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先生明显愣住了几秒，显然，我说的话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大抵是先前没见过我这样乖巧又喜欢打直球的孩子以至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自处，我理解他。
就在我思考韦恩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过神时，对方动了，男人看着我，那双蓝眼睛里藏着浅浅的笑意，不过说出的话还是带着些许犹豫，“可以吗？”
哦，大概是之前被摸脑袋我下意识的挣扎给韦恩先生带来了不小的阴影。
但怎么说呢，暗中偷袭和提前商量好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吧。就像你有个玩的很好的死党朋友，如果你突如其来拍对方后背想借此表达友好什么的，哪怕情感上都知道你没啥坏心思，但几乎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吓一跳吧？
这又不代表你和你的朋友关系不好或者友谊出现了裂痕，她也不会因此讨厌你。
看着韦恩先生略显无措的神情，我诚恳地点了点头。
布鲁斯韦恩轻咬了下，水渍濡湿了他的嘴唇，随后他明显有些紧张地、局促地站了起来。
于是我原先沐浴的灯光被悉数遮蔽，眼见面前只剩下男人高大的身躯以及投射下的黑影，我不得不再次在内心疯狂吐槽，布鲁斯韦恩到底为什么这么高啊！
为什么娇弱的哥谭之花会那么健壮啊！
其实韦恩先生站起来压迫感还挺强的，只是电视以及网络媒体一般只注重拍他俊美无双的脸蛋而已。
如果韦恩先生严肃起来，就是那种紧蹙眉头，轻抿双唇的表情，那绝对是十打十的总裁相。
不过鉴于韦恩先生平日里总是带着一副笑脸，所以基本不会有人意识到这点。
韦恩先生平素总是如此笑着，大多时候漫不经心，姿态慵懒地待在那里，眉眼微翘，嘴唇轻挑。当发现镜头对准他后，男人再抬起他那尊贵的下颚，迎着刺眼的聚光灯，高扬起唇角。
然后留下一张张出圈的照片。
别的不说，韦恩先生本人镜头感挺好的，他的抓拍照片我就没见过丑的。
其实说到底，我从前看着布鲁斯韦恩的照片也总会想，画面中的男人有点太像花瓶了。
吉祥物也好，花瓶也罢，怎样都好，自恃美貌，愚蠢张扬，没有攻击性的大少爷，轻易就能被哄骗的家伙，行事荒诞的阔少，我几乎可以在几秒内脱口而出一堆说不清是夸还是讽的话形容他。
可实际上的韦恩先生却十分高大强壮，他确实是俊美非凡，可也绝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少爷，事实上，直到此刻我才切身感受到我对面的男人到底是怎样健壮的存在。
但曾经的我，至少说，只能接触到媒体报道的我，总会下意识忽略这一点，不只是我，似乎连媒体舆论本身也无意中略过了这个事实。
哪怕是我与韦恩相处的这段时间，除了他站在我面前让我真实感受到压迫感的瞬间，我也总是会忘记他强健的体格。
这个特质怎么莫名像克拉克先生，我想。
果然大人们都很奇怪。
只是突然间，我面前的黑影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地，韦恩先生蹲了下来，待我疑惑的视线投望过去后，便见布鲁斯韦恩对我眨了眨眼。
“先前我站着的时候，你满脸都写着这个人怎么这么高的吐槽。”男人笑着开口道。
可恶，我刚刚对布鲁斯韦恩身高的怨念已经强烈到彻底掩盖不住了吗？这样显得我很不礼貌哎。
还未等我来得及有所回应，布鲁斯韦恩又动了，男人蓝色的眼睛与我平视着，他望向我，语气温和，“这样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好些？”
我重重点了点头。
大部分成年人对此是没有概念的，在他们眼里，和孩子说话就只是说话罢了，他们不需要有任何表示。
但也有那么一小撮人，会微微弯腰，会目光温和，会让你感受到被尊重。
就比如克拉克先生，还有阿福先生。
只是像布鲁斯韦恩这样二话不说，直接蹲下来的也实属少见，果然韦恩先生还是不太懂怎样交流。
许是察觉到我确实因此而感到开心，韦恩先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男人继续望着我，只是语气到底还有几分迟疑，“那我现在可以抱你了吗？”
“当然可以！”我一边应着，一边往韦恩先生走去，很快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距离了。
我本以为和此时的韦恩先生拥抱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毕竟他就杵在那，我伸个膀子就能抱住他，当然对他来说也一样，伸个胳膊就能罩住我，在我的想法里，反正就是和蹲着的韦恩先生抱一下而已。
重点是“蹲着的”韦恩先生。
显然布鲁斯韦恩的想法和我并不一样，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男人的双臂十分轻松地跨过我的肩膀下，而后没有任何征兆地，布鲁斯韦恩腾地站了起来，连带着我也被拎了起来。
直到双脚悬空，和眼前的布鲁斯韦恩面对面地大眼瞪小眼，我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他这哪里是抱孩子，他这分明是拔萝卜！
我逐渐凝重的表情似乎让韦恩先生嗅到了几分反常的味道，他困惑地望向我，却又下一个瞬间露出某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你先别生气。”他迅速安抚我道。
比男人的话语传达的更快的是他的动作，下一秒，我就直挺挺地被塞在了布鲁斯先生的怀里，或许更准确地说，是胸里，就是那种，没有任何缓冲地，像棉花娃娃一样，被咻地紧紧箍紧。
是什么遮蔽了我的双眼？我好笑地想。
哦，原来是布鲁斯韦恩宽阔的胸膛。
严格来说，布鲁斯先生的胸是偏软的，所以在这个横冲直撞的拥抱里我并没有感到多少疼痛，只是此时我的鼻子多少有点不通气。
或许布鲁斯韦恩抱的不算紧，可能他只是忘记了自己的胸肌厚度，但我怀疑我真的会被布鲁斯韦恩给勒死，当然也可能是被他的胸埋死。
好在很快我就被对方手忙脚乱地放下来了，隐隐约约间我好像听到阿福先生训了布鲁斯韦恩几句，不过那并不重要。
此时，我正扶着沙发，双腿发软，涨红了脸，努力大口吸食着空气。
猛咳了两声后，我终于感觉好多了。
“抱歉，”布鲁斯先生却全然慌了神，“在我印象里，孩子就是这样抱的。”
显然布鲁斯韦恩搞错了某些概念，他的这种抱法常用于母亲哺乳或者哄睡幼童，而且抱的时候也不是紧贴胸脯，至少该让小孩侧着身，或者说给小孩留点呼吸的间隙。
韦恩先生还在因此暗自神伤，我现在已经大抵了解男人的尿性，所以我没太理会他内心的纠结，我只是淡淡开口，“没关系，韦恩先生，我没事，拥抱是需要练习的，这不是你的错。”
爹的，我现在敢肯定，布鲁斯韦恩绝对没有自己亲自带过孩子，他肯定把杂活全部丢给阿福先生了。
我没错过布鲁斯韦恩好看的蓝眼睛因我的安慰亮了那么一瞬，俗话说的好，趁热才好打铁，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但我绝对不能再做那个牺牲品了，于是我十分自然地把主意打到了杰森身上。
“韦恩先生，别担心，你可以先尝试简单点的，比如那种普通的面对面拥抱。”随后我把杰森推到了他的身前，“就比如杰森一定很乐意被你抱。”
“等等，为什么我，不是……”杰森显然被吓到了，他语无伦次了几秒，才抓到了重点，“不应该是你和布鲁斯抱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我说：“你刚刚在我差点咽气的时候偷偷笑了，我觉得你也应该切身体验一次才对。”
随即我又迅速转头，免得多愁善感的布鲁斯韦恩又瞎想些有的没的，“请放心，韦恩先生，这话只是用来讽刺杰森的，我一点事都没有。”
杰森大概被我如此不要脸的解释震惊了，男孩愣在了那，没有再开口，只是很快，他的脸又可疑地红了起来。
我猜大概是他一直在乎却又从不开口承认的养父忽然要拥抱他这件事让他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哈，别扭鬼，别以为之前布鲁斯先生抱我的时候我没看到他的表情，这小子除了偷笑之外，眼里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羡慕。
就是不知道他具体羡慕的是谁就是了。
不过当我从迪克脸上看到如出一辙的神情后，我就想通了，感情这哥俩其实都很想渴望来自爹爱的抱抱。
我本来就不觉得他们会讨厌布鲁斯韦恩，只是我猜测他们是不是和韦恩先生曾经有什么矛盾误会之类的以至感情不是太好，但现在想来，大抵只是他们父子间都不太会交流表达，日常相处别扭而已。
韦恩先生踌躇地看了看我，似乎在犹豫是否真的应该趁此机会拥抱杰森，看得出来，他自己也有几分退缩，就在此时，我赶紧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我迅速做了决定，来到韦恩先生身边，咬着他的耳朵道：“请不用担心，杰森很喜欢您，他现在只是在害羞而已。”
“真的？”布鲁斯疑惑出声。
“真的，”我撒谎不打草稿，谎话张口就来，“毕竟您要知道，父亲的眼是儿子这辈子最恐惧看到的东西，而父亲的拥抱是儿子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而杰森经常在学校和我提起您，也和我说过他很在乎您，只是羞于表达……”我费力扯着某种嗲子文学，并大肆编排杰森陶德并不存在的和同桌诉说对父亲隐藏的爱这个校园日常。
虽然大概布鲁斯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能说，但显然，此刻他动摇了。
嗲子文学是一种十分矫情的文学，它的杀伤力十分大，我轻易不使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样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文字意外适配韦恩家这几个家伙。
布鲁斯韦恩明显被我的口才鼓动了，即使犹豫，但他仍然记得我那句：父亲的拥抱是儿子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于是，男人动了。
待来到杰森身前，布鲁斯韦恩又将目光望向我，看到我坚定地点头后，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蹲下，犹豫着伸出手抱住了面前的杰森。
杰森从最开始便愣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大脑可能有点过载了。
让我们恭喜这位儿子，他得到了男人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东西：来自父亲的拥抱，多么令人动容啊，我想。
但我没忘记布鲁斯韦恩还有个好大儿迪克，拉了拉表情复杂愣在一旁迪克的衣角，我撺掇道：“你快去加入他们。”
眼见迪克还呆愣愣的，我不得不快点催促道：“快点的，你也去抱一下杰森。”
迪克并没有被我的话语轻易煽动，青年的表情仍旧有几分茫然，“不是，怎么一下子又扯到我了？”
眼见他不上套，我不得不黑了脸压低了语气吓唬他，“快去，不然等会儿就轮不到你还价了，你再不去，我就忽悠布鲁斯单独抱你了。”
我叉着腰，面色不善地看向他，“别觉得我做不到。”
迪克皱着眉看了看我，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他便想通了什么，青年沮丧着眉眼，浑身上下透露出我去还不成的妥协。
很高兴，迪克十分听话，虽然我合理怀疑可能他的CPU也过载了，总之他乖乖地走了过去，蹲下，然后和布鲁斯一起抱住了杰森。
感谢他们三个都很好骗，不是，感谢他们三个都很在乎彼此，大概吧。
当然这幅场景挺好笑的，布鲁斯先生和迪克两人蹲在地上，好像在玩什么萝卜蹲游戏，杰森则不知所措地被两个地瓜蹲搂在中间。
不过很快我又回忆起刚刚我被布鲁斯韦恩当萝卜拔的事情，这么想来，大概还是我看起来更好笑一点。
可恶！
我觉得我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韦恩先生必须狠狠补偿我才对。
所以待他们几人拥抱结束后尴尬地呆在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时，我并没给他们时间消化情绪，我只是二话没说，来到韦恩先生面前，递出了我的笔记本。
眼见韦恩先生脸上适时又浮现出几分茫然，我坚定开口道：“在走之前，我想请您给我签个名！”
布鲁斯先生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了然，男人大笔一挥，不知从哪掏出一支看起来造价不菲的钢笔，行云流水之间，就在我的本子上留下那串飘逸的字迹。
但我真正想要的其实并不是这个。
我兴奋地拿回签名，嘴里仍滔滔不绝地输出，“那个，您之前虽然一直在否认和蝙蝠侠谈恋爱什么的，但是，您并没有否认和他关系亲密，就是，我想问问，”我抬头看了眼神情晦暗不明的布鲁斯韦恩，语气忸怩道：“当然我不是一定要您回答的意思，就是，如果您私下里有什么蝙蝠侠用过的东西，能不能偷偷分我点做偶像纪念品。”
哪怕不是蝙蝠侠喝过水的杯子，他用过的餐巾纸也行啊！
我要收集回去塞我的cp本子里。
这个才是我来韦恩宅的目的啊！
好不容易有机会来韦恩宅一趟，还和布鲁斯韦恩一直面对面。
至少让我搞清楚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是哪种亲密关系，再让我顺利搞到点战利品才对吧！
不得不说，嗲子文学虽然矫情，但是莫名适配蝙蝠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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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与他们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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