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箫国一等使臣的姚器质虽说对于景国权贵为了自身之利而欲对他们箫国的百姓下手感到不满,但在瞥见这些官员这般尽心尽力地想要为这桩本不该有的事儿奔波,便也深知景国的皇帝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所以倒也不敢在异国他乡的领土有过多的置喙。
毕竟现如今身处他国的场子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再说眼下为了百姓的安宁,也实在不宜趁着这几年边疆好不容易维系的和平而再起战事。
而且慕泽翊名义上也是有着景国和箫国血脉之人,便也不好叫这小子还有自家侄女当着两国臣民的面前难做。
于是在瞧了眼此时依旧如沐春风的年轻人,他便也让二等使臣皇甫湛继续跟其他下属跟景国臣子为以武迟为首的箫国商队处理后续事宜,这才寻了个理由跟这位二皇子到邻近的酒楼吃个茶,也算是简略叙旧一番。
“商队之事确实是我朝官员有错在先,才会对此多加耽误商队回程,还望叔祖父见谅。”
然后在浅浅地喝了口甘香扑鼻的龙井,姚器质便也就忽然听见了眼前的慕泽翊朝自己带着辈份地赔个不是,所以这才在不免和蔼一笑,就微微颌首示意说道,显然也是没有要怪罪这位后辈的意思,“殿下此言差矣,赖县令这人的脾性我也是知晓,若不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只怕他也得给你拖到大半个月去。”
“这事儿晚辈也已然知晓,之后定会让县衙加以整改这股不正门风,好不让其余百姓为此投告无门之余,反而还受苦受累。”
“殿下能这般清肃贤明为百姓着想,着实乃景国的福分。”
虽说这些好听话其实人人都会说,但这些年走遍他国的姚器质也算是阅人无数,自然也能看出慕泽翊一心想要肃整官僚懒散风气的决心,便也就不免再次点了点头,称赞起自家侄女养在身边的二皇子,算是看好他日后会为景国大有作为,“如今能有二皇子替瑾皇分忧,想必景国日后定会更上一层楼才是。”
“叔祖父此言差矣。父皇正值盛年,且龙体安康,定会让景国昌盛万安。况且其他皇兄和皇弟还有皇叔也都各个身怀才华和本事,晚辈还年轻,正有许多地方需要多多讨教呢。”
“殿下如此谦虚,果然还真是名不虚传。”
姚器质能看得出慕泽翊这般谨言慎行也是为了避免隔墙有耳用这些话来大做文章,而被帝王疑心,便也在微微环顾了格外典雅细致的包间,就不免敛了敛若有所思的眸子,然后这才轻轻将温热的茶杯放在手里,便继续朝眼前一身墨绿暗纹衣裳的男子开口,“在下有个问题一直不得其解,想要问问二皇子。不知可否一问?”
“叔祖父乃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妨就直说。”
“虽说当今世道且算太平,但最近已有诸国为了土地粮食,难免有些蠢蠢欲动,若是战事再起,不仅劳民伤财,还会将无辜百姓牵涉其中,生灵涂炭。不知二皇子对此可有何见解?”
在徐徐对上这位眉眼清秀又多了几分锐气的男子,姚器质便也先是微微顿了顿身子,这才不急不缓地再次开口说道,显然也是想要得知这位二皇子的想法。
虽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能够有千万种,但他更想知道由自家亲侄女教养出来的侄孙子会如何作答,好能从中看出他们两国彼此可否有合作的机缘。
毕竟如今不说郦国君王为了一己私利而让边境百姓深受苦难,其中夏国为了将曾经附属于其的燕国收复,听闻最近已经开始招兵买马,就等大战一触即发,情势可谓是不容乐观。
因此作为代表箫国同他国协商调节的姚器质为了家国百姓的和平和安定,便也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才会想要跟二皇子聊起了这些。
而慕泽翊也深知姚器质是想知道自己的看法是否跟箫国不谋而合,便也不禁挑了挑眉,然后这才在默默啜了口眼前的茶,就也用着颇为沉稳的语气徐徐开口说道,也算是将自己对于此等开战的看法娓娓道来,“虽说将士们为了收复失地,让双方触及大战也是在所难免。可无辜的百姓却因此深陷水深火热,继而民不聊生,骨肉分离,家国江山何以安宁?”
“依晚辈看,若是想让家国盛世,除了体恤百姓之余,也需好好跟诸国加以谈判协商,才能避免战事再起,让子民得以温饱。”
“殿下胸怀天下,当真不负圣贤教诲。只是,不知殿下可曾将这番高论也一并说与郦国君王?”
作为久经沙场的八面玲珑使臣,姚器质自是精通察言观色之术。
然而,慕泽翊与澹台温偃毕竟也是血脉相连的族亲,难保他会决意跟郦国的人勾连,因此他才会这般主动提及这鲜少在二皇子面前谈及的话题,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慕泽翊也察觉出眼前风雅犹存的男子语气中的疑虑还有提及的话题,便也先是佯装不知地哦了一声,然后这才按捺着心里的不解,不由凝眉瞧了眼此时已然放下茶杯的姚器质,就也在脸上浮现了恰到好处的困惑继续开口示意,“叔祖父此言,莫非是听闻了什么风声?”
“殿下恐怕有所不知。”
姚器质先是缓缓沉吟了一句,并目光如炬继续说道,“前几日传闻,有位郦国探子在云州的郦国煎饼摊子被发现已经气绝,惊动了当地的百姓。殿下近日曾到那儿巡查,可曾耳闻此事?”
“此事我竟一无所知。”
慕泽翊闻言倒也还是神色诚挚,并且在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困惑,看似的确不知其事,但内心却对此颇为了然。
于是在已然将心底的情绪给收好并瞧见了对面的姚器质再次轻抿一口清茶,他这才带着几分讶异的语气蹙眉示意,“郦国竟在我国境内对自家子民如此狠辣,实在匪夷所思。想必县衙定会彻查此案,将真相公诸于世,让凶徒绳之以法。”
“但愿如此吧。”
姚器质见此,虽心有惋惜,却也顺势按捺住自个儿的情绪,微微颌首。
于是他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便也随即听闻包间外传来声响,便只见原先站在赖晋身后的翟如钦和梁璩已然入内,朝他们二人恭敬低头示意,“姚使臣,二殿下,事情已经处置妥当,商队的一切事宜也都安置完毕。”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下臣就在此别过,望殿下多加珍重。”
姚器质闻言,便也缓缓起身,整理了自个儿的衣袍,然后这才转向已然走近的皇甫湛微微颌首示意去整理东西,就格外郑重地对眼前的二皇子拱手行礼,沉稳有力示意, “也容殿下代下臣向太后、陛下和淑妃娘娘问安。”
“使臣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姚器质说罢,便也收起了丝丝不舍之意,恢复了使臣应有的镇定,然后用着坚定的目光朝场内的诸位箫国使臣身上扫过,示意他们准备与武迟的商队一同启程回国。
而同样朝姚香翎的亲叔父深深作揖的慕泽翊见此便也微微点头示意,这才目送着箫国使臣以及商队一行人在清河县县衙侍卫的护送下乘坐马车远去,就和其他的官员朝赖晋一行人道别并分别回到了驿站,准备择日一起回去向九五至尊复命。
然后经过山长水远的跋涉,终于回到皇城脚下,他便也先行返回府邸洗漱更衣,整装完毕后,这才带领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地前往皇宫的勤政殿觐见瑾皇。
“臣等恭请圣安。”
因此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以及天子宦官段象的引导之下,慕泽翊和一众官员便也向端坐龙椅的龙袍至尊深深叩首行礼,并恭敬示意开口,“陛下,儿臣奉命出使云州、越州已归,特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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