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杰罗姆·瓦勒斯卡踩着那堆新鲜粘稠的血液,欢快地走到了这个小记者的身边。他拍拍掌,又歪着头,兴趣十足的拍拍她的脑袋。
你感受着他按在你脑门上的触感,你觉得他此时像极了在拍西瓜,看看保不保熟。哦,不,看看你的脑浆是否甜而多汁。
他对你说:“喔!Bravo!演出顺利谢幕,让我们恭喜今晚的幸运小姐。”
握紧了手上的枪,你露出苍白无力的苦笑:“那我真是谢谢您啊,瓦勒斯卡先生。”
如果不是他提前动手,你或许会反手把那个发起者给打伤打残,送进阿卡姆。不过……如今你的枪支里还剩下五颗子弹。找准时机,击毙他后逃走看起来唾手可及。
等等……这算正当防卫吧?不是,等等……你能打得过他吧?
然而,杰罗姆·瓦勒斯卡像是识破了你犹疑的意图,他径直把你手上的凶器没收了,挑了挑眉,握住了你的手。
这实在是一个暧昧的场景,如果你是朵娇弱小白花,而不是一个务实又扫兴的疲惫社畜,脑子里塞满了想要下班的本能。
“小可爱……根据法律规定,未成年人可不能随便玩枪哦。”他附在你的耳边轻语道,温热的气息和笑意一起侵入你的后颈,仿佛恶魔伸出触手,缠绕你的心脏。
你乖乖地低头看着地面,试图掩盖掉眼睛里多余的情绪,但内心不爽地吐槽道。喂!大哥,谁未成年啊,天生娃娃脸有错吗!他不也娃娃脸……!他还未成年弑母呢!靠!
然而杰罗姆·瓦勒斯卡却用枪口挑起你的下巴,逼迫你看向他的眼睛,歪了歪头,再度拍了拍你的脑袋,语气无辜地问道:“小姐,告诉我,作为这个游戏的胜利者,所以你将对我忠诚吗?”
啊……顾客上帝,请不要直接问西瓜本人这种你甜不甜啊这类的问题啊。你胡乱想着。
同僚的血溅在你的脸上,至今温热,在隆冬里灼烧着你每一寸肌肤。而被迫抬起脑袋的你看着他那双玻璃色眼眸隐隐闪现的疯狂杀意,让你整个人都陷入绝望的沉沦之中。
你尝试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普通哥谭市民——露出一个微笑,面对灾难,但还是身体颤抖。你快速地答道:“当然如此”“当然如此”,就像是宣誓般郑重。
当然如此,你早该知道,这个疯子监控的游戏,最后不可能有人存活。
杰罗姆·瓦勒斯卡却挑了挑眉,“哦?凭什么?”
似乎是嫌你的回答太短,他多问了一句,眼里依然噙着玩味而危险的笑意,将你的下巴抬得更高了些,那枪口像是要戳穿你的喉咙。
“凭我爱您。”
看着那双如森林般墨绿的眼睛,你下意识脱口而出。似乎怕他不信,你再度强调了一遍,笑容苍白,但真心。
视线之外,满月在他的身后栖居,像是给眼前狰狞的疯子渡上了一层圣光。而你渐渐恢复了镇定,接着说:“以月亮为证,我永远爱您。”
杰罗姆挑挑眉,指尖划上你的唇瓣,落在你脖颈处,眼中意味不明。他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愣。
而你趁热打铁,牢牢抓住契机拍着马屁,甚至不惜发了毒誓。望着他的眼睛,你握住了他抵在你喉间的枪口,认真地一字一句顿着,仿佛中世纪骑士宣誓般说道:“亲爱的,以阿尔忒弥斯的名义起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愿意为我的爱去死。”
“不管您变成怎么样。”
望着他那张刚被信徒剥下又装订的脸,你轻轻说道,抚上他破碎又血腥的肌肤,眼神真挚,像是恋人般的温柔心疼。
你的指尖颤抖而发凉,只是更冷的是他嵌在肉里的订书钉。踮起脚尖,你凑近了他那张破碎的脸,试图吻过他每一道新鲜的伤疤。
多年卧底生涯,你一向很会演戏**,看人下菜,撒谎不眨眼。他并不是一个太难看懂的人。至少你一眼看穿,面前这个变态,他缺爱。
可没承想人家不吃这一套。
杰罗姆轻笑出声,一把推开了你,懒懒地重新将枪举在了你的额心。可他没有开枪,这只是一种警示。
他只对你说:“甜心,不要指着变化的月亮起誓,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
彼时杰罗姆·瓦勒斯卡那破碎沙哑的嗓音念着莎翁剧中朱丽叶的台词,你一时间有些恍惚,凝视着他暧昧不明的眼神,你开始分不清他究竟是识破你的身份,还是他也在演。这轮满月,废弃游乐园,火炬,遍地的尸体,仿佛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天然的舞台。
“我知道我魅力匪浅。讲点有用的,你会干什么?”见你不语,只是陷入自我的回忆僵局,杰罗姆·瓦勒斯卡烦躁地晃了晃枪口,再度笑了。
于是你再度听见了上膛声,叹了口气,你从不知道他那么有耐心。你毫不在意地起了个新话头。
“尊敬的瓦勒斯卡先生,你今天的西装很漂亮。”你触碰到他法兰绒面料的衣领,语气温和而冷静,“只是沾上了些无伤大雅的血迹。”
“唐人街洗衣店打八折怎么样?或者我替您去送,免单。”你指了指自己的脸,露出甜笑,“华裔的优势。”
你不认为杰罗姆·瓦勒斯卡去那儿可以只开枪不掏钱。他敢这样做,干洗店门口的守卫阿叔能立刻把他打成筛子吧。那儿有那儿的规矩,和哥谭不同。
为了表明诚意,你接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沓优惠卡优惠劵塞到了他的手里,面露痛意,“拿去吧,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底了。”
可他只是挑了挑眉,静默地打量着你,面无表情,眼底却带着一点揶揄。
因为刚刚找回自己被割的脸蛋,杰罗姆笑起来很恐怖,但不笑时更吓人。你合理怀疑他是在考虑把你搞死的一百种娱乐方法。
不过事已至此,你已经破罐子破摔。想到什么扯什么,简直比当初去卧底面试公报记者还能吹牛,你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那么多的优点。
呃,不过你没成想杰罗姆·瓦勒斯卡却吃这一套。
面前这个红发疯批俯下身来,猝不及防地用指尖用力抹掉了你紫黑色的眼影唇彩,盯着你那头精心打造的街头鸡窝发型,眉头紧皱,只是脸上的伤疤使他看起来总是在笑,不成功的笑。
“挺滑稽的。”他语气一顿,笑弧扩得更大了,“但是好丑。”
“喔,天呐,小姐,您的品味可真是糟糕透顶。”杰罗姆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接着将伤口的鲜血点在你的眼睑之下,笑容带着邪恶,“呜呜,甜心,你是要哭了吗?”
下一刻,后颈一阵巨痛传来,你迅速失去了知觉。速度之快,你甚至来不及反驳和他做格斗预备。
昏迷之前,你再度听见了枪响声,还有他肆意的笑声。天知道,回忆起重生前的记忆节点,该死的,你在想他总不会要拿你做人肉炸弹去给布鲁斯·韦恩玩吧。
再度醒来,你发现你趴在游乐园旋转木马上,还紧紧搂着那个掉漆的马头。一切像是做了个梦般不切实际。你竟然还活着,平安无事。
嘶,就是有点费脖子。毋庸置疑,这样不良的睡姿让你再度落枕了。
于是你迷茫地离开那空旷无人的废弃游乐园。只是从那天起,你好像就正式成为了杰罗姆·瓦勒斯卡的隐藏小弟。
回到家中,你便在门口发现了一个比你还高的大箱子,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夸张绚丽的裙装,面料奢华,你八辈子都买不起。
与此同时,门上插满了五花八门的优惠劵打折卡,像极了饱受牛皮癣小广告侵扰的惨状。你叹了口气,把它们一张张取下来,如数家珍地分类整理,竟发现还厚了两倍。
也是,疯子谁遵纪守法天天攒小卡片兑奖啊。只有你这个苦逼打工人才是,现在还要自掏腰包给他付干洗费。
你盯着沙发上一堆五颜六色的男装扶了扶额。从那天开始,他不知道怎么找到你的住所,每天不定点地往这里丢着看起来就很贵很难打理的脏衣服。反正你没见过他几次,他总是深夜出没,只扔不取,而你困得要死,懒得等他。
接着第二天醒来,桌上准会躺着一只被捏扁的荔枝汽水空罐,劣质的糖精制品向你耀武扬威透露着有人来过的事实。
对了,托他的福,你还被老东家炒鱿鱼了。
成为杰罗姆·瓦勒斯卡跟班的隔天,你便在邮箱里收到了哥谭公报给你发来的停职信。
虽然昨天整个城市都在发狂,犯事儿的人太多,警察当然事后也没有精力来抓你这个小喽喽。但是哥谭公报看样子还是要和你这个危险分子彻底划清界限,不想沾上一点风险。
呃……或许也未必是这个原因,说不定是你天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他们可能早就想炒掉你了。
所以现在你就是一个坐吃山空的状态。
没钱啊。没钱就是最大的问题。
当然,你也不敢向现任老板杰罗姆·瓦勒斯卡提任何薪酬要求。现在的你已经是游走在灰色地带了——和罪犯沾边,要是他听完后带你去抢银行了怎么办,那你就妥妥蹲定牢子没法从良了。
你甚至考虑要不要变卖着一堆衣服,反正他也从来不取。最后还是因为心虚,这个想法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钱这玩意儿很快就送上门来了。有时候,你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财运还挺顺。
这不,某一天当你抱着杰罗姆·瓦勒斯卡金紫色的西服外套往回走的路上,哥谭警局里那个老家伙哈维·布洛克找上了你,言辞恳切,还带着几分歉意和讨好。
“不干。”
你摆摆手,很干脆利落地回绝了他。
你是一个记仇的人,你没有忘记他们从前拿韦恩夫妇的案子将你踢出警局,又把你派到哥谭公报做卧底的武断指令。
这下好了,现在结果是你再度被炒,又失业了,复职遥遥无期,三年又三年,你觉得你再这样下去,你的结局不会比《无间道》里的梁朝伟好多少。
你并不想英勇殉职。死后变成幽灵升天,看见一堆人站在你的墓碑前哀悼,会让你头皮发麻。
可是这老警探还想拿那一套警察信仰来忽悠你。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把你气笑了,你被呛到咳嗽连连。于是你边咳边毫不客气地大声回讽他,摊开了手,“你当我是中国警察啊?拜托,加钱。”
哈维·布洛克抿紧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哥谭是个染缸,他从没有想过连你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你俩还是很愉快地达成了协议的,总之你数着定金钞票,单方面这么想。
你开始有点爱上这项卧底工作,各种意义上的。即使你知道它将会短暂如斯。
你爱钱,所以也爱金色的月亮,爱一切亮闪闪的东西,爱张扬肆意的生活状态。曾经有人对你说过,月亮是疯狂的象征。你想,你爱月亮,满口以它为誓,因而也注定无可救药地爱上某人疯狂的性格。
此刻月亮要落下了。
你不记得你在窗边坐了多久,只是觉得夜幕摇摇欲坠,天将破晓。暮光洒在黑暗的房间内,依稀照亮角落沙发那一堆浓墨重彩的西装衬衫。
可那天之后,杰罗姆·瓦勒斯卡没有再来。
你不知道究竟杰罗姆是识破了你的诡计,还是已经死在街头。可你不想看报纸,你已经写腻了新闻报道,多看一眼都想吐。你觉得他应该没事,不然警局那群吝啬鬼怎么可能还每周准点给你打钱。
但是,万一呢?
夜早就深了,你摸了摸冰冷的荔枝汽水,将驼色大袄子裹得更紧了些,心脏突然紧缩了几下。你觉得这可能是熬夜后遗症,猝死的表征。所以你转身,预备瘫倒在床。懒得等了,他死了拉倒。再等下去,先死的就是你。
然而你的视线却猝不及防坠入更暗的深渊之中。
温热的气息侵略着你湿冷的后颈,甜腻的糖精味混杂着血与火药气,你被丝带捆住了眼睛和手腕。
一个声音从你的耳后传来:“MISS ME?想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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