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樵夫老李随便把那公子送到了城南的乞丐窝,他便满心欢喜驾着马车离开了,清河镇虽然只是一个小地方,但是这集市还是颇为热闹。
没走两步,樵夫老李便看见了一间当铺,他双眼霎时间放光,下了马便急忙跑进来当铺,右手紧紧攥着手中的红玉扳指,大步上前激动道:“老板,我这红玉扳指值多少钱啊?”
今日,宋南鸢本不想出门,只是冷月一直拉着她,她这才勉强出来转转。
冷月原先是一位漂泊江湖的侠女,一日身受重伤昏迷在她的宅子前,宋南鸢便收留了她,并且替她找大夫治好了身上的伤。
这冷月也是个懂得报恩的,替宋南鸢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问题。
想到这里,宋南鸢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冷月,冷月皮肤很白、眼神一直都是淡淡的,像是冬天转瞬即逝的冬雪,她身穿着一袭黑衣,看起来沉默寡言、但是又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想到此,宋南鸢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先前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报恩了,许是江湖儿女注重义气,冷月便一直陪她身边。
这清河镇集市还算繁华,这么长时间,冷月也是第一次出门,看见这般热闹的场景,她的眼睛灵晶晶的,每一家铺子都要进去逛逛。
宋南鸢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在她印象中,冷月一直都是成熟稳重、清冷恬淡的像是冰玉,可是今日她仿佛是真的很开心。
“姑娘,当铺,原来这便是当铺啊。”
见冷月跑进当铺,宋南鸢提着裙裾也走了进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掌柜手里的那枚红玉扳指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她想要落泪。
于是不受控制地,宋南鸢便走了过去,神色清冷道:“你这扳指是从何处来的?”
樵夫老李听见这话,身子猛地一颤抖,扭头只见是位面戴白纱的姑娘,他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这是一位公子给我的,姑娘可是想要?”
他把红玉扳指递了过来。
宋南鸢眉眼低垂、视线落在这玉扳指上,并未伸手。
“你在撒谎,这扳指是我一位故人的物件,他定然不会轻易送人。”
只是扫了一眼,她便语气笃定开口道,轻而易举便拆穿这樵夫的谎言。
“出来一趟。”她嗓音淡淡道。
那樵夫闻言,原本准备开口反驳,听见她后半句话的时候却只能无力地垂下头。
“你若是不出来,今日我便报官,这玉扳指是如何得来的,你心中恐怕是再清楚不过。”
宋南鸢抬脚便走出当铺,那樵夫跟在她身后,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一个偏僻的小巷。
“说实话吧。”
宋南鸢抬头看着他,语气淡淡的。
一阵微风吹过,她淡粉色的裙裾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白色的面纱也随风而动,好像是一团看不清的浓雾。
“姑娘,先前有位公子搭了小人的马车,这玉扳指便是他给小人的报酬。”樵夫老李真假半掺开口道。
宋南鸢先前看过不少勾心斗角的事情,这人连撒谎都不会,她笑了笑,继续开口道:“这玉扳指是我旧友的物件,你若是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两银子。”
听见这个数目,樵夫老李的心狠狠一跳,没有丝毫犹豫,他便献上了这枚玉扳指,并且还额外赠送了她一个消息。
“姑娘,这公子现在应该在城南,你若是想要寻他,应该并非难事。”
闻言,宋南鸢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她从袖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这樵夫,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净的绣帕,动作意味深长地将这玉扳指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迈着步子朝着城南走去,城南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地方,居然需要尊贵的太子殿下亲自来一趟?
不过,这太子殿下如今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他若是愿意,自然有无数人献殷勤,何须搭这么一个樵夫的车?
心中思量万千,宋南鸢步伐不紧不慢走着,她眼眸微微眯起,看样子倒是有些期待一会儿相逢的场景。
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她可真是期待啊。
“姑娘。”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宋南鸢这才蓦然回过神来,原来是冷月,她居然把冷月忘了。
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
可是,她实在是太兴奋了。
单单是想到能够看见他,她便觉得全身血液开始沸腾。
“走吧,我们去趟城南。”宋南鸢装作不在意地轻抚纱裙,淡粉色裙摆在空中飘荡片刻,随后又回归平静,像是一团飘逸的红云。
她语调平淡无波澜,她本来就是个极为好看的姑娘,驻足垂眸的时候,看着更是文静恬淡。
只是这一切都是表象。
此时,她右手的指甲早就深深嵌进掌心,天知道她要多么拼命控制自己,才能够维持着最后的这份体面。
冷月追了上来,安静地跟在宋南鸢身后。
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便到了城南。
看见眼前脏乱的景象,宋南鸢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照他的身份,即便是落魄,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冷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会。”宋南鸢抬脚走进这条脏乱的小巷,女子向来心软,寻常姑娘看见路边的乞丐,总是会忍不住心软、施舍一二。
可是她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是冰冷的,像是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
这算什么,不过是饿着肚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从前经历的事情可比这难多了。
她早已是满身伤痕,所以也不关心这众生疾苦。
这条巷子很快便到了尽头,宋南鸢垂眸,神色中难掩失望,果然还是不在这里。
也是,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怎么会出现这种地方。
若有所感转身,宋南鸢便看见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站在屋檐下,他白衣如雪、眉眼清俊,负手而立站在屋檐下,那房屋年久失修,破破烂烂、尘土遍地,他站在那里,便会让人不自觉忽视一切。
万事万物都开始消退,看见他的那一刻,她眼中便只有他一人而已。
点点褐色血迹绽放在他白色的衣袂,瞧着倒像是漫天冰雪中盛开的红梅。
一阵风吹过,白袍勾勒出他刚劲有力的腰身,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不染尘埃。
看着他,宋南鸢兀自笑了,她无声笑着,体内巨大的欢愉传来、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
他居然真的在这里啊。
那真的是太好了。
朝前走了几步,他们二人之间距离骤然拉近。
也就是在这时候,宋南鸢才注意到了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他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她记得这双眸子,清澈透亮,像是世上所有的尘埃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
她记得这双眸子,温暖和煦,总是含笑看着每个人、他视线所及之处春暖花开。
可是如今,这双眼睛失去了光彩。
像是两颗琉璃珠。
所以,他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宋南鸢微勾唇角,眼眸含笑,又往前走了两步,此时他们两个人的姿势亲密无间,远远望去,仿佛恋人在耳鬓厮磨。
可惜,她的衣摆并未触碰到他的衣衫。
她精确而巧妙的控制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就在这时候,宋南鸢看着仍旧平静地沈淮清、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看不见。
单单是想到这个念头,宋南鸢就兴奋地眯了眯眼,啊,多可惜啊,他看不见。
若是能够看见她,他此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宋南鸢有些失望地后退了半步。
饶是如此,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仍旧很近。
一个暧昧又危险的距离。
或许,他早就不记得她了。
宋南鸢垂下眼眸,心中有些淡漠地想到,他或许根本不记得她,就像从前一样。
她这样的人低贱如草芥,他根本从未看尽眼中、也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再度抬头,美眸弯弯、灿若桃花。
不过没关系,她有千万种法子帮他想起来。
她这才往前走了半步,定定地站在他身前,近乎是贪婪地看着他的眉眼,一双黝黑的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这次距离更近了,两个人呼吸交缠、衣袂缠绕在一起。
宋南鸢的视线不自觉往下,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手上,他的手可真好看,着了魔一般,她便伸出右手、不管不顾想要去触碰他的手掌。
直到快要碰到的时候,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不行,现在不行。
即便是拼命劝诫自己,她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右手上。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美如白玉,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右手拇指有一道伤疤。
直到看见这道伤疤,宋南鸢才无比确认,眼前这人就是他,错不了的。
她这次才悠悠然后退了一步,现在还不是时候。
未到山穷水尽时,他还不知道惶恐害怕。
不急。
她有的是耐心。
就在宋南鸢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他温润的声音。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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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欢囚欢,不囚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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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君面容清俊、修为深厚,她见之便心生欢喜。
可是她的夫君一心修道、心怀天下,不曾把她放在心上。她知晓,他心系苍生,只要他能一直庇佑她,她可以这样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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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何能够甘心。
煞费苦心,她总算是囚禁了他。
忘川之下,白骨皑皑;檀香三燃,以梦为引。
三世相逢,不死不休;断情绝爱,两不相欠。
只是她温润如玉的夫君,怎么完全变了个性子?
她以为自己勾引的是翩翩贵公子,却不想这人是一条毒蛇,心机深沉、腹黑凉薄。
“姑娘,既然招惹了,就要负责到底。”
他笑得温润如玉,拉着她的手将她囚禁在深院,“你不是说想要我吗,哭什么?”
“如今给你了,你不高兴吗?”他慢条斯理把她推倒在床,轻轻解开了白玉腰带。
第一世
花影勾引了一个白衣公子,她笑靥如花,陪伴在他身边,声称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人。这贵公子果然动了心,他拉着她的手、赠她银簪定情,决定要娶她为妻。
后来,这姑娘摔碎了银簪、凭空消失,音讯全无。
“公子,你还真是天真,假话而已,你还真信啊?”
重逢时,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而他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书生。只是后来,这个文弱书生却亲手囚禁了她。
“不是说好两不相欠吗?”她惊恐万分,步步后退。
闻言,他冷笑一声,似笑非笑捏着她的脸,言辞轻缓道:“姑娘,你还真是天真啊,骗你的,你也信。”
“既然招惹了在下,就别妄想离开。”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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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耐心(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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