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像是看了一场戏，好像并没有帮过她什么？”我右手撑着脸，茫然地看着殿门后的灵兔。
三个月不见，这肥兔子又胖了不少，估计这段时间它吃的比我好。
“哦，除了救过两回影子......”我换了只手撑着脸，拿出个灵果塞到嘴里嚼了嚼。
“人事不明，命途难定，我说过，如她所愿便好，这，便是她所愿。”
月渚还是那副万事不沾己身的模样，清清冷冷，斜靠在藤椅里，手里拿着个白玉茶杯转来转去，细看杯壁上的花纹。
“我还是有些疑问，陆谦会找到她俩吗？”我撤开撑着的手，身体前倾，眼巴巴地看着月渚。
他不理我，只给我倒了杯茶，推到我面前，动作行云流水。
“喝茶，喝完便走吧，别让那位等急了。”
“哪位？”月渚的话说的莫名其妙，我听不明白，重新捧着脑袋看着他。
“呵，出去你便能知道了。”他轻笑出声，又没回答我的问题。
又是这样，神神叨叨......
我小声嘟囔着，端起白玉茶杯一口饮尽，甩开袖子便起身离开了。
推开殿门——什么人都没有......
我扭头看了看殿内，茶盏仍冒着热气，微晃的藤椅上已经空了......
再回头便撞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气息清冽，衣料微凉，我不自觉又往他怀中缩了缩。
“可算是把你等出来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耳朵紧贴的胸膛发出轻颤。
我没有说话，只是环在元御腰间的手臂紧了紧。
天色渐暗渐晚，天光像是透过一层轻薄鲛纱，照在九重天重叠掩映的玉阶金瓦上，泛着珍珠似的蒙蒙荧光。
这条路有些偏远，很少有人走。可巧我住的也偏，这条路恰好可以路过。
元御的手像他的怀抱，宽厚、温暖，带着无限包容和温柔，握着我的手，稍稍用力却不会让我觉得紧迫。
元御说回天池云海时，我提出想先回我的小院收拾些东西。
我一走三个月未曾打理过庭院，那些精贵的花草估计要枯萎了。
想到这儿我一阵心疼，那些花都是我悉心照料的，好不容易开的这样艳丽。
熟悉的小院渐渐映入眼帘，我握紧元御的手，加快脚步。
快到院门前时，院门被从内推开，我心跳漏了半拍，没来由地一阵慌乱，整个人僵在原地。
洛川嘟嘟囔囔地走了出来。
“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养那么多花花草草，一走就是三个月，要不是有我——”
“——还有我！”化介随口接了一句，跟在洛川身后低头出了院门。
洛川拉着门环关上门：“要不是有我们俩，等她回来，她这院子简直不能落脚。养个鸟也是，成天飞到我的楼里住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养的，唉，离了我她怎么办哟！”
“还有我！离了我们俩她怎么办啊，啧！”化介又接了一句。说着缓缓地摇摇头，神情像极了包容的老家长。
我没来由有些心虚，我和元御的事还没来得及和她俩明说，这下倒被抓个正着，躲也躲不过。
身边这位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好像怕我抽回手，我还没整理好思绪，元御便拉着我走了过去。
四人相对，心虚、尴尬、惊惧、惶恐、坦然......诸多情绪混杂在这小小一角。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实话，笑得感觉不太对，应该是皮笑肉不笑或是肉笑皮不笑，究竟是哪一种我已经无暇顾及了。
洛川和化介反应了过来，迅速躬身行礼。
“元御上神。”
“元御上神。”
我直接跳开，想要离元御一丈远避开她俩行礼的方向，却忘记了牵着的手，只跳开了一臂远。
元御空着的手微微抬起，她二人站直身，拘谨着不知道说什么。
除开元御，我们三人视线交织，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茫然和无措，我低头抠了抠掌心练剑留下的薄茧，手肘碰了碰元御。
元御轻咳一声，开口道：“第一次见离襄的朋友，太过仓促，没来的及准备见面礼，只有这些——”
他掌心微亮，两个巴掌大的光团向着洛川和化介飞去，停在二人面前。
光芒渐暗，显出轮廓。
洛川面前的是一整盒极品水晶石，化介面前的是一块巴掌大的黑曜甲。
宝物璀璨都不及两人眸中绽放的光芒。
“多谢上神！”
我看着那盒中的水晶石，总觉得有些熟悉，正皱着眉头思索，被元御摸了摸头顶。
“不是说要收拾东西吗？快去吧，我来之前符玑在钓鱼，收拾快些还能赶上吃烤鱼。”
其实我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我抱着洛川送的一盒东珠，拿了几件常穿的衣裳，想了想，又把柒罗浮织的另一件带上了。
走到庭院我就着日光余晖细细看了看花草，株株茁壮，生机勃勃。珍珠的藤编小窝里放着几颗新鲜灵果，诱得两只仙雀在院中低飞不肯离去。
我翻了翻锦囊，掏出两颗仙果放在秋千座板上，打了两个响指，提醒了那两只迷迷糊糊的小仙雀后便走开了。
洛川和化介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墙外传来，听得不甚清晰，两人一句接一句，语速极快，像是在争吵。
越是靠近院门，越听得清晰。
“上神知不知道小离襄最爱做什么？”
“大概知道。”
“您肯定不知道，她跟一般的仙女不一样，别的仙女喜欢衣裳首饰、珠玉金银......她，最喜欢吃饭睡觉。”
“她可不能饿着困着，一定要吃饱睡好，也是她年纪小，才一千来岁，所以上神您......您......”洛川卡顿了半晌，小声嘟囔了出来后面三个字。
“悠着点......”
化介也皱着眉头接了一句：“若是她惹着您了，您、您您您稍稍......忍着点儿？”
我推开门正见到元御笑着点头，眼神温柔看着我。
“咳，咳咳......”
洛川咳了几声后，拍拍化介说道：“我和化介还有事就先走了，院子里的花你不用担心，交给我们，珍珠你也不用担心，交给我！”
清月高悬，花瓣密密匝匝在斜伸出的枝头堆成娇粉云团，细蕊点金，由近及远，衔接着庭院檐角垂下的银纹琉璃灯。
这灯是我和洛川一起做的，一共做了两盏，一盏挂在我院外檐角玉钩上，一盏立在她楼内暖玉妆台上。
我盯着那灯盏看了看，紧绷的神经放松后，困意便席卷而来，眼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头有些不受控制地点了点，被元御扶住，打横抱起。
我自然而然地揽住他脖颈，将昏昏沉沉的脑袋搁在他颈窝，迷迷糊糊意识消散的那一刻，感受到他温润的唇轻吻我侧脸,湿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声音清朗温柔。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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