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城地动山摇，废墟中一个人影支起身子，举着剑胡乱劈砍。
“剑势如虹，万法归一……”
“剑势……”
哐啷一声轻响，流水剑从寒生手心滑落。
“为什么使不出那一剑！”寒生痛苦蜷缩着，逐鹿城遍地黑气快把她生吞下去，意识浮浮沉沉多次才拿起流水剑，却是一招屠龙剑意都使不出来。
她怕是等不到姑姑来救自己了，寒生握了握手心那快把她气运蛀空的黑气，面色苍白，眼中划过一丝锐利光芒。
她可不想就这么好好站着等金龙吸死，即使知道不动弹可能还能有个全尸。寒生还是不甘心地拿起流水剑，朝城主殿挥舞，至少最后一刻她尽力了。
“剑招黏糊了些，收手要利落。”
寒生脚步虚浮，喘着气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反正都要死了，是谁她都不怕。
腰间有金色光芒闪烁，赫然是寒生在箭楼收集的符文，只不过这条符文铭刻的文字像一群弯弯月牙，她看不懂。
“虽然弱了些，但居然有人能学到我的屠龙剑意……好，真是好！”月牙抖动，兴奋万分。
闻言，寒生瞳孔微缩，抓起看不懂的符文硬看起来。“你是屠龙蛊母？”
据姑姑所说屠龙剑意是第一代蛊母所创，是蛊母当初斩落金龙所悟。她修为不足，只能勉强沾个形似的边，再想更进一步就不好说，不过乐安真人对此不太看好，哪怕她现在能练得形似，没有绝对的力量作依托，在金龙眼里跟挑衅无异，到时候死得更快。
月牙在流水剑上跃动，“看得懂吗你就看，都快死了还废什么话，你学不学。”
寒生还没点头，那月牙根本不管她什么反应，径直将心法倒了出来。
“气吞山河，肘冲四脉，腕转足勾，剑指，通天！”
寒生提不起剑，好半晌没有动，符文暴躁地捆在她身上，强行使她握剑。
一时间剑招乱飞。
城外，
说是爬向城门，但李长悠觉着自己跟飞过去没什么两样，她和九层阴儡像被随手扔进深渊的一团烂肉，朝着逐鹿城飞溅出乱七八糟的肢体。
尤其当散架的身体过电时，这种不得好死的感觉愈发深沉，李长悠麻着一张脸，从九层阴儡肩上落下，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雷电的滋啦声中，她僵硬的手脚不自然地抽抽几番，毫不意外地收到系统-9000的提醒，李长悠没想到这时候逐鹿城的雷云依然兢兢业业。
不过显然，随着逐鹿城的崩塌，雷云劈下来的力度小上不少，李长悠乏力地半阖着眼，城内还有三三两两面露狂热的白影。
“龙尊者有令，杀灭城外走尸！尊者大道已成，秘境寂灭之时便是你我涅槃之日！”张道子一马当先，奔向九层阴儡。
九层阴儡还在执着地往城内走，雷声多番轮轰，肩膀噼里啪啦落下好几颗头，肉山般庞大的身子陡然变得轻巧下来，白影很快趁势压了过来。
李长悠陷在碎石里缓上一口气，灵力还是被抽空的状态，她敏锐地感知到，越靠近城门，自己和城内那只中级阴儡之间的感应越清晰，力量被抽取得也更快。
然而，随着九层阴儡疯了一般撞击着逐渐关闭的城门，这种被抽空的竭力感正在慢慢消散。逐鹿城崩塌得更加猛烈。
事到如今，她很清楚中级阴儡越弱她反而越危险，即使对方在不停吸干她的灵力。但如果真像持剑长老所说，金龙把秘境的一切都献祭给天命珠，把希望寄托给中级阴儡打破天命珠或许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李长悠手心湿润，眉头紧锁起来，束手待毙，心有不甘，她眼眸深处涌动着几分骇人的疯狂。
撞门的九层阴儡大半个身子被白影死死拖住，大部分被轻易甩开，为首一只筑基白影揪着九层阴儡的肩膀，大力拧动。
李长悠扶着地面，被摇晃得愈发厉害的秘境甩得东倒西歪。
她咬着牙，借着惯性冲白影脑袋上扑去。
打破它，寒生、云嘉和她没准都能活下来。
张道子身子被撞得一歪，骨手仍然紧紧扒住九层阴儡肩膀，李长悠晃在空中无处落脚只得抓住他的头借力。
与想象中的坚硬不同，白影周身皮肉下翻长着大颗水泡一样的东西，像掰开橘子一般，张道子的脑袋褪下一层皮，漏出腐烂的内芯，他怪笑着按住李长悠，尸液腐蚀着李长悠手指，深可见骨。
李长悠紧抿嘴唇，不敢再轻易动手，如此近的距离，她看见九层阴儡的血肉也在脆弱翻涌。
僵持中，石门落得似乎更爽快几分，恍惚间李长悠的灵力几乎不再被抽取，她眼皮一跳，只见城墙上悬着的门板猛地落下，连着九层阴儡被张道子拽住的手臂一道斩下。
李长悠一狠心，手上拉着白影向后翻滚，九层阴儡卡在城门艰难前进，伤口不断喷溅黑红尸液。
张道子一只手抓着九层阴儡残肢，一只手毫不费力压制住李长悠，带有腐蚀性的尸液哗啦啦落在她头皮上，激起缕缕灼热的雾气，张道子逐渐消融的头颅缓慢凑近，滚烫的疼痛很快自头皮蔓延到眉心伤口，极具攻击性地侵入上丹田。
九层阴儡的残肢卡在二人之间，也开始冒出滋滋尸液。
“检测到宿主体能下降至危险线以下，自动兑换功能开启。已成功兑换极品回春丹，【尸体暖暖的】，灵石-9000。”
……
李长悠死死抵住随着张道子移动的残肢，眉心箭矢戳破的血洞汩汩流血。
“警告，灵石不足以维持一日寿命。”
张道子发出残忍干涩的笑声。
“警告，宿主体能下降至危险线以下，灵石不足以维持一时辰寿命。”
储物袋中最后的灵石在李长悠手上化为齑粉。
“异常警告！自动兑换失败，宿主体能下降至危险线以下，灵石已耗尽，本系统将在10秒后强制关闭。”
“10”
“9”
李长悠垂眸不再挣扎，张道子后背一凉，一块巨大的阴蟠石丝滑地穿过他，他慌乱挣扎却发现自己动作在石中受限，变得极其缓慢。
低头，李长悠更是跟着他一起穿进石内，正死死抠住他的手臂不放。
眼前世界变成阴蟠石内部的幽绿色一片，他口鼻膨胀像溺水一样被呛进大量绿液。
习惯最开始的不适后，张道子不算困难地挣脱李长悠的无力束缚，朝阴蟠石与秘境的边界游动。
惊雷来得毫无征兆，电流穿透张道子周身经脉，他仓皇逃窜。
一道又一道电光将他死死钉在阴蟠石内，他杀气腾腾望着奄奄一息的李长悠。
李长悠脊椎被雷劈得发麻，勉力控制住尚未完全炼化完毕的阴蟠石。
“8”
一道闷雷贴着城墙碾过九层阴儡。
雷弧夹杂着前所未闻的龙鸣咆哮，阴儡直直倒下，带起一地尸液。
残肢抽搐，朝着大门方向不甘地想要抓住什么。
城门碾压着九层阴儡倒下的躯体，尸液坠地发出沉闷声音。
李长悠手中还没捂热乎的骨牌悄然破碎。
门外散落的走尸肢体如百川归海，眨眼间就被阴蟠石吸入。
她飞快念诵誓词，眼皮失控地抖动，“血气，人之灵。凶气，尸之灵。生死两者，血肉凶煞，天命相缠，荣辱共担！歃血为盟，以石为契！”
这还是李长悠第一次完整使用阴儡术，如此大一块没炼化的阴蟠石，随时可能脱离她的掌控，她不能再削减仪式。
阴蟠石艰难震动，九层阴儡迷茫看着李长悠，转瞬又捡起地上散落的走尸残肢，一阵熟悉的业火在阴儡身上燃起又熄灭。
李长悠心跳入鼓，手掌握紧九层阴儡的残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凭借神识摸到若有似无的感应后玩命地运转化尸诀。眼窝中金色火焰升腾而起，又很快归于寂灭，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尸气。
“4”
天幕震颤，云缝雷光忽现，在劈向九层阴儡的最后一刻转身奔向掐着招雷术的李长悠。
“入…城，我跟你们共…共业！”
雷霆带来的麻痹下还有一分难以忽视的灼痛，她捂住眉心血洞，灼热感更重，伤口像被赋予生命般张牙舞爪地龟裂开来，金光闪烁间，一道龙纹深深烙印其上。
九层阴儡似有所感瞥过她头上印记，又是一阵厚重轰鸣，阴蟠石内收拢的走尸发出低吼，张道子一张脸憋得铁青，憋屈陪着李长悠在石中迎接天雷洗礼。
李长悠灵根处焦黑难辨，身上尸斑遍地开花。
九层阴儡发现天雷不再落在自己身上，更加奋力挤进城内。
无奈石门压得她寸步难行，她焦躁回头就要切去多余的肢体。
一道金光轰然而至，王道剑卡住城门，发出刺耳悲鸣。
乌云挂在一行人头顶，云嘉身上龙纹大亮，遮住了远处城门的动静，她无奈坐下，扔出剑后，自己已无力前行。
闻人落在她身边悠闲看向城门，手里还抱着睡死过去的无尘，祝女则被云嘉按住，一张脸阴晴不定。
王道剑撑起一人大小的通道，九层阴儡刚抬起脚尖，尖锐的龙鸣立时响起。
闻人摇摇头，抱着无尘转身。
一道更尖锐的剑鸣压过龙鸣，闻人脚步停顿，赞叹地望着剑气方向。
龙鸣被打断一瞬间。
“3”
雷光下，李长悠压榨出自身最后一丝灵力，九层阴儡踏入城内。
“2”
城主殿中，在广千秋震惊的目光下，仅剩两根手指的中级阴儡忽然暴起，属于她那方的玉珠华光大放，更加疯狂地撞向另半颗天命珠。
刹那间，玉石破碎之声落入金龙耳中，城主殿黑气翻滚，久久不息。
前卒入城，
逐鹿城，易主。
“1”
作者在蜗牛探索晋江规则中，繁杂的探索时收到了让人动力十足的问候，感谢喜欢！以及无数次更文乏力时总是会意外发现新收藏，谢谢支持，我会努力更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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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歃血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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