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12号,早上五点四十七分。
一阵密集的电话铃声,将正在熟睡中的单纯芳吵醒。
柔软的被子里伸出一条手臂,摸索着朝向床头柜的方向。再循声摸了几次后,她终于抓起电话接通。
“喂……”闭着眼,身体还困在睡梦阶段,声音一听,就是没醒的样子。
“芳芳啊,你现在在家吗?”单纯芳一听这声音,立马揉了揉眼睛,将自己那迷糊的状态迅速调整好,单手搓了一把脸,又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然后坐起,正经开口:“妈。”
电话那边是她的婆婆刘芸,也就是她丈夫秦珂的母亲。
单纯芳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在家的,妈。”
“这几天,秦珂是不是没有回家?”刘芸问。
单纯芳说:“对。前两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工作忙。后来裴裴出去玩没回来,他就发短信说自己去找,昨晚还说人已经找到了,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回来。”
电话那边的刘芸听她这么说,沉默了许久。然后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芳芳啊,这几天有什么陌生人给你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吗?”
单纯芳摇头,说:“没有。”
她心里开始有些疑惑婆婆为什么会这么问,便多说了几句:“妈,裴裴和秦珂下午回家后,要不你和我爸过来一趟吧?或者我们去你们那里?我们也好久没有聚聚了。高考结束后,我问过裴裴,他说考得不错,应该可以上科大。”
“是吗?”刘芸的声音听不出一丝高兴,“我、我和你爸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去了。你们也别来。”
单纯芳一脸疑惑:“不聚聚吗?”
刘芸坚持:“对。不聚了。”
单纯芳有些失落。
婆婆刘芸对她不错。
只是成婚以后,好像很少来他们这个小家。丈夫秦珂特意在虞城市北边的烟雨山附近给他们买了一栋二层小别墅。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丈夫秦珂才会带着她和儿子秦子裴回小别墅一趟。
在别的儿媳进家门需要洗衣做饭干活的时候,婆婆刘芸都会主动将这些活儿包揽下来,然后分给公公秦琪和丈夫秦珂去做。
总之,她在这个家里,几乎是被宠成了公主。
婆婆一家虽然对她很好,但单纯芳总觉得,这种好,带着一丝丝刻意在里面。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暂时还说不上来,只是内心深处总感觉随着儿子秦子裴越来越大,他们对自己好像越来越疏离了。
“芳芳啊,你、你要不请两天假,开车回福音县一趟……”就在单纯芳以为婆婆要挂电话的时候,刘芸却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妈你说什么?!让我回一趟福音县?”
单纯芳有些意外,毕竟丈夫不让她回老家。上大学以后,他们两家跟随县上的一家砖窑厂一起搬到到了虞城。从那之后,福音县就成为了他们的禁忌。
刘芸说:“秦珂他车掉河里了,手机也坏了,用别的座机给我打的电话,说是让你开车去一趟福音县接他们回来……”
电话那边的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弱,单纯芳没怎么注意,单纯地认为是婆婆担心丈夫秦珂和孙子秦子裴。
“妈,你放心。我这就出发。”没有过多怀疑,单纯芳挂了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拿着车钥匙下楼。
他们这个小家位于市中心。
是虞城最为繁华的路段和小区。小区里最高的楼层有六十多层高,可以俯瞰整个虞城。也可以看见远在虞城市西三环的砖窑厂。
地库内,单纯芳上了车,正准备开车掉头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拿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给婆婆刘芸拨了回去。
这通电话打了三次才打通。
“妈,我现在已经开车准备去福音县了,临走之前,想问下您,就是秦珂打电话的座机号码,您可以告诉我吗?不然我到了地方也没法和他们联系。”单纯芳本来是拿出手机准备导航的,可忽然想起了婆婆刘芸说丈夫秦珂的手机也掉河里了。这才打电话问刘芸要联系方式。
她有些担心丈夫。
毕竟婆婆电话说,丈夫秦珂的车和手机都掉进了河里,当时现场应该很危险才是。不过庆幸的是,秦珂应该是没事,不然也不会给婆婆打电话让她开车去一趟,接父子两人回来。
但转念她又有些不解,为什么丈夫能用座机给婆婆打电话,却不直接给自己打电话呢?
难不成丈夫记不住她的手机号码?
只记住了婆婆家的号码?
这次电话,不是婆婆刘芸接的,而是公公秦琪。
单纯芳说明了打电话的来意,公公很快给她说了一个座机号码。
她也立马记下。
正准备多问几句时,电话却已经挂了。
“别多想……”她摇摇头。
单纯芳开车出了地库,导航搜索到福音县,便驱车前往。
***
说起来,福音县这个地方,单纯芳也是自从高考结束后,就跟着父母搬到虞城市内,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从虞城到福音县,全程211公里。不算太远,但也不算太近。
路过虞城市公安局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一眼。
两名警官在门口的大树下说话。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一个看着三四十岁的样子,像是年纪大的那个在训斥小的那个。
被训斥的那个警官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
单纯芳虽然不认识那名警官,但在虞城电视台新闻和报纸上,看到过他很多次。那个警官叫张卫,据说他也是福音县人。有个当警察的父亲,不过很多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单纯芳知道张卫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虞城电视台的一则报道——警号重启
听说只有直系亲属,才有资格警号重启。这是独属于人民警察的一种特殊荣誉和仪式。单纯芳当时在午休,有幸看到食堂电视上关于虞城电视台的这则报道。
张进警官生前的功绩不仅在福音县广为人知,就是在虞城,也是家喻户晓的程度。不过这样一个人,最后却消失匿迹了。
视线收回,单纯芳专心开车。
导航上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开了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下了高速,车子驶向老家的方向。
她有些迷茫。
因为多年未回来,她竟有些不认路。
印象中的福音县,人很少,但县里有几家大工厂,那时候人们日子也算过得去。工人工资虽然不高,但却够一个家的开支。
年轻人大多为了寻找机会,都去外地谋生,只剩下本地的一些四五十岁的人留在工厂打工。砖窑厂是福音县从60年代就存在的,直到现在,它还在。
车子开到砖窑厂的时候,单纯芳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她隐隐约约记得,好像小时候,她特别喜欢在砖窑厂附近玩捉迷藏。那些窑洞成为了她和伙伴们童年秘密场地之一。
只是如今看去,有些凋零。
似乎已经是落败了很久,荒无人烟,门口杂草疯长,大铁门上锈迹斑斑,但门口墙角的太阳花开得正盛。
身子倚靠在车门上,单纯芳望着砖窑厂,拿出手机,将手机备忘录里记的那个座机号码复制粘贴到拨号页面,然后打了出去。
电话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单纯芳又试了好多次次,依旧无人接听。
望着手机屏幕上十几通拨出去无人接听的座机号码,单纯芳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远处传来几声雷鸣,似乎是要下雨的节奏。
她低头,手指拨动界面,看了眼最近的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显示这几天,福音县都会有雨。
而且是暴雨天气。
每年高考结束后,福音县都会下雨。
一开始暴雨天,然后小雨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月底左右。
单纯芳记得,她那年高考结束后,也在下雨。暴雨轰隆声中,学习委员洛春阳的母亲来找自己,给了她一封信。
信里具体说的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洛春阳单方面宣布分手。
单纯芳不信,在家哭了一整天后,决定去找洛春阳问清楚,可第二天她再去洛春阳家时,洛春阳一家已经人去楼空。
那天,单纯芳第一次学会了喝酒;那天,她开始讨厌洛春阳;那天,另外一个人走进了她的心里;那天,她出了意外磕到脑袋;那天,意识模糊中她好像看到洛春阳来找自己了……
其实这些年,单纯芳对洛春阳的最新消息,还停留在一年前的一次家庭小聚会。
那次,儿子秦子裴参加全国高中生科技大赛,获得了一等奖,她特意给丈夫秦珂打了电话,一家三口在家中庆祝。
秦珂高兴之余多喝了几口,无意之间提起洛春阳。
他说:“班里这些同学,这几年发展都不错,但是老婆,你知道吗?曾经我一直跟在他屁沟后面溜达,现在倒好,整个班里的同学,就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听别人说,他在老家开了一家什么24小时排档。啧啧啧,当年班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时过境迁,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秦珂不许她提有关老家福音县的任何事情和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洛春阳。
因为每次提起洛春阳,秦珂就特别生气,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单纯芳看不明白的因素在里面。
“嘿!叫你呢,你待在这里作甚?”一个路过的放羊人看见单纯芳站在砖窑厂前发呆,观察了她一会儿,便上前警告:“这里不让进去,赶紧走!”
单纯芳回头,那人看到她后,神情明显愣了一下。嘴巴一张,但很快欲言又止。那人手上牵着绳子,绳子另一端,拉着两只羊。
“您好,我想问下,您知道一个叫洛春阳的人吗?”单纯芳问。
现在的福音县于她而言,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老家的村庄和道路都改变了,县上的人,也变得陌生。唯一有印象的,竟然只有这个破败的砖窑厂,以及一个叫洛春阳的故人。
放羊的那人神情一顿,思考了半天摇头:“没听过……”
单纯芳又换了个问法:“那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大排档吗?”
“大排挡……窝是什么?”那人问。
“就是夜市吃饭的地方,类似于饭馆之类的。您有没有印象?”
那人凝眉:“饭馆?”然后思考了一阵儿,指着身后的一个方向说:“这条路走到头,右拐有个馆子。”
“谢谢您。”单纯芳拿出两张百元大钞给那人。
那人拿过钱两眼亮晶晶,反复端看。
单纯芳根据那人说的地址,开车前往。
那通座机电话一直打不通,单纯芳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洛春阳身上。虽然,他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车子开到放羊那人说的拐弯处,就再也不能前进了。
路况很差,车子不能走。单纯芳只好下来,步行过去。
燥热烦闷的天,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微风带着夏日的热情在轻轻吹佛着。
跟虞城的风相比,乡下老家这个季节的风是带着些许凉意的。
不久后,单纯芳来到放羊那人说的那家馆子——春阳大排档
现在是白天,门口只摆放了几张桌椅。她刚走近,就看见一男一女从大排档里面有说有笑地出来。
“别说,这老板长得还真帅!只可惜四十多了!”
“你有我就够了,还想嫩草呛老牛不成!”
“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最帅!全天下最帅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单纯芳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愣了一瞬。
似乎从前,她也说过这般的话。
单纯芳走近去。
这才发现,这家大排档,与她在虞城见过的那些大排档不一样,这里是24小时营业的,门口看着冷清,进了里面才发现,内有乾坤。
就连包间都是分为天地人三挡的,每档最低消费差300左右。是融合酒吧,烧烤,饭馆,街边小摊于一体的大排档。
中央大厅是个舞池,五彩灯光炫目之下,一群年轻男女在此跳舞。
吧台附近也有成双成对的中年人,就连厕所门口,也有正在接吻的男女。
单纯芳捂了捂口鼻,这里的烟酒味儿很重,她有些受不了。
但为了找到洛春阳,她不得不忍受。
最终,她来到前台收银处,给了收银小姑娘一笔钱,问她:“你们老板是叫洛春阳吗?”
小姑娘点点头,说:“嗯。我们老板就叫这个名儿,你也是来追求我们老板的?”
单纯芳礼貌笑笑:“也?你们老板很受欢迎吗?”
“那当然了。这里的很多人,都很喜欢我们老板。老板不仅长得帅,还特别温柔体贴,什么都会!他要是年轻十岁,我就嫁给他!”
“他在哪里?”单纯芳问。
小姑娘看了一眼时间,说:“这个点,老板大概是在陪老顾客上课吧。”
“上课?”
“我们这里的上课,不是学校那种上课,就是老板将自己这些年在外面闯荡的所见所闻当成故事给大家讲出来。包括一些天文地理,还有科幻悬疑,以及一些生活技巧。客人们很喜欢,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上课这么一个说法。”
小姑娘瞧着她,疑惑地问了句:“您几位?也需要上课吗?”
单纯芳摇头:“一位。是……老朋友,特意来见他。”
“老板在三层天字303包厢。”小姑娘说完,又拿出一个登记本出来,“老板规定,麻烦您登记一下。”
“好的。”
单纯芳拿过笔,登记下自己的个人信息。
结束后,发现那登记簿空白页的地方,有印痕好像显示着丈夫秦珂的名字。
本来小姑娘已经拿过登记本准备放抽屉里了,结果单纯芳又说:“不好意思,那个电话好像写错了,我改一下。”
小姑娘又将登记簿给她。
这时,有人来结账。
单纯芳趁机往前翻了一页,准备确认一下那个名字到底是不是丈夫秦珂,可她翻过去才发现,前一页被人撕掉了。
无奈,她只好将自己填写的这一页,偷偷用手机拍下来。
离开后,她没去急着去找洛春阳,反而是来到一楼的洗手间内,将刚才拍照下来的照片放大。白色的背景下,那印痕的名字的确是秦珂无疑。
她记得丈夫秦珂写名字的时候,有个习惯,喜欢连笔写,而且珂字最后一笔不是往上勾反而是往下垂。她再看电话号码,除了前几位和后两位正确外,中间几个数字被修改了,3改成了8,1改成了7,5改成了6。
至此,单纯芳有一大半猜测,丈夫秦珂来过这里。
他或许已经见过了洛春阳?
说不定婆婆刘芸给的那个座机号码,就是这里?
想到这里,她又返回前台,找到那个小姑娘问:“你们这里的座机号码是多少?”
小姑娘说:“我们没有座机号码。”
单纯芳心一顿。
猜错了……
算了,还是先去见洛春阳再说。
为了寻找丈夫秦珂,儿子秦子裴的线索,单纯芳上楼去找洛春阳。
毕竟从前,洛春阳在她心中,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楼道内的墙壁,都是红色的砖,她以为是那种装修专用的墙纸,仔细看才发现,不是墙纸,是真的红砖。
真真实实的砖头。
单纯芳又想起了之前路过的那个破败的砖窑厂。
洛春阳其人,学生时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天之骄子,学霸本霸,帅气正直。单纯芳那个时候,也跟许多女孩子一样,痴迷这样的人。
而她很幸运的是,这份埋藏于心底的小欢喜,得到了洛春阳的回应。那个时候,洛春阳会变着法子来追她。
只是后来,一场高考,全部都变了。
洛春阳不要她了,从此杳无音信。
红墙上挂着许多画,都是一个叫Sun的人画的。而那些画,都是一些青春校园才会有的画面,比如上课,运动会,做实验,早操,升国旗……
看得出来,这位叫Sun的人,很喜欢怀念青春。
而把这些画挂在这里的洛春阳,想必也很怀念过去。
单纯芳一一扫过墙上的那些画,发现其中一幅跟其他的画有些不同。画的内容都不一样,她也没什么可纠结的,就是靠近最中间的那幅画,右下角的签名,好像最后一笔的旁边,多了一个小黑点。
她以为是纸张的问题,还特意凑近看了下,结果不是,就是故意点的。
***
三楼303号包厢。
单纯芳站在门口。
里面传来音乐声,她在平复心情。
丈夫秦珂不许她提起洛春阳这个人,可如今,她却要因为寻找丈夫和儿子,不得不来见洛春阳。
抬起的手正准备敲门,包厢门忽然打开,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人从里面低着头冲出来。
与她撞了个满怀,单纯芳身单力薄没站稳,差点被撞倒。
“诶,你——”
她踉跄了几步,背靠着过道的墙壁站稳。话还没说完,对方就低着头匆忙道歉了一句,又飞似地离开。
看着人影在视线里消失,单纯芳叹了一口气。
罢了,左右她也没受伤,见人要紧。
单纯芳推开门进去。
与楼下大厅烟酒味浓重不同,这间包厢内很干净。虽说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水味道,但是,没有烟味。
背对着她的男人正在声情并茂地为客人“上课”。那声音过了那么多年,单纯芳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和从前相比较,似乎多了几分沧桑。
视线转移,她看向包厢内的客人,竟然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
单纯芳有些意外。
他们拿着笔和纸,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洛春阳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单纯芳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安静地听着他说。
“……上次的问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通。现在给你们解释一下。”
“当空气湿度比较大的时候,虽然没有我们所说的雾出现,但是已经满足了胶体条件,此时的天空中,以层积云为主,太阳光从云缝下射,类似点光源,从而就产生了颇为蔚为壮观的想象,我们称它丁达尔效应。”[1]
“大家记住了没有?”
学生们异口同声:“记住了。”
丁达尔效应?
单纯芳想起了刚才红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与众不同签名的那幅画。
似乎描绘的内容,就是洛春阳口中的丁达尔效应。
像是察觉到背后的目光,洛春阳侧身一顿,但没有完全转身。
他看着眼前的几个学生,说:“最后再留给你们一个问题。92年的时候,有人说在北京故宫的墙上出现了成排宫女的画面,但很快这些画面就消失了。大家可以思考一下,这是为什么?”
一个学生举手示意:“洛叔叔,我听小姨讲过那个鬼故事,为什么啊?”
洛春阳轻笑,抬手轻轻挥动:“这可不是鬼故事哦,这是我留给你们的问题,你怎么反过来问我了啊?提示一下,这种现象跟某种化学物质有关。”
“哦。”学生点头。
“好了,再过半小时,你们的父母就来了,好好待在这里等着写作业,别出去跑。”交代完后,洛春阳这才转头。
视线相交那一刻,他看到单纯芳的睫毛轻颤了几下。
“好久不见。”
洛春阳挤出一抹微笑:“是好久不见了……”
注释[1]:丁达尔效应现象。
.
比之前版本新增一千字,修了一些细节描写,补充的内容为:张卫警官的出场、单纯芳与公公秦琪的那通电话,以及单纯芳注意到大排档红墙上那幅丁达尔效应画作的签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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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01章 福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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