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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了一种叫作“兽”的生物。

这种生物脱胎于人类。

他们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和反应能力,会特定的攻击某一些人。并且,从“兽化”开始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渐渐地失去理智,无法用正常人类的思维逻辑来生存。同时,生命体征会在他们身上渐渐地消失。——所以一直有一种说法,就是“兽化”本身,其实就是一种死亡,哪怕这个人暂时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他其实也已经死了。

为什么是“暂时”呢?

因为“兽化”的程度和方向,其实是存在个体差异的。

第一种类型的“兽”,被称为“A级兽”,最为常见。这种“兽”,完全没有理智,也无法和人沟通,一经“兽化”,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不仅身体机能大幅提升,同时几乎没有痛觉,凭借如同野兽一般的本能行动。然而这种类型的“兽”,其实是最好处理的,因为这种程度的“兽”,与影片里的“丧尸”没什么差别,只要被人发现,只需采取**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即可。

第二种类型的“兽”,和第一种非常相似,被称为“K级兽”。这种“兽”也不会和人交流,也会杀人,然而他们只会攻击某些特定的人,对于其他人,既没有攻击的**,也没有交流的**。虽然因为不像第一种“兽”那样会冲上大街无差别杀人那么好锁定他们的行踪,然而根据被杀死的人之间的关联,也能找到线索把他们揪出来,然后清理。

第三种类型的“兽”,被称为“I级兽”,是最为棘手的一种。这种“兽”完全拥有理智,和正常人几乎无异,他们具有谋划的能力,也有智慧使他们隐藏行踪掩盖罪行。想在人群之中把他们找出来,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这种“兽”不仅身体机能提高,而且因为拥有神智,所以即使被锁定了身份,无论是抓捕还是制服,都极为困难。

这样的“兽”,因为可以和人如常沟通,而且大多拥有正常的生命体征,所以他们的家人亲友,往往不能接受自己的家人变成怪物,会帮着一起遮掩罪行。

最可怕的是,对于“兽”来说,生命体征是一个注定慢慢失去且不可逆的东西。

而且,“兽”的行动能力并不由生命体征决定,大部分的“兽”在失去生命体征之后,会如同心愿背满足的久病之人一样,撒手人寰,可是——

却依然有极少部分“兽”,好像怨怼的厉鬼,即使心不再跳,血不再流,可是仍旧不肯离去。他们,依然具备活动的能力。

而且这三种“兽化”的方向,并不是固定的。有时会发生诸如失去理智的“A级兽”,突然拥有意识,开始掩盖自己罪证的情况;有时,也会发生因为太过正常而不被家人发现的“I级兽”,突然失去理智,半夜掐死枕边人的悲剧。

可怕的是,“兽化”在人群之中出现得毫无规律。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出现“兽化”。

至今为止,我们普遍公认,一旦发生“兽化”,就可以判断目标已经死亡,在处理与“兽化”相关的事件时,应该以“清除”为主要目标。

——简单概括,就是因为不确定这个人下一秒是否还拥有理智,并且已知生命体征必然消失,所以原则上以“处死”为主。

因此,SCRA的宗旨就是“以杀止杀”。

“兽化”因为其随机性和不可逆性,一旦这种病症被公之于众,必然引起社会恐慌,所以必须让“兽化”事件的处理,变成一项秘密进行的事业。SCRA就此成立。

SCRA的全名叫“特殊冲突处理局”,因为其工作对象和性质的缘故,也称为“狩猎局”,外出处理“兽”的相关事件,也叫作“打猎”。在其中工作的人,则称为调停官。

2039年,七月。

——“那么谁知道,调停官的选拔条件是什么?”讲台上的男人环视了一圈,向下问道。

那个男人眉目极为俊朗,堪称姿容如玉,威仪秀异。大概是这样的公开课有仪容仪表要求,他穿着调停官们一年也穿不了几次的制服,然而这制服轻易不出山,出山就让人挪不开眼——只见他长身直立,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规整而克制的制服像是无形的屏障,明明神色悠闲随和,却让人觉得不可侵犯。

“莱特宁教官,是对‘兽’的感知能力。”底下的一个女生举手道,“同时依据感知能力和战斗能力的强度,分为一级,二级和三级调停官。”

莱特宁,就是Lightning,是他的代号。此人一直是SCRA内部的一个传奇,据说未满二十已进入SCRA,并且一经加入,便是一级调停官,这么多年来执行大小任务无数,战功显赫,不过一直为人低调,他们难得一见。

这样想着,那位女生忍不住抬眼又看了他两眼,越发觉得神清骨秀,英姿携迈。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需要经年累月的滋养,再加上独具匠心的精心雕琢,才会从神色眉宇之间自然地显露出来。

——比如,只看这位教官眉眼间的风流意蕴,便知这人的出身必定差不了。

他毕竟在SCRA内部如此颇负盛名,又有这么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难免会有没分寸感的人,试图挖掘他在SCRA之外的真实身份。但是至今为止,这些人全数铩羽而归。

那女生不免在心里想,这样一个人,在成长中不可能默默无闻,甚至登上新闻都有可能,可是为什么却能让人扒不出他的任何过往信息呢?——他的真实名姓,又究竟是什么。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之间莱特宁点了点头,让她坐下了。

他在手中的平板上记录一笔,“你的课堂表现很优秀,我会为你加分,期待你能够通过晋级考试。”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为了对抗“兽”而诞生的,就是一种拥有“感知能力”的人。

对于尚且拥有生命体征的“兽”,在他们大开杀戒之前,看似都与常人无异。

面对于那些拥有理智,却早已变得残忍暴戾的“兽”,如果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只能等出现受害者才慢慢开始调查,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毒药百步之内应有解药,所以在人群之中,也有人,能够精准的找到“兽”之所在。

“当然,我们在2027年便已经拥有了‘兽化’识别装置,更是在2030年,把‘兽化识别’功能加入了天网,”莱特宁的声音非常平和,“不过在2027年之前,拥有‘感知能力’的调停管们进行人力识别,才是锁定‘兽’的最常用方式。”

感知能力,顾名思义,就是一种“感知”。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和数据来形容量化。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好像在人群之中,这个变成“兽”的人,你就是能知道他是不同的,他仿佛和周围的人不是一个图层的一般。再通俗易懂一点,就像是假如你是一个近视眼,看什么都是一团模糊,可是唯独看到这个人,他突兀地清晰得就像是用5.0的眼睛看他。

这种感知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并且似乎是一种遗传性状,常在家族之间出现,所以在SCRA里面,“上阵母女兵”“上阵姐妹兵”的情况极为常见,调停官之间,也经常和同事组建家庭。

因为感知能力与生俱来,并且有强有弱,所以进行了等级的划分。

三级调停官是大多数调停官的起点。尽管拥有感知能力的人已经是少数,然而在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却并不拥有非常强的感知能力。他们大多只能模糊的感知到“兽”的存在,亦或是存在于当前场景的某一方位——无法稳定,而且精准地确定到单一目标身上。

这一部分人,因为拿到了“感知能力”这张参与围剿“兽”的入场券,所以成为调停官。包括极少部分完全没有感知能力,却因为种种原因特批调入SCRA的人,也是先从三级调停官做起。

当然,感知能力不强,并不意味着永远只能是三级调停官。感知能力只是发现“兽”的一种方式,在发现“兽”之后,最重要的自然是制止或终止灾难。即使无法直接指出“兽”的存在,然而在收到上级指示之后,有无感知能力,都不影响调停官们狩猎目标。所以在三级调停官中,自然也有因为高超的作战能力,立下功绩,从而步步高升的调停官。

二级调停官,由原二级和二级组成。原二级调停官的感知能力相较三级更强一些,所以一进入SCRA就是二级调停官,他们能够稳定地辨认某一类“兽”,或者在某些时刻,能够精准到单个目标的识别出“兽”。简单来说,就是稳度和精度至少拥有一个。

那么出去原二级之外的二级调停官,自然指的是由三级调停官经过积累功勋,得到晋升成为的二级调停官。

这样的人才,已经十分难得。

然而无论是三级还是二级调停官,没有人不向往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一级调停官。

莱特宁就是就是今年被轮值过来,给三级调停官讲授“调停技能指导”这门课程的一级调停官之一。

这门课程有“实战”,“理论”和“规划”三个部分,莱特宁负责的是公认又累又无聊的“理论”部分。被抓来干这个苦差的三个人里谁都不愿来上这门念祖传PPT的课,最后莱特宁抽签抽中了这个流放之地,莱特宁的同僚发誓这辈子都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难看的表情。

莱特宁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很多年前的SCRA,还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的。

这门课程对于三级调停官来说自愿参加,然而大多数只要有晋升需求的调停官,都会选择捏着鼻子报这个让老师和学生都痛苦不已的课程。

原因无他,因为晋升考试分为“总结分”和“培养分”两个部分,就像大学的期末考有“卷面分”和“平时分”一样。

“总结分”就是个人的战绩经历,如果履历足够漂亮的话,自然不需要“培养分”的加持,也能通过考试;当然不是人人都有这么豪华的功勋的,所以有些勉强挨线的调停官,会通过“调停技能指导”这门课,获得一点“培养分”,来捞一捞自己。这门课也相当于给这些尚且不够资格的调停官,一个强化训练,迫使他们快速合格。

历经千辛万苦,还不知道要用多少年,才能升上一级调停官。

——那么有没有像原二级一样依靠原始天赋授衔的,原一级调停官呢?有的。

因为面对的任务都是极其危险或者隐蔽性极强的目标,所以通过晋升成为一级调停官的人大多要么战功赫赫,经验丰富;要么战斗能力极强,少年得志。

然而却也有从进入SCRA起就是一级调停官的天才,可是这些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这些天生的一级调停官,能在现今存在过的任何情况,任何条件下,都能精准地确认人群之中哪个人是“兽”的化身,甚至是在照片和视频中,这种能力也不会被削弱。面对拥有理智,可以隐匿自己的踪迹,躲藏在人潮人海之中的“I级兽”,要想在他们犯下罪行之前就找到他们并控制起来,这些极高感知能力的一级调停官,是“感知探测器”这类的科技手段被发明出来之前,SCRA拥有的唯一手段。

这样的人才,在百万人之中也未必能出一个。每折损一位,都是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那么教官,为什么在那个时期,我们不只让这些珍贵的一级调停官在后方做识别工作,还要让他们走到前线参与‘兽’的剿杀呢?”

“看得出来你的理论知识极其不过关。”莱特宁挑起一边眉毛,“打开《“兽”的特性与认知》这本书,53页第5行,请把上面的话念给我听。”

讲台下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的翻书声,刚刚提问莱特宁的那个男生开始朗读,“相当多难以被感知的‘兽’,却具有感知调停官的能力,也即具备敏锐的察觉被观察或者被围猎的感觉的能力。然而,高感知的调停官们,不仅能感知到这些危险的‘兽’,同时还具备不容易被‘兽’察觉和戒备的特性......”

也就是说,普通人无法感知到“兽”,可“兽”却可以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和杀意,只有可以感知到“兽”的存在的调停管们,才能在“兽”身边伪装成“普通人”。

这也是为什么,完全依靠“感知”能力授衔的一级和二级调停官,要和通过战功晋升的调停官之间用“原”字加以区分。他们的“感知”能力强弱决定了他们是否能直接接触某一种“兽”,关系到他们在作战中负责的区域的安排。

莱特宁微微一笑,“相当多情况下,这些原一级调停官,只能自己孤身接近这些‘兽’,然后才能一步步引导他们走入其他调停官的包围圈,甚至更多情况下,从始至终,他们只能单打独斗。”

“有很多人觉得,只因为天赋就能享受一级调停官的特权,实在是很不公平。”莱特宁在讲台上微微踱步,“然而想要享受任何权利,就应该承担相应的义务。”

讲台下一片沉默。

“在2027年之前,我国的一级调停官调停官平均牺牲年龄是31岁,其中原一级牺牲率一度达到92%。”莱特宁的声音虽然温和,但是并没有什么情感波动,却在整个礼堂之中,振聋发聩,“即使是到了现在,由于原一级调停官们仍然需要和‘兽’进行第一线接触,原一级的牺牲率仍然在75%以上。”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一级调停官的相关资料是不对外公开的,下级往往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只能以代号相称。如非任务合作,有时连面貌都不知道,更别说这些较为详细的信息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地告知,也是这么直接地提醒,调停官这个职位,是一项负重前行的责任。

“在三十年前,SCRA甚至因为原一级调停官太过稀缺,录用过自愿申请加入的高中生。”莱特宁双手撑在讲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他的声音平和而不容阻挡地蔓延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包括现在,原一级调停官队伍中也依然有非常年轻的存在——比如你们都听过的‘绞月’,也是一位原一级调停官,她进入SCRA的时候就是十八岁。”

莱特宁笑容不改,“在座的各位,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应该在做什么呢?——总之都不应该是持刀和‘兽’搏斗,也不该是无数次命悬一线吧?”

“她之所以愿意放弃安宁的生活,来到SCRA,我想是因为她和我们一样明白——”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明知要有人牺牲,可是却依然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吗?”

“下课了?”

莱特宁刚一走出礼堂,就看见自己的一位朋友倚在墙上笑着问他。

莱特宁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解开衣扣,脱下制服外套,搭在手臂上。他这动作一点都不拖沓,反而平添几分潇洒。

气刚而毅,望之可畏;色粹而仁,近之可亲。

那位朋友同样是SCRA的调停官,代号“柳叶”。他一边和他一起往外走,一边问柳叶,“你来找我做什么?”

“有任务。”柳叶把手上的资料袋递给他,抻了抻自己的脖子,“你这一次的搭档很有名哦。”

莱特宁随口答道,“我也很有名啊。”

“你和绞月能一样吗。”柳叶立刻回答,看来他这一次的搭档就是这位“绞月”了,“她现在可是SCRA里的风云人物。”

莱特宁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他忽然抬起眼睛。

大概就是这一动作,他搭在手上的外套衣袋里,跌出了一枚泛出银光的物件。他微微附身,把那银辉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叠银花丝的梅花,精致华贵,落在他的手心里,像一片飞雪,或是撷着月光的掌上明珠。

光影宛转间,那梅花的花瓣上似乎刻了一个字——【凌】。

不过还未及旁人细看,他却很快又将这白银梅花收入了衣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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