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第六天傍晚的时候，杰森的身体出现了高温症状，不到八点就犯困，链接里传达出明显的不安-焦虑 -需要陪伴的情绪。
即使担心，陪他回房间的时候迪克仍遵循Alpha礼仪询问了杰森的意愿。这很新奇，一向对彼此无所保留的兄弟因为热潮期的到来初步产生了性别意识，不管曾经他们有多么亲密无间，此刻开始他都要时刻牢记他的兄弟是一个Omega，是族群的Omega首领，并学会尊重对方的巢，不遗余力的守护对方在每时每刻。
他们进屋没多久，另外三个Alpha就带着自己的衣物赶来。照样需要杰森的同意，他们把沾有家人气息的衣服铺在杰森柔软的床铺外，又把零碎的小物件递给杰森，让他自己挑选地方摆好。
Omega的巢被称为无法复刻的艺术品，因为它们每一个都不一样，所有细节都充满了族群的特点和成员对Omega的爱。杰森的巢一看就很温暖，像他的信息素。当迪克被他牵着手躺进去的时候，无比确定再没有比这里更像是家的地方。
“我快要融化了。”
十岁的男孩儿倚在兄长的怀里，他没有叫他母亲，传统族群里确实会有Omega首领要求这样做，但这是迪克心里尚未愈合的伤疤。杰森不会强迫他，更不会因此觉得迪克心里没有自己。
房间里充满了信息素的味道，杰森的睡衣不知何时敞开一条缝，他感觉胸口痒痒的，有什么东西正沿着肌肤流淌下来。手往肚子那儿一摸，他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小片。
提姆告诉过他这是什么。杰森有点尴尬地转头伸手从床头柜够了两张纸巾，不太敢看怀里弟弟好奇渴望的目光。
鬼知道他为啥不好意思！这不是正常生理现象吗！
但迪克的表情就是，直白的让杰森没法直视。当漂亮的蓝眼睛冲他充满期待地眨来眨去时，杰森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喝吧，pup。”他很久没这么叫他了，因为迪克最初的抗拒，但今天他可以。
抱着弟弟脑袋给人顺毛的杰森眼神非常温和，不过等迪克真的凑近开始喝那些透明发白的液体，他的眉宇微挑，意外于和预想有点不同的感受。
按提姆找的那些资料来看，Omega在喂养过程中应该感受到轻松舒畅，从精神到身体都有如‘回归母亲怀抱’的安心，这是自然赋予的能力，是族群感情更进一步的基石，他不该有丝毫不适的体验。
可他怎么会觉得有点微妙？
杰森迷惑地盯着迪克那张在他胸前嘬的小嘴。贪吃的pup喝起奶来急切的很，没一会儿就有溢出的液体没来得及被人舔去，顺着他的胸膛浸透睡衣的边缘。
房门轻微的开合声打断了杰森的体会，他和抬起脑袋的迪克一起看去，换了衣服的大人拿着套新睡衣示意性看向杰森。
“我猜你会需要这个。”
提姆把睡衣放到床头柜上，跟在后面的达米安握着杰森的手一条腿跨上床褥，顿时压下去一块凹陷。
熟悉的手臂把两只崽都揽进他的怀抱，而杰森等了几秒，问他：“布鲁斯呢？”
“他有事，一会儿过来。”
六天过去，世界意识终于联系了他们。布鲁斯把他俩派过来看着两个小的，决定自己和对方谈杰森的问题。
达米安用就近的织物擦擦迪克的嘴角，眼神很是嫌弃：“你的礼仪课真是白上了。”
小崽子冲他翻白眼，还得意洋洋地把脑袋往杰森怀里塞。他喝的是杰森的初乳，也就是Omega人生产出的第一口乳汁，这对于族群来说可是相当显眼的偏爱。
但早就通过气的两个哥哥才不会给迪克一直得意的机会。等提姆也被牵上床铺，他们以合围之势包裹住两个年纪小的弟弟，提姆和达米安对视半天，大哥比了个手势，而二哥捂住杰森的眼睛冲他做了几个口型，两人达成共识，达米安低头先吻了吻杰森的额头，然后才靠近他的胸口，将往外涌乳汁的RT含进嘴里。
成年Alpha带来的感觉更加强烈，这下杰森能确定了，他的微妙感来源于胸前、准确的说是RT附近的肌肤。被吸吮的时候，那里的皮肤就像是在太阳底下暴晒的脸颊，随着吸吮时间的拉长由不适渐渐转变为刺痛。
……靠，不会是因为我的年纪吧？
这很好猜，他早就被科普过早的热潮可能会带来一些问题。第一次观察的时候他也发现，他分泌的乳汁比文字描述的颜色似乎要淡一点，杰森还以为这就是唯一的不同了。
这种事吧，可大可小。对于普通的Omega来说可能会及时喊停，不愿意忍受胸前磨人的疼痛感。但对于早早定下首领身份的杰森，他一直把有关首领的一切看做自己的责任，这是只有他能完成的任务，而冠蓝鸦永远不会对任务说不。
达米安的动作很快，在确定情感链接得到稳固后他就松开嘴，抬头时正好看见他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即将英勇就义的表情。
达米安：？
达米安：“你想什么呢？”
杰森摇头，把已经睡着打开小呼噜的迪克推到对方怀里，转身去拥抱背后的提姆。
“别紧张。”提姆摸摸他的头发，先给杰森脱掉沾湿的上衣，用湿纸巾擦干净腹部和腰侧的液体，然后才连毯子带人一起拥住去吸吮杰森的另半边胸口。
迪克的小呼噜，达米安时不时缕过发丝的手指，还有怀里提姆喝奶时轻轻擦过他肩颈的发丝。这些加在一起，盖过了杰森对于不适的感知。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他此前从没有发出过得声音，有点像呼噜声，但更加低沉。当他发出这个声音的时候，他听到提姆同时发出满足的喟叹，达米安的脸从肩膀后侧贴过来，磨蹭的样子有点像是撒娇。
杰森突然就明白了，这是‘母亲’的声音。无关他年轻与否，当Omega自愿提供自己的乳汁喂养他的同伴时，情感枢纽便如同凿下根基的树。他们从他这里汲取家的力量，通过他感受到爱与安宁，再反馈给他同等的依恋与渴慕。
Omega是族群的珍宝，而杰森是韦恩家族不可或缺的一员。他们从此不会再有丝毫的缺失感，对彼此的爱在情感流淌的世界里可以看的清晰明了。
或许是链接里的爱意太过饱涨，布鲁斯很快出现在门口。
他自然躺靠在最外圈的位置，成为孩子们坚不可摧的保护壳。提姆起身去拿补充体力的蜜水和睡衣，而布鲁斯吻吻杰森略带湿意的眼睫，手掌覆盖住杰森后脖颈的位置轻轻揉捏，缓解孩子尚未平复的情绪。
蝙蝠侠深谙平衡之道，就像他用小助手的存在平衡自己作为义警沾染到的黑暗，用不杀人的底线平衡面对罪恶时心底翻涌的戾气。他不敢多靠近深渊一步，生怕哥谭的定海神针被自己亲手折断。
但，过度的恨能杀人，难道爱不能吗？那本来就是磁极两面，不可分割。可布鲁斯明知如此，却永远无法拒绝，他内心的空洞、灵魂的缺失，都是唯有不断吸食爱意才能勉强弥补的存在。
当他养育前两个儿子时，他是盾，是矛，是引导他们的父亲，是族群前行必得依仗的掌舵人。他们也深爱彼此，但那是藏在语言行动下脉脉流动的爱，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隐形的砝码，并不会冲击到布鲁斯心里那座岿然的天平。
然而今天，杰森做到了。当他湿润的眼睛落在布鲁斯的身上，环抱着布鲁斯的脖子问他为什么现在才过来的时候，布鲁斯觉得自己能摧毁任何一个敢在此刻伤害他家人的存在。作为情感链接里最大的支点，他能感受到的爱意绝不会比杰森少太多，那些流动的感情能顷刻间压垮他所有的防线，而他只是顺从孩子的动作凑近香味的来源，一点挣脱逃离的想法都生不出来。
黑暗杀不死布鲁斯韦恩，爱可以。
整个族群混杂在一起的信息素味道亲密和谐，将巢撑得满满的。布鲁斯在确定喝空杰森的汁水后为他套上衣服，又多裹上一层毯子，然后轻轻推醒两个有点昏昏欲睡的大儿子，和他们说起谈话的结果。
“杰森，”布鲁斯的表情暗藏痛苦，在进来前他还没有这么挣扎，现在叫他问出这个问题简直要他的命：“你愿意去另一个世界看看吗？”
达米安的眼睛立刻瞪起来，他彻底清醒了，质问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是杰森打断了他：“你先回答我，那个人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对不对？”
布鲁斯艰难地点点头。
世界意识说的很明白。另一个世界是所有平行宇宙里和他们唯二有ABO性别的世界。在那个世界的Jason同样被韦恩家收养，但他被收养的时间晚一点，而且他不够幸运，没能死里逃生，甚至死之前因为生理原因没能发现自己是一个珍贵的Omega。
在通过拉萨路（达米安眉头一皱）复活后，Jason的分化受到池水的影响，他对族群的情感需求比正常Omega、甚至比杰森本人都要强很多，然而他没有回归韦恩族群，也没有选择加入刺客联盟，目前正在跟同伴在宇宙中旅行同时忍受身体带给他的痛苦。
“那个世界的我在干什么？是废物吗连族群成员的异常情况都察觉不到？”
达米安非常不满的说道。
“那边和咱们不同，你们四个的年龄是反过来的，迪克是最大的那个。”
“十岁？要是我十岁的时候连基本的观察能力都没有，早死在联盟训练里了。”
“达米安。”布鲁斯的制止让达米安发出嗤笑，冷凝的侧脸贴上一只暖乎乎的手，他握住它，终是不再出声。
“现在那边的杰森情况很糟糕，似乎已经到了再不建立链接可能会死的地步，所以祂们希望能让杰伊过去安抚他的情绪，在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前帮他渡过难关。”
死亡，是至今他们仍会感到疼痛的话题。
提姆没说什么，一味专注的关注着杰森。当他看到弟弟脸上浮现的挣扎与犹豫时，他就已经明白杰森心里在想什么了。
“既然你能同意，说明祂们能保护好杰伊，对吗？”
“当然。我们随时能联系，也可以中途派个人过去。但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因为太多人穿越可能会导致宇宙不稳定，反而伤到杰伊。”
“他还在热潮期！”达米安的观点还是不赞同：“他需要我们，需要族群，难道你们就能忍受在这个时候分离？”
谁都没开口。
“可他也是我，达米。若我当时真的死去了，谁能来帮帮我呢？”
杰森湛蓝的眼睛终于浮现出坚定的光彩。他舍不得，当然，即使他的胸口因为喂养在隐隐作痛，但他的情感是满足的，本能催促他拥抱他的家人，保护他的pup，仅仅是想象中的别离都能让他分外难受。
但需要他的不是别人，是Jason Todd，是另一个他，是不幸死在年少、又在复活后放逐了自己的犯罪巷男孩儿。他越是明白族群对自己的重要性，就越是能体会到Jason此时的痛苦。
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宁可忍受痛苦去宇宙流浪也不肯建立链接？他在害怕什么？那个世界的韦恩家族知道他复活了吗？
太多的问题他想知道答案。杰森本来就不是能看着他人痛苦而不去理会的人，如果他能做到，早在一开始就不会有冠蓝鸦的出现了。毕竟他是Omega不是吗？
“我要去，布鲁斯。我要搞明白那家伙在想什么，如果他只是因为赌气才糟蹋自己的身体，我就要把他狠狠揍一顿，再去把那个世界的你们狠狠揍一顿。”
好家伙，杰森可是认真的，链接里的愤怒可不掺杂一点水分。
布鲁斯有点好笑的摸摸他的脸，果断答应了：“好，但不可莽撞，有问题一定要联系我们，知道吗？”
杰森点头。提姆也调侃他：“别的不说，达米安真的可以试试，十岁的他铁定没有你经验丰富，锤他脑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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