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没想到自己只是简单的一问,却引来赤朱这么一大段话,他知这少年不是针对自己,只是压抑了太久,一朝爆发,如洪水猛流。
愤怒之下,赤朱整张脸逐渐变得的扭曲,他几乎把所有的不满都宣泄了出来。他的额间好似有那么一瞬显现出了一抹红色的印记,却转瞬即逝。
缩在角落里的少年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是就站在他面前的长风看到了,只是那印记只出现了一会儿,就连长风都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便也没有太在意。
长风走到赤朱身边,将人扶起,赤朱与自己差不多年纪,都是没有父母亲人在身边的可怜虫,只是自己比较幸运罢了,遇到了凤霁月,还有渊清的师尊师伯师叔师兄弟们。
命运向来是不公的,每个人的出身都由天定,没有选择的余地。
长风安慰道,“没关系,从此刻起你就是自由的。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不会再有辱骂,也不会有挨打。”
降朱发泄了一通后,平静了下来,“抱歉,我刚刚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谢谢你救了我。”
长风向后看了看,笑道,“救你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凤霁月就站在他们站在身后,见两人同时看向他,他战略性的咳嗽了一声,浑身的不自在,沉声道,“我可没有救他。”
凤霁月与长风完全是不一样的两种人,长风是那种爱笑很随和的,凤霁月却是满身的疏离感,总是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先前赤朱撞到凤霁月时,就因为他的眼神被吓到过,所以此刻的赤朱看起来依然还是很怕凤霁月,但是他也看得出长风很尊重凤霁月,于是他便也像凤霁月道了声谢。
凤霁月只是看了看那少年,并没有作何表示,他不是很喜欢这少年。
长风看着尴尬的赤朱,又看看不欲言语的凤霁月,转头对赤朱说道,“我师叔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太喜欢说话,你不要介意!”长风故意压低了语音。
但是凤霁月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到,此刻他心里只觉得长风多管闲事,于是鼻音哼了一声,然后转头便作势要走。
长风见凤霁月扭头要走了,便知他这师叔又在暗自较劲,相处久了,长风才慢慢发现凤霁月有很多小性子,又倔又不听劝的那种。
长风只得喊到,“师叔,你等等我。”
凤霁月原也没有打算走,只是想离赤朱远一点,因为他看着脏兮兮的赤朱实在是难受,又不能明说。
看到凤霁月走开了一些,然后站立在那儿,长风就放心了,他转头问赤朱,“你有住的地方吗?”
住的地方?赤朱从来没有过住的地方,毕竟奴隶只有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的饭,能有个避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看到赤朱摇头,长风我又诚恳的说道,“我和我师叔刚到孤胥,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先跟着我们。”
其实长风大可给赤朱些钱财便可以帮助他,但是长风总觉在赤朱身上隐约间看到的额间印记,很眼熟,直觉告诉他,这个赤朱不是普普通通的奴隶。
对于有疑问的人,放在身边最容易观察。
赤朱倒是没有想到长风会让他跟着他们,如果只有长风一人,他是很乐意跟着,但再想想凤霁月,赤朱顿时犹豫了。
长风看赤朱总是往凤霁月那边小心翼翼地瞟,便知道他是顾忌凤霁月。“你不用担心我师叔,我会和他说明的,而且你也不用怕他,他只是看起来很凶,但其实不是的。”
长风不太喜欢别人这么怕凤霁月,总把凤霁月当成恶人。有时候他也会为凤霁月委屈,毕竟凤霁月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别人还是这么怕他。
能和凤霁月说上话的,也只有渊清的几位了,只是那几位光是年龄就比凤霁月大上一节,不用想也能大概知道这几人在一起除了说些济世救人、匡扶正义的大道理,恐怕就没有什么了。再然后就是渊渟和琨玉,偌大个凤宫,却只有这两人算是能与凤霁月说上几句。
前者是师兄弟之情,后者是主仆之友、谊,总是缺少了什么。想想凤霁月的生活除了看书就是练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长风总是在想,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他都是孤身一人,该是多么的寂寞,莫名地觉得凤霁月很可怜,他很心疼凤霁月。但是有时候长风又会自私的觉得这样才好,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就是唯一能和凤霁月说上话的人了,他在凤霁月那里成为了特殊的存在。
他不懂这是什么情谊,心底总是觉得这样也挺好,师叔只有自己,他享受着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真的吗?”
赤朱怀疑的话语将长风拉回了现实。
“真的,或者你要是实在不愿,那便也罢了。”虽说赤朱身上还有谜团没有解开,但是长风也不是那种会勉强别人的性子。
赤朱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毕竟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做奴隶的时间久了,早就不懂得怎么活下去了,更何况那几个抓他的人依然是他的威胁。
现在,这是他唯一能够抓到的救命草了,他点头答应了。
长风朝着凤霁月走去,赤朱也自觉地跟着走,只是眼神间总是在躲避凤霁月投过来的视线。
凤霁月看着一前一后走过来的两人,心下了然,然后没有说一句话,就转头走了。
三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走了一段距离。
“师叔,你是不是生气了?”长风指尖聚灵,给凤霁月传音。
凤霁月听到后,冷冷地反问到,“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吗?我又不是你师尊,你自然也不会听我的话。”
就算是传音,长风也从凤霁月的声音中听出了生气,就连后面的赤朱也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自觉地降低了存在感。
长风讨好道,“师叔,天地良心,长风可是很听话的,尤其是听师叔的话。我带上赤朱是有原因的,虽然我也说不清楚......”
凤霁月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周遭的温度都降低了几个度。
长风继续糖衣炮弹攻击道,“师叔,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气了嘛,等我们找到住的地方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当我是小孩子呢!幼稚。”凤霁月嘴上嫌弃,但是对于长风的撒娇很是受用。
凤霁月面上柔和了些,长风知道凤霁月已经不生气。
总算找到了住处后,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间,长风果然抬着他做的‘好吃的’来找凤霁月了。
熟悉的声音如期而至,“师叔,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长风已经自己把门打开顺着进来了,凤霁月还在里间更衣。
长风把精心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了桌上,把茶水也倒好了,凤霁月换上了一套天青色的常服,脖颈间还透着红,一看就是刚沐浴过。
看到桌上那些精致的菜肴,或许是一天的奔波,此刻尽然觉得肚子真的的饿了。
凤霁月刚落座,长风就殷勤地为他夹菜,凤霁月不语,只是把他夹的全部都放在了旁边的骨碟里,然后又自己夹了。
长风不高兴了,气到,“师叔说过不再生气了,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凤霁月细嚼慢咽,终于把嘴里的食物尽数咽下去,才悠悠道,“我只是不想吃你的口水罢了。”
长风吃饭的时候喜欢咬筷子,凤霁月最初很是看不惯,说了好几次,但是依然没有改变他的坏习惯。后来反倒是自己慢慢好像习惯了,也不那么计较了。
长风哑然,他想起凤霁月以前是从不与其他人同桌而食的,也就只有自己,虽然以前还会各种嫌弃,但是到来后面好像凤霁月也不是那么的在意了。
长风委屈道,“师叔,你之前都不嫌弃的。”
凤霁月看着几乎快要与自己一般高的少年,此时却做出这样一副表情,虽然长风经常会这样,但是凤霁月还是很不习惯。
雅正端坐的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风雅,他微偏头,说出的话却不似人那般美妙,略作嫌弃的说道,“多大的人了,还似三岁孩童,作出一副要糖吃的模样。”
“要吃糖的可不是我。”长风故作神秘地将食盒从旁边拿过来。
他即将打开食盒的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抬起头对上凤霁月,故作神秘道,“师叔,你猜猜是什么?”
凤霁月专心吃饭,他用食向来讲究,茶不言寝不语。但还是耐不住长风殷殷期盼的眼神,便随意的回了句,“糕点。”
长风好似泄了口气,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光是装这东西的琉璃盏的精致程度便知这东西的珍贵。
一打开琉璃盏的盖子,便有一股悠悠的香甜味弥散出来。凤霁月再不能高冷地坐在一边‘视若无睹’。
这糕点做的非常小巧精致,造型也很漂亮,就像是刚摘下还带着露水的花朵、稍作停息的肥肥的鸟啾......
冷静如凤霁月这般的人,面对这样的糕点都忍不住看了许久。
“师叔,你尝尝,好不好吃。”长风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再怎么说自己做菜的手艺在渊清也是被广为传颂的。
凤霁月接过长风递过来的粉嫩嫩的肥啾,可爱至极,将他送入嘴边,轻咬一口,入口稍有些黏牙感,但很快就完全融化在嘴里,只剩下香与甜。
很好吃,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一种的糕点都好吃。
“师叔,怎么样?”长风忍不住的想要知道凤霁月的评价。
虽然心里一百个、一千个满意,但是凤霁月也只是回道,“尚可。”
对于这样的回答,长风再熟悉不过了。他非常开心,因为他知道在凤霁月的嘴里‘尚可’就是满意的意思。
长风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开心,“师叔,其实这种糕点是我第二次做。”
“哦,那你第一次什么时候做的?”凤霁月表面看不出来,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点醋了,有点嫉妒第一个吃的人。
长风听到了想听的话,看到了凤霁月脸上表现出他想要的表情,才算是心满意足。他说道,“其实我第一次做也是做给师叔的,师叔想起来了吗?”
凤霁月若有所思,“是你被罚那次?”
长风笑道,“是。”
此时此刻,凤霁月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好像自己是一根羽毛,飘飘然然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
夜深人静,正是‘魑魅魍魉’出动的好时机。
普通人或许感受不到,但是凤霁月和长风确实感受到了一股邪气在上空快速掠过,一时鸡鸣狗叫。
四目相对,两人迅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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