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晨，冯玉习惯性地照镜子，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头顶竟然冒出了几缕奇怪的须须。
她皱着眉伸手碰了碰那些纤丝，柔软又有弹性，透着一股奇异的生机。
她又伸手扯了扯那些细丝，却感到一阵生疼，仿佛这些纤丝长在她头皮里，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观察了半天，觉得这个纤丝和她胎穿前在地球上见过的某种东西很像——玉米须。
然而，自从她来到苍弥穹，就再也没见过玉米。
据说所有的农作物都在“星耀区”大规模种植。等那些农作物制作成成品以后，再输送到各个环形区。
而即使是在她生活18年的“晨曦区”，也仅仅在每个社区中间种植了一些经过特殊改造的“超能树木”。
所以，这样少见的东西怎么恰好长到了自己头上？
“……这怎么可能？”她低头凑近镜子，想要看得更清楚。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那些纤丝上，竟然泛起了一点淡淡的金色光泽。
她闭了闭眼睛，怕自己没有睡醒。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错觉。”
可，眼睛睁开，那些玉米须仍然倔强地贴着她的头发微微摇曳。
......
冯玉疑惑，冯玉不解。
冯玉只能求助远在晨曦区的母亲。
根据规则，各个环形区只能容纳比当前等级高的人进入。然而，实际上很少有高级评分的人会选择停留在低级区域。
毕竟，各区域之间的资源差距过于悬殊，高等级的人自然更倾向于享受上层区域的优越条件。
然而，冯玉身为植物学家的母亲就是这么一个特殊的例子。
虽然她的评分是“A”级，却选择了留在晨曦区。因为，她坚持认为晨曦区更适合抚养孩子长大。
冯玉抬起手腕，在光脑中输入信息：
“母亲，你能想到吗？我头上开花啦！”
她看着自己打出的信息，心里不禁感叹：好吧，居然还能开玩笑，心态还真是不错。
随着“发送成功”的提示出现，冯玉松了口气，耐心等待母亲的回复。
毕竟，母亲冯琳是她见过最聪明冷静的人，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她指点方向。
然而，当屏幕上跳出“50兰币已扣除”时，冯玉的眉头瞬间皱紧了。
“兰盟是周扒皮吗？！”她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忍不住心疼地抱怨了一句。
她早就知道跨区通讯昂贵，但没料到居然贵到这种地步。
光是这条信息的费用，就足以抵得上她整整五天的薪水！五天！可以买10个煎饼了！
抱怨并没有用，不如多挣点钱。
冯玉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熟悉的脸上多了一分陌生。
她无奈地摇摇头，最终选择戴上帽子，将一切藏在帽檐之下。
生活不容停歇，她还需要打工维持生计。
虽然母亲冯琳早在她离开晨曦区时，已经为她准备了一些基础物资：几盒营养液、一袋应急药品，还有一笔暂时维持生活的兰币。
然而，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作为曾经的华国人，骨子里刻着的居安思危从未消失。
虽然她很想念晨曦区的美味佳肴，但那些早已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幸好，黎明区虽然物资匮乏，但只要肯花钱，还是能尝到一些可口的食物，比如老陈家的煎饼。
作为苍弥穹的边缘区域，黎明区像是一个“遗忘角落”，充满了贫穷与混乱。
居民大多用体力换取报酬。C区，坐落着黎明区几乎所有的劳力工厂。
冯玉的打工地就是这里，刚进入C区的地方，因为这个位置离“家”最近。
“钱多事少离家近”，至少要达成一个不是？
车间里噪音轰鸣，油污四溅，弥漫着浓烈的机油味和汗水味。
冯玉站在流水线上，熟练地戴上手套，将滚动到面前的零件一一装配到指定位置。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零件一到眼前便熟练地装配起来，没到的时候则是一副放空的神情。
神奇的是，她总能精准地卡在时间点低头装配，丝毫不差，仿佛这一切早已成为身体的本能。
每次装配完成一个零件，她都在心里默默算一笔账：“一个零件0.05兰币，装够两百个就是今天的饭钱了！”
虽然工作单调，冯玉却自得其乐。
仿佛从智能文明、资源充足的晨曦区跌落到资源匮乏、环境恶劣的黎明区，她没感受到任何落差。
感受不到......才怪......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爬回晨曦区，和母亲一起过上舒坦的日子。
可是，“E级”想翻身？
除非她能做出让整个苍弥穹都抖三抖的惊天成就。
然而，自苍弥穹建立60年来，还从没见过这种天选之人。
冯玉可不觉得自己是那百万里挑一的天才。
这个大饼，她啃不动......
既然努力翻身是天方夜谭，那还不如躺得平平的，趁机放松放松。找到生活的舒适区，对得起自己的时间和心情。
她轻哼一声，自嘲地想道：“小小的E级，掀不起浪花，只能随波逐流了！”
冯玉心态好的另一个原因是，即使是留在晨曦区，那里的每一份资源也都需要付出代价。
未成年免费，但是成年人需支付高昂的年度费用才能维持基本生活。
即使是住在晨曦区的“B级”高端科技研发人员或学术界精英，也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支付，而一旦无法支付则会被赶去更外区。
只有像母亲这样评分为“A级”的人，才能在晨曦区过得稍有余力。
而在黎明区，虽然环境恶劣，但只要勤快一点，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也不用担心被赶出去，毕竟退无可退......
不是嘛......
老旧机器发出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麻，空气中弥漫着油气混合的味道，习惯了倒也不觉得难受。
工厂里的人都很忙碌，时不时有人抬头看一眼破旧的挂钟，像是在等待下班的指令。
冯玉手指机械地拼接一个个零件，可她的耳朵没闲着，捕捉着周围的声响。
有人一边装配，一边低声交谈，声音小心翼翼。
“小安，听说你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
“嗯，别提了。”瘦小的青年小安应了一声，脸上却满是愁苦。
“怎么？当爸爸了还不高兴？”
“他出生时少了一只胳膊，一会儿就有护卫队上门，把他抱走了。”
“哎，可惜啊。”对方叹了口气，但是语气并没有惋惜，平淡得仿佛对方只是被人借走了一件物品。
“不过养这样的孩子对你们来说也是负担。咱们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你们还年轻，再生一个，只要费几年口粮，孩子大点儿就能去捡废品贴补家用。”
瘦小的青年沉默着点了点头。
冯玉暗暗皱眉，这里的人对生儿育女的态度透着冷漠和功利，仿佛孩子的出生只是一个劳动力的延续。
这孩子的缺陷，也是有迹可循。
百年前的战争将核辐射撒遍星球，生物异变愈发严重。人类也未能幸免，基因突变和缺陷急剧增加，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为了应对这一困境，体外生殖技术火热开展，试图大规模培育人类。
但是，经体外培育和基因编辑过的胚胎，基因稳定性远远不如自然孕育产生的人类。
人类不得不重新依赖自然孕育。
自然孕育后，出生时存在身体缺陷的婴儿，兰盟将会统一安置与救助。
而这个叫“小安”的男子，他的孩子，便是被兰盟救助了。
兰盟的效率还挺高。
她的手指又不经意地碰到了那些不安分的纤丝。冯玉叹了口气，随手把它们塞到帽檐里，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母亲还没有回信，是自己描述得太过抽象了吗？
可怕说太详细了，又怕被兰盟的信息系统察觉到异常。
她抬眼看着工厂墙上的老旧时钟，滴答作响的指针似乎也和她一样倦怠。
“叮铃铃”。
下班的时间终于到了！
冯玉将第200个零件扔进装配箱，为自己的精打细算点了个赞。
她收拾好工具，随手用布擦了擦沾满油污的手，漫不经心地低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负责核算的管理员走过来用一个仪器在冯玉的光脑上扫描一下。
“滴，10兰币到账。”
“还挺好，不用动脑子，干一天活吃一天饭。”
冯玉心满意足地将帆布包甩到肩膀上，下班喽，吃煎饼去！
老陈家的煎饼可好吃了，喷香酥脆，就是有点贵，要5个兰币呢！
5个兰币可以买一盒压缩饼干吃两天了！
可是，谁叫冯玉爱好就是吃呢？
美食能消除疲惫，带走所有烦恼。
况且，她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状态。
做个日光族也没什么不好嘛。
所以，刚到黎明区的第一天，她就走街串巷地打听哪里有美食。
当她终于品尝过几家不错的小吃后，那份漂泊的不安的心，顿时被美食治愈了。
“叮咚。”
光脑在她手腕上振动了一下，屏幕上亮起一条新消息提示。
母亲的回信。
“开花？你如果培育出了苍弥穹第一朵鲜花，兰盟领导人将会亲自邀请你去骄阳区。”
冯玉瘪了瘪嘴，母亲大人还是这么犀利。
“叮咚。”
又一条信息过来。
“去翻翻你的行李箱，隔层里有我的笔记本。”
冯玉微微一愣，眼神闪了闪。
行李箱隔层？
她竟然没发现自己的行李箱有隔层？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18年她就用了一次行李箱。
苍弥穹每个环形区之间的跨区不仅费用高昂还要经过层层审批，流动极其受限，旅游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冯玉去往煎饼摊的脚步顿了顿，决定还是先回去看看笔记本里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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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头上开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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