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御冥抬头望了一眼,忙道:“这人我见过。”
“我算了一下,大概是上个月月底,这人在潞城鸢尾小区楼下拉着一个妇女闹事,手里还提着一把崭新的菜刀。”
“当时那名妇女提溜着一个大号尼龙袋,估计是被砍了一刀,我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地上除了有几个西红柿和大头菜之外,全是血。”
慕亦倏地看向他。
顾御扭过头:“你说哪个小区?”
“鸢尾小区三单元二号楼楼下。”
封御冥非常无辜的回道。
两只看傻子的黑眸子朝他投来。
封御冥:“……”
见两人都没兴致搭理他,三只狐狸尾巴齐刷刷地耷拉下来,擦过顾御身侧的时候特意嘁了一声。
“林邱聘,潞城卫庄垃圾场的。”捏着照片的慕亦说,“不久前刚带着他妻子上救护车去潞城。”
“啧。”顾御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无视趴在一边的幼狐,弯腰捡起阳台上的被褥随便拍打了两下,没发现有什么蹊跷。
封御冥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冒,变回虎王大的幼狐体态,用尾巴把头裹住,一团毛茸茸的肉球蹲在墙角闭目养神。
顾御背靠在阳台栏杆上:“他也是林家的?”
慕亦看他这副吊儿郎当欠揍的姿势,把照片收回兜里,冷不丁给他一个眼神。
顾御:“……”
站得不远,但还是要抬头去看那个比他高出两个头来的慕亦着实过于压迫。
“是。”
僵持半晌,听到慕亦冷言冷语,他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差点给跪。
“你去陪他?”
“不不不不不!”
有幸听过慕亦从国外回来被林乘开法拉利使坏撞伤八根肋骨撑着身子把他脑浆打爆死亡传闻的顾御忙摇头,同时换了个看上去没那么欠揍的姿势。
这就是组里没人愿意一起跟他出任务的原因……
活该不近人情,顾御暗想。
床头柜自带的橱子空荡荡的,拉开第一层仅有的白抽屉,里面放着一页白纸,慕亦顺便把它收了。
出了卧室门往左拐是卫生间。
林家看上去空间多,实则卫生间只有一个很简陋的蹲坑,像是很久没搭理了一般积满灰尘。
电箱一直开着,发出嗡嗡的声音,有几根电线已经断了,露出里面的铜丝滋滋冒着电流火花。
电箱最里面写着一串数字,被裸/露的铜丝挡住一半。
慕亦面无表情地低头走到正蜷在地上休息的幼狐面前,揪住他的后颈皮拎到厕所里。
不是看他不爽。
是觉得有所欠了,现在不找点事,以后再跑了说不定会回不来?
封御冥猛地睁眼,眼看脸快贴在地板上的时候变回人形:“你又发什么疯?”
他蹙着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伸手扯下带着电流的铜丝,然后再变回幼狐,两只爪子抱着电线当辣条捧着一根根吞掉。
在门口站着的顾御目瞪口呆。
“不是,你这宠物……”
封御冥抬头:“宠个屁啊!你才是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
顾御尴尬的笑了两声:“呵呵……居然不怕电。”
慕亦打着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显然已经习惯这种场景:“电流免疫。”
电箱最里面的一串黑数字赫然显现。
【7709571】
顾御撸起袖子,作势冲过去要抱他:“我就不信给他来个十万伏还能免疫!”
慕亦瞥都懒得瞥:“你敢碰他一根毛试试。”
迈出一条腿的顾御蓦地攥紧拳头:“……”
最后再是厨房。
破烂的房屋内有一丝血腥。
因为线路被破坏,冰箱已经不通电了,内里的食物基本全部腐烂,冷藏上还放着一瓶过期的脉动。
“奇怪,槐岷村出事不是才两天吗,怎么看着像过去了这么久?”顾御伸手捻了捻刚才开冰箱沾上的灰尘,“难不成是秦城过于落后……这两天才被记者采访到?”
封御冥吃完辣条趴在地上,慵懒的声音从厕所门口道来:“我说你们翻来找去的,不如先去看看那对夫妇。”
“有你什么事儿?”顾御朝外面喊,“给江组通个信不完了吗?”
慕亦被噎了一下:“……”
他给江景池的图纸画得很大,要说三十个人的话,估计连着48小时干地基也不一定建完。
哪有闲空管这档子事?
“草……没信号。”
顾御低头望着黑屏的手机。
厨房杂乱不堪,菜刀砍在厚厚的切肉墩上,上头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两边的墙壁上都被喷溅状的血迹铺满。
慕亦在那把菜刀前蹲下身子,得出一个结论——
现场来仇杀的概率极小,反而家庭矛盾所成的灭人案几率比较高。
其余的地方都很正常。
锅里放着炒菜用的油,切好的芹菜像洒一地无人处理。
“我草!鬼!”
门外传来一声狐叫,慕亦站起身向外看。
一个透明的成人体,黑长发垂在地上,从中间分开一撮的发丝挡住了颧骨,只露出惨白的鼻梁。
化成人形的封御冥左手夹着一张没啥用的青符,哐哐就朝那只鬼一顿甩。
由于只能看到鬼的边缘透明线,所以符箓甩上去起不到什么作用。
相当于鬼一直在被人弹不疼的脑瓜崩。
顾御一脸懵逼,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见着一个人影,问:“哪有鬼?你们破案破出毛病来了?”
慕亦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尊主。”
芊婉跃没理一直弹在自己脑壳上的“石子儿”,冲慕亦面前走过去,然后单膝跪地。
慕亦站直了身子,垂眸看她,默不作声地在心底空间交流|“来报道的?”
“报道是不假,此外也是来斗胆向您讨个公道。”
芊婉跃似是提前预知了慕亦要说什么的样,先一步接下句|“贱婢今生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为何下况如此凄惨?”
慕亦抬手在面前翻阅着一个黑底金字的卷轴,最后在一页停下来,又回头看了眼厨房,问|“你生前在这定居?”
芊婉跃隐忍着要哭出来的情绪|“是不假……贱婢生前是林邱聘的妻子。”
慕亦|“这里没有贱婢一词。”
芊婉跃一愣,抬起头,长发散开,脸色惨白但不失气场。血淋淋的肉身满是被刀砍出来的疤瘌,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慕亦心里大致是有了个底。
看着像家暴致死。
联合封御冥说的妇女,估计是畏罪潜逃犯。
“……”慕亦低头看她,“说法我会给你。”
“但还请你先回到鬼族自动给你安排的住处。”
他指了指西南方向浮现出的一道白光。
芊婉跃僵硬着身子,本以为又是什么苍蝇老鼠不见的阴暗还要劳累一生无果的地方,缓缓扭过头,蓦然看到一个泛着金光的入口——SS住所。
她转身之际,慕亦已然脱离与鬼族本身心界的交流之处。
封御冥歪过头:“跑了?”
慕亦:“……”
被你打跑了,大善狐。
行了吧?
慕亦低头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嫌弃的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菜刀的木把子拔出来放在事先备好的真空密封袋里。
顾御一脸郁闷的表情挂在脸上,几分钟后发现无人问津,低头再次打开手机,迅速按下通讯录备注{险恶老板}的头像。
电话响了没两秒就被接通。
凌晨四点半。
江景池正搁刑探组专心致志处理文件,突然被吓了一跳,甚至还没点开接听键就破口大骂: “找揍是吧!不知道老子他妈正忙着吗!这个点打电话,你狗命不想要了?让你帮忙你摸鱼?让你调查你睡觉?让你探案你给老子有事没事呲电话?!”
顾御:“不……”
“你这半个月工资别要了!”
“嘟-嘟-嘟-”
……
“uh~hahaah”封御冥听着电话那头暴怒的声音,噗一下笑出声来。
顾御一脸憋屈。
他恶狠狠踹了一脚破烂脆弱的厨房玻璃滑动门:“丧尽天良。”
哗!
玻璃碎了。
刚要出门的慕亦赶忙往后退一步,再晚一步玻璃碴子就要扎在他头上。
憋屈而气愤的情绪在顷刻间蓦地化为乌有,顾御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心虚地摸着后脑勺,讪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比起江景池,还是眼前这个疯鬼吓人。
慕亦不轻不重嗯一声,弯腰把那只幼狐抱在怀里。
“等……!”
封御冥爪子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一道双红色的姻缘符,被慕亦抱起来的一瞬间,姻缘符冲着他的手腕按去。
慕亦低头:“……”
封御冥:“……”
顾御:“?”
慕亦压低声音,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你搞什么?”
“除鬼师还有姻缘符?”
幼狐形态的封御冥抬头看他:“我……我闲着没事就不能学着画着玩吗……”
手腕上的姻缘符慢慢呈现出一枚半蓝半红印记。
慕亦这才瞥到地上的画笔,头更疼了。
那是三年前封御冥时时刻刻掉在嘴里的毛笔,因为放在家里没啥用,就拿来当他的玩具了。
鬼知道那些年过去,这货竟然还留着。
慕亦咬牙:“哪来的墨?”
幼狐抬起爪子,露出划伤。
慕亦怔了一下,回身看着地上的玻璃碴子,脸又黑了。
他低下头,压着嗓子,声音听上去些许沙哑:“你再把自己弄伤,我就把你扔垃圾桶里。”
然后抽出随身携带的纱布缠在狐爪上。
封御冥看着这个被包成雪球一样的爪子,朝他摇了摇尾巴。
他没再开口。
慕亦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沉着脸,幼狐形态说人话会耗费很大的精力。
手腕上的姻缘符印突然发出一阵叮呤当啷的声音,慕亦心下一惊。
这狐,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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