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
霓裳刚刚梳洗打扮完毕,她那如云的秀发被一根精致的玉簪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更添几分慵懒的美。她身着一袭淡雅的粉衣,衣袂上绣着精美的碎花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正此时,丫鬟前来请她去阁楼的厢房。霓裳莲步轻移,跟着丫鬟缓缓走去。
一边走着,她一边忍不住轻声抱怨道:“是哪位爷儿这一大清早的就着急忙慌把奴唤来?”那声音娇柔中带着一丝嗔怪。
推开房门,霓裳抬眼望去,只见房中背对站着个人。此人一身男子装扮,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衣,头发简单地束起,只是身形单薄瘦弱,实在不像个寻常男子,那人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阿幼?”
霓裳一惊,眼睛瞬间瞪大,她急忙抬手捂着嘴,像是生怕自己的惊呼声会引来他人。随后,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急忙转身查看门外,那动作迅速又谨慎。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才轻轻地松了口气,放心地关上房门。
“霓裳姑姑,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阿幼看着霓裳,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霓裳是云香楼中的雅妓,她生得极为美貌。白皙的面庞如羊脂玉般温润,眉如远黛,双眸犹如一泓清泉,透着灵动与聪慧。她的鼻梁挺直,嘴唇如同娇艳的樱桃,不点而朱。
她的才情更是出众,那一手琵琶弹得是出神入化,曾有人一掷千金,只为听她弹奏一曲琵琶。
阿幼想要见她一面,着实花费不少,在沈昭那里赚的钱几乎全搭了进去。
霓裳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
她缓缓取下手腕上的镯子,那镯子是羊脂玉所制,温润细腻,在晨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她将镯子递给阿幼,轻声说道:“今后若要见我拿着这个信物便可,我在这云香楼中也是身不由己。”
阿幼恭敬地双手接过镯子,点头道:“多谢姑姑。”
“你爹爹最近怎样,怎么这次是你自己来的?”霓裳关切地问道,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霓裳和阿幼的爹陈铎本为同乡青梅竹马。那时的霓裳,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穿着粗布衣裳,却难掩天生丽质。而陈铎也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两人时常在乡间的小路上嬉戏玩耍。
后因家中遭匪,霓裳被掳走多年,命运从此改变。再次与陈铎相遇时,她已然成了云香楼里的头牌雅妓。
陈铎也曾想过为她赎身,可霓裳却觉得在这里她尚能靠着自己的琴技养活自己,若真离开了这儿才是真得万事求他人,她不愿意离开。
她既不愿离开,陈铎只好尊重她的选择。
阿幼听到霓裳的问话,顿了顿,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缓缓开口道:“我爹已经死了……”
“死了?我不信……他那么厉害,怎么会……”霓裳瞪大了眼睛,眼角瞬间泛起泪珠。她与陈铎相识多年,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这个噩耗实在太过突然,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一个月前,爹爹得了风寒,我进山中采药。”阿幼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等我回来之时,刚踏入家门,便看到爹爹倒在家中……”
阿幼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身中七刀,其中有一刀在胸口,两刀在腹部,伤及心脏肺腑。我赶回来时,他已然没了气息……”
阿幼也没想到,那日原本短暂的分别,竟成了永别。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究竟是谁杀了他?”许是接受了陈铎已死的事实,霓裳泪如雨下,她抬手捂着心口,身体微微颤抖,止不住地啜泣着。
阿幼吸了口气,抬手用衣袖扭头擦了擦眼角快要溢出的泪珠。
她颤抖着双手取下脖子里挂着的玉佩,那玉佩温润剔透,上面刻着精致的麒麟纹。她将玉佩递过去,问道:“姑姑可见过这玉佩?我爹死前手中紧紧握着这个玉佩,可我从未见过,若不是我爹的,那便是凶手的……”
她原本以为陈铎死于江湖仇杀,毕竟陈铎行走江湖多年,多少会有些仇家。
陈铎武艺高强,寻常人很难近他的身。可仔细观察家中的情形,虽有打斗的痕迹,却并不明显,显然是没怎么交手就被一招致命。
那玉佩阿幼也曾找人打探过,她四处奔波,询问了不少人。有人说这玉成色是上等中的上等,且上面刻着麒麟纹,像是皇家的东西,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
于是,埋葬陈铎后,她从岭南跋山涉水,一路风餐露宿。她的鞋子磨破了几双,身上的衣裳也被荆棘划破。她历经千辛万苦,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来到都城,为的就是查清玉佩的来处。
霓裳仔细回想,她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思索的神情。这玉佩还真有些眼熟。
“似乎见武阳侯佩戴过……还有永王、户部尚书、平宁公主的驸马好像也有一块……”
“这么说来,这玉佩在都城倒是十分常见。”阿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看来想查清楚,并非易事。
霓裳摇了摇头,说道:“也可能是我记得不清楚,待他们再来时,我再留心看看。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霓裳关切地看着阿幼,她心中清楚,陈铎死了,阿幼再没有其他亲人。霓裳没记错的话,阿幼今年似乎也才十六岁。
陈铎死了,阿幼再没有其他亲人,霓裳没记错的话,她今年似乎也才十六岁。
阿幼收回玉佩,紧紧握在手中,眼神中透着坚定,回道:“我爹死于非命,我这个当女儿的自然是要查清真凶为父报仇。”
霓裳急忙劝她道:“能杀了你爹的人必然不好惹,你一个人要如何报仇?阿幼,听姑姑一句劝,不要冒险,你爹爹一定希望你好好的……”霓裳拉着阿幼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
阿幼轻轻挣脱霓裳的手,眼神坚定得如同磐石。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若是报不了仇,她不甘心。
“霓裳姑姑,我意已决,不必再劝我。此行凶险,今日您全当没见过我,今后若非迫不得已,我不会再来找您,还请姑姑保重……”
说完,阿幼缓缓起身,朝着霓裳躬身行了一礼,那姿势恭敬而又坚定。随后,她毅然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渐渐消失在霓裳的视线之中。霓裳望着阿幼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奈。
……
武阳侯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室内映照得一片通明。
沈昭正埋首于案前的卷宗之中,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隔绝开来。他的眉眼低垂,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卷宗,时而微微蹙额,时而眼神中闪过一抹思索的光芒。
突然,一阵轻微的门轴转动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沈昭的眉头瞬间皱起,被人无端打断思绪,显然有些不悦。他抬眼看向门口,目光中带着些许不耐。
待看清来人之后,他那紧皱的眉头又缓缓舒展开来,眼中的不耐也化作了温和。
武阳侯夫人慕容芷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袭月白色的锦缎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月下盛开的一朵幽兰。
她的面容温婉,岁月虽然在她的眼角留下了些许痕迹,却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昭儿,这么晚了,怎地还不歇下?”慕容芷的声音轻柔,犹如涓涓细流。
沈昭这才放下手中的卷宗,恭敬地回道:“处理完公务便歇,娘不必管我。”说罢,他起身快步走到慕容芷身旁,伸手小心地扶着她,将她引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慕容芷坐下后,抬眼仔细打量着沈昭,眼神中满是关切。“昭儿,娘听丫鬟说你连饭都没吃,这怎么能行?”
沈昭轻轻咳了咳,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门口。
只见门口候着的小丫鬟,像是被这目光吓到了一般,身子微微颤抖着,往旁边缩了缩。
其实下人早就备好了吃食,只是他方才忙着查看卷宗,一时之间竟给忘了,况且这案子如今查得毫无头绪,他确实也没什么胃口。
慕容芷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温柔地轻拍着他的手背,像是在斟酌着措辞,而后以一种商量的口吻缓缓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女子在你身边照顾着,婚事上……你可有想法?”
沈昭微微怔了怔,自从担任大理寺少卿以来,他的心思都扑在了查案之上,对于自己的婚事,还从未有过丝毫的念头。在他心中,婚姻之事,不过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娶谁,于他而言并无太大区别。
“全凭爹娘安排……”沈昭平静地说道。
慕容芷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你爹为你选了些门当户对的小姐,可娘瞧了又瞧,总觉得有些不如意之处。忽然间,娘想起崔尚书家的喜容小姐也到了出阁的年纪。虽说崔小姐比你小几岁,但你们幼时还在一处玩耍过呢,你可还记得?”
沈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敷衍地点了点头。
实则他的心中毫无印象,即便小时候真的见过,这十多年的时光过去,那些记忆早就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慕容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崔尚书可是朝中的肱骨重臣,喜容又是崔家嫡亲的小姐,与咱们侯府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虽说这些年未曾见过喜容,但以崔尚书和崔夫人的品貌,想必崔小姐也是极好的。你若不反对,这几日我同你爹便上门提亲……”
沈昭听了,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似是毫不在意。
“您跟爹做主便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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