就发现的几处逻辑和剧情上“顺拐”的问题。
虽然发现了不少问题,但是王玥并没有擅自修改,且多嘴地主动提出。
可现在策划案很多处地方要修改,她不如帮助策划团队一起把这些自己已经发现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虽然看似给自己增加了工作量,但是在她眼里总比一遍又一遍拿着对方的修改意见被动的修改要强上百倍。
“你之前……怎么不提出来?”
王玥的心突然被他如此一句并没有带任何不满情绪的询问狠狠击中。
之所以没有提出——
因为她还没毕业的时候合作过一个项目,吃过不小的教训。
甲方公司那边的负责人对于自己提案和策划极为满意,只觉得她小小年纪故意卖弄她的专业。
当时对方也没说什么,但是项目后期进行的时候给她暗里使了不少绊子。
说是让她查漏补缺地改,但是改了好几版没有一版如对方意的。
最后还是比她多几年社会经验的未央师姐发现了关键问题所在,专门提点她让她不要改甲方策划提案的书写才过了关。
虽然过了关,但是定稿的时候还不免被对方冷嘲热讽了一番。
当时年纪轻、脸皮还薄的王玥,一走出对方公司大门强憋许久的委屈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所以自此王玥便认清了自己的身份,面对学会了不再多嘴——
她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代笔。
被余天祺这么一说,那年才刚二十岁的委屈一瞬间又在王玥心里翻涌着。
鼻子都不争气地酸了起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吸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开口解释,就突然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轻轻用力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还带着熟悉木质香的怀抱之中。
余天祺他今天并没有穿衬衫,而是一件高领羊绒衫。
王玥的侧脸和下巴紧贴着那柔软肤感的面料,刚刚还酸涩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但是过了几秒后,她就理智地意识到了自己和对方此刻暧昧又危险的行为。
刚想用力挣脱这个其实感性上她一点也不想挣脱的怀抱,就感受到男人先她一步用力地紧了紧抱住她的胳膊,还有那有些沙哑的低沉嗓音。
“王玥,我好累啊。”
对方温热的呼吸正好落在王玥的耳根脖颈间,让她的身体和心都忍不住在对方宽大的怀抱里一颤。
“求你,让我多抱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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