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件刘晟昀第一次和她相遇时，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也带来了。
莫绵绵到了律所，直接被前台秘书引到工位上。
律所在和平饭店黄浦江对面的一处写字楼里。
刘晟昀在顶楼，上面还有一层天台，可以上去，俯瞰黄浦江畔两岸的风景。
今天天气超级的好，蓝天，蓝的发紫，只有轻轻的舒适的微风，没有白云。
前台秘书领莫绵绵，直接上了楼顶。
看到楼顶摆放着沙发。刘晟昀坐在沙发上，正在和客户说话。
抽的是雪茄，姿势也很放肆。
客户是一个穿着奶白色西装的大老板，看打扮，看气场，看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手表，身价和地位应该都不低。
但这个大老板，反倒显得客气而拘谨。他抽的，也是普通的香烟。
莫绵绵一看到刘晟昀这嚣张的架势，就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刘晟昀看到了莫绵绵，看到了她似乎在冷笑。
刘晟昀的微表情，瞬间似乎也露出了一丝冷笑，而且似乎是早意料到，莫绵绵会来找他的那种一切尽在他意料中的，得意。
刘晟昀这种人，嚣张，难搞，让人不喜欢。
秘书对莫绵绵说话：“莫小姐，您在这坐，稍等。”
莫绵绵在远处的小休息区坐下。
秘书走向刘晟昀。
秘书对客户微笑了一下，然后对刘晟昀小声说话：“老板，莫小姐来了。说是来还您的外套。”
刘晟昀：“外套我不要了。你处理了就可以。你告诉莫小姐我知道了。她可以走了。”
秘书：“好的。老板。”
秘书走开。
那个客户立即回头，先看秘书，再看莫绵绵。
客户：“晟昀（其实客户和刘晟昀没那么熟。但他故意这样亲切称呼讨好刘晟昀。），你秘书不错啊。这大屁股。啧啧。”
刘晟昀：“我给你安排？”
客户：“我开玩笑呢。您身边的人。我不敢惦记。”
客户又看莫绵绵：“这小姐不错啊。是你的女人？还是你客户？这个和你亲近吗？我可以发展吗？”
刘晟昀一听到客户问莫绵绵，突然脸色就阴沉下来了。
刘晟昀也不回答问题，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对方。
客户看到刘晟昀脸色，明白了。
他调侃莫小姐，触到刘晟昀逆鳞了。
客户自嘲的笑了笑：“这次，我真的开玩笑呢。呵呵。”
刘晟昀的难看脸色，没有任何好转。
客户下不来台，尴尬。
心里暗骂，自己嘴欠什么？
这时候，那个传话的秘书又走回来了，对刘晟昀低声说：“老板。莫小姐，除了还衣服，说还有别的事，想和您沟通一下。问您能不能给她点时间。”
刘晟昀：“我知道了。”
秘书：“那我怎么回复莫小姐？让她继续在这等？”
刘晟昀：“不用回复。”
秘书楞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明白了。老板。”
秘书走向莫绵绵身旁，莫绵绵期待秘书会给她回个话，可秘书只是对莫绵绵微笑了一下，然后就直接走开了。
莫绵绵搞不清状况，开口想问，可秘书已经走远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又去看刘晟昀那边。
发现刘晟昀和客户继续开始说话。
客户：“刘律师，我现在和我老婆的案子，麻烦的地方就是，我老婆总认为我是靠她上的位。是，我承认，那以前我是她的秘书，她是老板。可她年龄比我大那么多，她还占我便宜了对不对？她还在我身上，享受到真正男人的呵护，真正女人的快乐了对不对？”
客户抽了一口烟：“再说我本来没想这么快离婚。是她二女儿，非要勾引我。那我虽然四十岁了，也是血气方刚吗。我也没想到她二女儿，竟然真爱上我了，要和她妈摊牌，弄得我也很为难。我老婆当年是给人当小三上位，破坏人家婚姻。她女儿就是她的苗，那一样的天生破鞋底子，非要破坏人家家庭，那能怪我吗？”
刘晟昀不说话，冷冷看着客户。
客户：“现在最麻烦的，其实还不是我老婆和二女儿。还有大女儿。我和大女儿，其实也有事。现在大女儿，威胁我，说离婚后，她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二女儿和我老婆现在还不知道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现在公司的资产，我挖的差不多了。但……”
刘晟昀：“你最后到底要哪一个？”
客户沉默了一会：“当然是一个都不要。二女儿最小，也已经三十五了还是三十六了。最佳婚育年龄都过了。我好不容易摆脱一个老女人，为什么还要找一个快老的女人？刘律师，您能帮我摆平这三个女人吗？还有顺利离婚，让我恢复单身。”
刘晟昀不说话。
客户：“您给我点建议？”
刘晟昀：“我不做免费咨询。”
客户：“这个规矩我懂，签合同吗，没问题。官司额百分之二十，您可等于要十三亿。”
刘晟昀：“离婚律师，不只我一家。”
客户：“那这么多钱，我签合同前，起码想要知道，您的辩护策略，您吐露一点。”
刘晟昀：“你就知道，我能帮你摆平，就可以了。”
客户翘起二郎腿，皱眉，低头想。
他又拿起身旁的合同纸，翻看。
刘晟昀：“我马上还有事。今天就这样，你签合同的话。和我秘书再约时间，我们再谈。”
说完，刘晟昀起身，就走。
客户：“刘先生！刘律师！刘！……”
刘晟昀已经往外走去。
刘晟昀的秘书从另一边，迎了过来。
莫绵绵一看到刘晟昀走过来，立即起身。
莫绵绵：“刘……”
莫绵绵本来准备直接叫刘晟昀的名字。
但她第一次发现，一个身价几十亿的富豪，刘晟昀都不太给面子。
他的地位和能量，可能不只限于律师界。
不太好得罪。
莫绵绵，有点违心的，用了尊称：“刘先生。”
刘晟昀看到莫绵绵，眼神中，带着似笑非笑的一点嘲讽。
似乎在嘲笑莫绵绵心里不愿，但又担心惹不起的窘迫。
刘晟昀只是看了一眼莫绵绵，一个字都没说，就直接走过去。
莫绵绵心里立即带气。这个刘晟昀，这是故意给她难堪呢。
莫绵绵：“刘晟昀！”
刘晟昀脸上立即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然后站住了。
莫绵绵：“你至于这么大架子吗？打个招呼，都不可以。”
刘晟昀：“抱歉，我没看到你。莫小姐，你有事？”
莫绵绵：“对，我要和你谈一谈我妈妈……”
刘晟昀直接不客气的，故意的，打断了莫绵绵的说话：“抱歉，我现在没时间。”
这时候，秘书走过来了。
莫绵绵：“那你哪天有时间？”
秘书：“莫小姐，老板的日程安排，七天后，下午六点，有十五分钟。”
莫绵绵：“什么？不至于吧！”
刘晟昀脸上的表情，再次似笑非笑：“抱歉。我不像你，这么闲。要不然这样吧。你要是真着急，就在这等。也许我有空闲，可以和你谈。不过你要有耐心。你有吗？”
莫绵绵被激怒了：“好！我等！我看你，能多忙！”
刘晟昀之后，在天台和办公室，分别又见了几波人。开了两次会议。
莫绵绵在办公室外，坐在等候区，刘晟昀每次进来出去的时候，莫绵绵都故意瞪他，挑事，心想能和他爆发冲突，让他忍不住和自己吵一架，也能迅速达到把母亲那个跟在身后的危险小鲜肉的麻烦，彻底解决的效果。
但刘晟昀就仿佛不知道她存在一样。
这样莫绵绵一直坐到晚上八点，刘晟昀又送走一波客人后，似乎办公室，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莫绵绵心里打定主意，再等十分钟，就闯进去。
不料这时候，秘书接了电话后，起身，走到了莫绵绵身旁。
秘书：“莫小姐。刘先生请您上天台。”
请她上天台，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莫绵绵：“做什么？”
秘书：“您不是要见刘先生吗？”
莫绵绵翻了个白眼，随着秘书上去。
她一到上面，就发现，天台已经被布置过了，天台风景最好的西侧俯瞰黄浦江的位置，竟然有穿着笔挺西餐厅服务员制服的服务生，正在现场烤制和切割牛排。
莫绵绵看到服务生的衣服上，有餐厅的徽标：Maison Boulud。
是上海的顶级西餐厅。他叫了餐厅现场外卖？有点奢侈吧？
莫绵绵走过去，秘书没有跟过来。
莫绵绵看刘晟昀。
刘晟昀手里拿着红酒杯，轻轻晃着，看着外滩的景色，似乎在出神。
莫绵绵：“刘……刘先生……”
刘晟昀：“你不介意吧？”
莫绵绵：“您是要，招待客人吗？”
刘晟昀：“本来约了人，对方爽约了。你要是介意，可以继续等。其实我现在也累了，你也没有咨询费，我说了不怕你不高兴，我不想应酬你。所以，你有事情，你快点说，谢谢。”
莫绵绵翻白眼。
莫绵绵其实也饿了，肚子咕咕叫。
这个该死的刘晟昀，让她从上午十点，等到了现在，晚上八点。
十个小时！
莫绵绵赌着一口气，怕自己离开刘晟昀有借口不理她，所以一直强忍着。
她翻完白眼后，低头，看到自己面前摆着刚煎好的牛排，竟然没撒黑胡椒粉。
莫绵绵吃牛排，不放胡椒粉。
刘晟昀连这个细节都知道？
他很用心啊。
算你口不对心，还请我吃顿饭，哼。
这家法餐厅，是顶级的，牛排一定很好。
莫绵绵平时掩饰的很好，但她，压制□□，所以嘴，其实有点馋。
她白了刘晟昀一眼后，就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牛排，三分熟，夹层里，有漂亮的粉红色，是她最喜欢的熟度。
刘晟昀，确实有心。
哼，算你。
莫绵绵把牛排叉起来，放到嘴里，轻轻一咬。
我去！
好啊！
好香的牛肉浓汁，牛肉的香气。
真是名不虚传的顶级餐厅啊。
哇。
哼！十个小时让我干等。看在这顿你用心为我准备的顶级牛排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了。
莫绵绵馋度大满足，立即又去切第二块牛排，然后刚要放到嘴里。
这时候，她突然听到刘晟昀很不开心的质问声音：“你干什么呢？”
莫绵绵送到嘴边的牛排，停下来，抬头看刘晟昀：“吃牛排啊？”
刘晟昀：“谁让你吃的，这不是给你准备的。”
莫绵绵：“不是给我准备的？可这没有黑胡椒，又三分熟，这不都是按照我的口味，做的吗？”
刘晟昀冷笑冷哼了一声：“这么巧？”
莫绵绵：“而且，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你叫我过来，你在那自己吃，我在一旁看着你吃？”
刘晟昀：“你不是要和我谈事情吗，不应该这样吗？”
莫绵绵：“你不觉得这样很没礼貌吗？你吃，我看着？而且你不应该我一过来，你就明确告诉我，这些东西，你不可以吃。”
刘晟昀：“我告诉你了。我说这顿饭，是我准备招待别人的。你没听到？”
莫绵绵：“你不说那人不来了吗？”
刘晟昀：“那也不等于，改成请你吃饭。”
莫绵绵要气死了，狠狠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一个侍者走过来：“刘先生，今天的酒是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2014年的。已经醒酒到半个小时了，可以吗？”
莫绵绵心里一惊。
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2014年的，是她最喜欢的年份。
又这么巧？
莫绵绵突然看到刘晟昀，在瞪着她。
莫绵绵：“你……你瞪我干什么？”
刘晟昀：“我看你听到酒的年份的时候，你好像很兴奋。酒，也符合你的胃口？”
莫绵绵要气死了。
这人好没修养！
莫绵绵气极反笑，决定恶心刘晟昀：“对！我最喜欢的年份！waiter，可以，你给我倒一杯！”
莫绵绵把酒杯举起来，伸到了侍者面前。
侍者看刘晟昀。
刘晟昀没反应。
侍者：“小姐，我给您取酒过来。”
侍者转身走了，没接酒杯。
莫绵绵：“小气鬼。”
莫绵绵把酒杯放下，然后把那块肉拿起来，塞进嘴里。
哇，确实好吃！
而且还能气这个小气的刘晟昀。
莫绵绵一边瞪刘晟昀，一边用刀和叉，狠狠的叉着切肉。
侍者回来，给刘晟昀倒酒。
莫绵绵嚣张的把肉塞到嘴里，然后举起酒杯：“给我倒满啊！”
侍者看刘晟昀。
刘晟昀没表示。侍者走过去，给莫绵绵倒满。
然后对刘晟昀略微鞠躬，对莫绵绵也鞠躬，然后下去。
刘晟昀头略歪着，看着莫绵绵。
欠揍的表情。
莫绵绵举起酒杯，闻了一下。
熟悉的味道。
她有点酗酒的习惯。
她强忍着，又把酒杯放下了。
刘晟昀音调带着点讥讽：“怎么又放下了？”
莫绵绵：“我突然想到，在你的地盘，酒会不会有问题。”
刘晟昀忍不住嘴角略微上扬，冷笑了一下，然后从烟盒里拿出一只烟，点燃，抽了一口。
烟气笼罩着他，他的眼角微眯。
眼神显得更迷离，也更危险。
刘晟昀头也不抬：“你找我不是有事吗，什么事？”
莫绵绵：“勾引我妈妈的那个小鲜肉，是你找的吧？他现在，还在对我妈妈下功夫。我希望你，让他消失。”
刘晟昀又抽了一口烟，沉默了一会。
刘晟昀：“说完了？”
莫绵绵眉角上挑：“是。”
刘晟昀：“抱歉，我帮不了你。”
莫绵绵：“你是要钱吗？你要多少？你开价吧。”
刘晟昀抽烟，静静地看着莫绵绵。
莫绵绵被他看的浑身烦躁。
莫绵绵：“你看够了吧？说话！要多少钱？”
刘晟昀：“我是要钱，可你给不了。”
莫绵绵：“我给不了？呵！你了解我的经济情况吗？你不要小瞧人好吗！你想要多少？你说。”
刘晟昀又抽了一口烟，然后慢慢说道：“顾振宇是你老公吧？”
莫绵绵眼角一跳：“你提他，做什么？我的私人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刘晟昀：“他可能很快和你，提出离婚。你们的财产会被冻结，所以我担心，你无法向我，支付佣金。”
莫绵绵愣住了，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他突然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莫绵绵突然发怒。
她是形婚。
她被说到弱点了。
莫绵绵除了发怒，还强行嘴硬挽尊：“你怎么知道，我和我老公要离婚？”
刘晟昀声音冷冷的：“据我所知，他对女人，没有兴趣。”
莫绵绵瞬间，气势下去了。
但她不想就这么让刘晟昀占了上风：“你怎么知道？”
刘晟昀没有回答莫绵绵的问题，然后说：“他和我那天带去你家的michael，他们是一对。”
莫绵绵愣住了。
莫绵绵手发抖。
她突然明白过来，前几天，刘晟昀莫名其妙，带他下属的律师michael去参加父亲葬礼，会不会是刘晟昀，故意用这种方式，提醒莫绵绵，莫绵绵的老公有问题？
莫绵绵：“所以，你那天，带你下属的michael，去我家参加葬礼，还故意让michael留下，让他和我老公在一起，暴露他们的关系，你是想，提醒我？”
刘晟昀：“我不是想提醒你，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你自作多情了。michael被我留下，只是一个巧合。我也很意外，他和你老公，有那种关系。”
莫绵绵终于失控了：“哼！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算我老公真是那种人，那也是我私事！懂吗？私事！”
莫绵绵突然惊觉，刘晟昀嘴上说的是他担心收不到钱，实际上，他提醒了莫绵绵，注意到顾振宇这个潜在的风险。
她又立即想到，顾振宇曾经多次，向她打听自己家的财产情况。
这几次打探，莫绵绵当时，都有一种顾振宇另有目的，并不是真的关心莫绵绵的的不适感。
刘晟昀又帮了她一次，尽管刘晟昀并不是故意的。
莫绵绵：“刘律师，你的意思，就是我先摆平我和我老公的事情，先离好婚，分割好财产，保证有付款能力，然后再来找你，付你钱，你才能帮我摆平我妈身边的那个骗子，是吗？”
刘晟昀：“我只认钱。抱歉。”
可他，小心不小心的，帮了莫绵绵好几次了。
莫绵绵自己心里感慨：“莫绵绵，你还真是运气好啊。能占到刘大律师的便宜。”
莫绵绵：“刘律师，既然你说我要离婚，那干脆，我把我离婚官司也给你，你不赚的更多？”
刘晟昀：“你的官司我接不了。我也没兴趣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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