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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斗

一树桂花开得艳艳,这是京都秋天里最好的时节。萧祁瑾本来是坐在侯府里喝老朋友的新酒,听他府里养的府妓拿着拍板唱曲儿。一转头,却不由得愣了。

他这位老朋友腰间别着白玉箫,似乎酒喝多了,半眯着眼睛靠在他对面一张美人榻里,懒洋洋地一圈圈转玩着手里的手串子,那串子是炼银打的,素白一圈笼着他纤长的手腕,唯独一点颜色夺目,是最中间镶着一颗价值连城的海棠色东珠,将他眉眼衬得都娇艳。

他认识陆寻英两年,每回看他都觉惹眼。每回看他都想,苦寒凄烈的西北怎么养得出这样人物。他未来得及回神,陆寻英忽然探过身子喊他,声音又软又轻,羽毛似的。

“殿下,醒醒。”

萧祁瑾不语,陆寻英就将纤白如绸缎一样的手腕子扬起来在他面前晃,海棠东珠也跟着摇动不止,萧祁瑾这才猛醒过来。

“我失仪了。”他端起酒杯,“给小侯爷罚一杯。”

陆寻英得了这话,猫儿似地笑,又靠回去,“殿下,咱俩交的久,自在些也就罢了。只是想什么呢,这么好,出了神,给我也想想。”

萧祁瑾又让他仪态勾了魂去,不知觉把心里的话和盘托出,“只是想,西北狂沙烈风,怎么就养出你这样一个尤……咳,人物。”

陆寻英笑笑,不以为意,“西北不养人,京都里才养人。往日西北舞刀弄枪有甚么趣儿,入京都两年,这身子养得愈发娇贵,成日里懒懒的,只想寻欢作乐。可巧我日前得了一个好东西……”

他说到这儿,对着廊下招招手,“乌夜啼,来。”

朱红的廊沿儿下,有什么东西振翅飞来,是只鸟,萧祁瑾认不出种来,只知道不是宫里府里常养的鹦鹉,大得很,一身玉管似的白毛,只有眉头有道黑,金眼睛,性子跟陆寻英一样,没人招惹,看着就又软又温顺,飞来时喙里衔着张粉香味儿的帕子。落下了也不怕人,就在梨花大案上踱了两步,将脑袋往主人手里头蹭。

“乖。”陆寻英夸它,又让它抬起爪来握手,皱皱眉头,“爪尖儿该磨了,抓得疼。”

这之后他才向萧祁瑾又探过身子去,好像要说什么,但没能说完,因为外头突然跑进来一个人,一大堆小随侍,在后头追。但愣是给他跑到两人面前才停下。

细细一看,这人容颜也端方好看,身上穿得不俗,要不是这幅慌里慌张的样子,倒是难得玉璧般的君子风,只比陆寻英少些艳丽,少些轻飘飘的淡定和逗引。而且,他这时候衣裳也跑散了,鬓边微微的汗湿。

陆寻英一看他就笑了,“许大郎,许华严,你也是挂名的书礼君子,怎么就慌成这个样子。现在你也看见了,我这里不是旁的人,招待的是殿下。冲撞了殿下,今晚可要罚的。”

这叫许华严的人并没管他调拨,因为他扶着膝,气儿尚且还没喘匀,傍边有眼力见儿的给倒了杯茶灌下去了,他才起身整衣,第一句话是。

“小侯爷,怕有个坏事。”

“嗯?”陆寻英不以为意。

“你今日莫要上街去了,西北的姬暮野,入京述职了。”

“姬暮野是谁?”“他来了,所以呢?”

萧祁瑾和陆寻英,两个人的问题是同一个时刻出来的。萧祁瑾转过头去看,陆寻英在笑。

亏的萧祁瑾地位尊贵,许华严先答了他的问题,“殿下是前一年回的京里,有所不知,此人每次入京必要惹事生非的,这几日小侯爷身上不爽快,不见他也罢了。”

“还有这么个人?”萧祁瑾来了兴趣——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跟陆寻英结仇,不过许华严看去心有余悸,

“殿下有所不知,那小子邪性着呢,当年只有十四岁,席上怀里藏刀,一把怀刀险些把咱的陆小侯爷开了膛!”

这个形容吓着了萧祁瑾,他一下子哑口无言了,陆寻英却笑眯眯地继续给他俩倒茶喝,“也别把我说得那么软柿子似的。”

“好,好。”许华严安抚他,接着往下讲,“咱们小侯爷呢,当年十六,少年英杰,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把那小子的右膀子整个儿卸了下来!”

萧祁瑾更害怕了,手里的杯子都捏不住了,过会儿才勉强喝了口压惊,追问,“什么过节,我怎么不知道。”陆寻英把玩串子的动作停了,那海棠色的东珠正凝在他指尖下,宛如一滴花瓣。

“小事。”他接过了许华严的话,轻声说,“当年他老子提兵深入敌军腹地,让人家包了饺子。他老子发信,不过我父帅没去救得。他父兄都在这场仗里战死,从此就恨上了我家。”

往大了看,这算是杀父杀兄的大仇,竟然就让他这么轻飘飘说出来,萧祁瑾的眼睛都瞪圆了。

不过,陆寻英依然云淡风轻,“打仗么,总不是意气用事,不能因为他家要救,就白白送我军的命。”他自私的理直气壮,但又带点天真娇纵,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他转过头来,又好像很厌烦地问许华严,“他不是前年刚来过,怎么又来?”

乌夜啼也将雪白的翅膀炸撒起来,好像替主人质疑。

许华严拧着眉头,“听说是在边境跟附佘人碰了对头,打了场硬仗,连他们的女主上贺兰明珠也吃了大亏。圣人是爱才的人,特意把他招进来,要封赏升官的。”

“哦,这回他又该神气了。”陆寻英嗤笑一声,“不管他,我们该去还快活去。”

他将那块香粉帕子拿了来,“日前我在金玉楼里得的,一曲千金的花魁娘子,就这一块儿帕子让我拾了来,我看人八成是对我有些意思,殿下,去探探吧,嗯?”

萧祁瑾听了这事,多少却有些发虚,“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听着不讲道理,季棠,你多少也避避风头?”

但这时候陆寻英已经起身了,背对着他,只有声音轻悠地传过来,“那怎么样,这是天子脚下,他敢如何?他能如何?”

他唤了小侍童来给自己穿衣裳,戴了发冠,扎起如瀑的青丝,笼在玉簪玉冠里,又转身来似笑非笑地看萧祁瑾,

“殿下,你金尊玉贵的身子,在自家的眼皮底下,怕个名儿都没有的边将,说出去可要着人笑话的。”

萧祁瑾再怎么说也是天家血脉,受不得这个激,终究是跟着出了门。许华严怕他俩出事,只得也随在侧。

几个人没有打马,是步行出的中街,响晴白日,两边商贩避得很远,且零零散散的,都是刚拿出来的样子。

“轻骑兵进过城了。”陆寻英用一把小折扇遮着脸面,低声地跟萧祁瑾说,“你看他们刚出来,早上肯定是得了城卫的知会,有入京述职的边将要进城,教给东西远远地都拿走,别踩凌乱了,不好看,这时候马走完了,他们才敢出来。”

“这么说,我们多半是碰不上姬暮野?”萧祁瑾有些高兴。

“碰不上最好。”陆寻英将小扇一合,眉宇里说不上是厌恶还是轻松,“那就是个疯子,少跟他打交道,坏了我们兄弟吃酒的兴致。”

萧祁瑾未及说什么,身后清脆的马蹄声就连串想起来,天街上视野开明,道直又平,陆寻英眼疾手快,急忙扯着两个人避的时候,马上骑手已飞身下马背,重重落到地上。

陆寻英蹙眉,以扇遮住马蹄溅起的灰尘,眼角眉梢里微带些薄怒。

“什么腌臜人物,平明白日的天街里跑马,不要命了!”三人里属他性子娇纵,天不怕地不怕,往上抢几步还要出声训斥,等看到来人的脸,不说话了。萧祁瑾惊魂未定,也是这时候才抬眼细看来人。

极年轻英俊,个子又高,身子壮,跟纤细修长的陆寻英站在一块,比他大好几圈。身上短衣劲装打扮,腰里还横挂着扎眼的四尺的斩马苗刀,是十足行伍打扮,头发没有发冠,是用的金丝随手系上,这不是中原人的装束。

浑身上下,最吓人的是那双眼睛,盯着陆寻英动也不动,冷得似刀,锐得如刃。

“这就是姬暮野。”许华严的解释忽然变得可有可无,萧祁瑾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冷不防陆寻英忽然拿他做起挡箭牌。

“退下。”他声音提高了,又清又凉,“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天家三子,金枝玉叶,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冀王殿下面前撒野!”

姬暮野没搭话,往陆寻英的方向走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你过得,真快活啊。”他开口,声音有些不寻常地发哑,竟让萧祁瑾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陆寻英不肯往后退,也不回他的话,语带冷诮,“是,快活得很。若是没别的事,小将军,让让,我要去金玉楼了。”

他这话话音还没落地,姬暮野突然两三步抢到他面前来,阴影几乎要把陆寻英整个人装下,紧接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干了一件事。

他左手起势,一拳就砸在了陆寻英的眉梢!

萧祁瑾许华严,一个是天家儿子,一个是高门贵子,哪里见过这不管不顾的做派,一时间都吓得呆在原地,叫人都忘了,还是挨揍的陆寻英最先反应过来,他跌跌撞撞爬起来,右手擒住姬暮野的拳头往回拽,穿着抹金靴子的脚去踹他膝弯,姬暮野似乎没料到他会还手,竟也被这一下踹跪,陆寻英回身如风,柔韧的大腿瞬间就攀着绞在了他喉头。

这是截拳里的巧技,陆寻英看相扑时曾经跟自己说过,不过真没想到他也能会,也能用。

萧祁瑾看着方才跟自己喝酒,美得像朵海棠花儿似的陆寻英,现在跟这刚进城的西北边将在天街上滚成一团,而且居然还不太落下风,人都傻了。

开搞开搞!战斗战斗!

不要追究细节,咱是宋元明清全都有,茅台扎啤掺着来,主要目的就是看帅哥谈恋爱,我是为了这碗醋才包的这顿饺子。

不过要是有人看过这个系列里那本《干掉男主当皇帝》的话,这个故事大约发生在那本书的一千年前。

我是小祝,一个非著名坐家,祝大家观影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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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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