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沈昭从楼道里走了出来,眯着眼瞅见两人站大太阳下,表情还挺认真。
“你俩干什么呢?”他出声打扰。
霍苏言闻言,瞅沈昭一眼,“求婚,请大舅哥不要捣乱。”
邱澄:“……”
沈昭整理了下如火烤般的思绪,而后指了指太阳,“那快点,完事了就赶紧进来,热不热你们两个?”
说着,沈昭转身上楼。
霍苏言转头瞅邱澄,暗示她:“确实挺热的。”
邱澄对上次的婚礼还有点阴影,感觉就这么答应他,他还会因为某种原因逃跑似的。
而且她觉得这回要像上次那样答应那么快,会不会让他觉得,让她嫁给他,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他只要勾勾手指,说几句动听的话,她就答应了,那他以后不珍惜怎么办?
上回就挺不矜持的,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珍惜。
邱澄一松手,日记本随着‘哐当’一声,埋葬在绿色垃圾桶中。
她转身面朝霍苏言,抱起手臂。
“刚晋升为男友,就结婚,阿言同学不觉得太快了点吗?”
霍苏言:“说实话,我嫌挺慢。要不是出那事的话,我们现在本来就应该结婚了。”
“那我万一这次答应你,又发生其他事,你还要跑吗?”
他一瞬有些噎住,而后慢吞吞地道:“我也不至于得罪那么多人吧?”
邱澄有些想笑,但憋住了,“那万一呢?”
“万一……那我这次肯定告诉你。”霍苏言肯定她,“我上回没想到你能那么勇敢,心态、处事反应,绝对我厉害。”
“那你还心理大师呢,这都发现。”邱澄觉得他这块藏在她心里镜子,好像也有照不见的角落。
霍苏言笑,“我可不是心理大师,我只是比一般人更了解你。只是,你也有我还不了解的方面。我以前小瞧你了,我承认,所以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邱澄满意地点头。
霍苏言捏捏她的小红脸:“那能给我一个以后多了解你的机会吗?”
静静的楼底下,此刻空无一人,绝大多数人都在午睡。
于是蝉鸣的声音穿越时空,带她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因为老师拖堂,中午回家晚却不敢敲门叫醒邱国志,只能站在楼下惶恐不安地等待下午上学时间到来的时候。
她那时是多么的绝望和痛苦。
然而多年后的今天,此时此刻,有个完全了解她过去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所有伤痛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放低最大的姿态、用他最大耐心在大太阳底下陪着她,只为了解决她所有的小问题和小情绪和拥有她。
怎么可能不感动?
怎么可能不想去爱他?
她心底的最后一个小结,似乎也被彻底解开了,心绪终于不再像是乱七八糟的毛线球。
她现在拥有的东西很多了,有妈妈有哥哥,有爱人还有朋友,父爱的话,没有就没有吧。
她已经知足了。
“我心里已经答应你了。”邱澄说,“但是嘴上还是不行。”
霍苏言稍稍扬眉。
“鉴于你上回表现其差,我决定对你持考察态度,就察到今晚零点。”
“零点答应?”
“对。”
霍苏言捏了捏眉心,无语地笑:“你这个小朋友也太难搞了吧,我真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难搞的人。”
邱澄也笑起来,掂起脚摸摸他软软的头发,“你别忘了,咱俩以前刚确定恋爱关系的时间,也是零点,都放同一个时间,多有纪念意义啊。”
“嗯?不是,”霍苏言伸出晃了晃手指,“那是你亲我的时间,确定恋爱时间还要再往后。”
邱澄僵住了,回忆了下,脸瞬间发烫。
“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你太猛了,我很难记不清。”霍苏言丝毫不惧怕地讲着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邱澄立马涨红了脸,“那我、那我就挪到零点十分再答应,不,零点二十,算了,要不以后再说吧。”
说完,她扔下他,转身往楼道里跑,蹭蹭就跑上了三楼。
沈昭正坐沙发上玩手机,见到她,望了眼她身后,问:“怎么一个人上来了?苏言呢?”
“自己反省呢。”邱澄一个人钻入小房间里。
没多久,外面传来声音。
霍苏言也回来了,坐沙发上跟沈昭聊天。
邱澄听到沈昭问她们俩这是怎么了。
霍苏言回道:“我好像说错话了。”
邱澄脸红心跳地听不下去了,坐在小书桌前紧紧捂住耳朵。
半个小时后,她想着该出去了,门口却突然传来砸门的声音。
咣咣的。估计又是来要钱的。
沙发上的两人站起来,去开了门。
然后又是和上午一样的流程。来要钱的鱼贯而入,谁都不忘留下点怨气。
等最后一个人走了,邱澄连忙开门出去,跑到霍苏言边上,观察他俩的脸色,担忧地问:“你俩没事吧?”
霍苏言和沈昭对望一眼,同时回:“没事。”
“被骂饿了,我再去点儿外卖。”说着,沈昭拿着手机走了。
邱澄戳戳霍苏言的手臂,悄声问:“你真没事吧?被人无缘无故说一顿的感觉可不好受。”
霍苏言挑眉,“真没事,你小瞧我?”
明显感觉他心绪挺不佳的,邱澄连忙踮脚,附在他耳边安慰他:“看在你勇气可佳的份儿上,我决定还是今晚零点就答应你嫁给你。”
他顿了顿,直起腰,好笑地揪她的脸:“我不高兴明明是在担心你,怎么现在反倒给自己赚了一笔?”
嗯?她也愣了愣。
不过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就是他了。
两个人在九月二号领了证。
小米知道发微信打趣邱澄,问她们是不是为了以后过结婚纪念日的时,不用带个小拖油瓶?
……
其实是因为霍苏言接下来要特别特别频繁地出差,所以趁他忙起来之前,两人就打算先把婚结了。
而九月二号那天刚好是两家长辈挑选的、一个离他出差日子最近的、最适合婚嫁好日子。
为什么不再早点?
因为她感觉自己最近胖了,所以对婚检检查中的量体重项目非常紧张,以至于拖拖拖,拖到无可再拖,才终于结了。
搞得霍苏言要不是在九月二号当天早上起来见着她了,他还以为她也要上演一次逃婚大行动,整死他。
然而这个日子结婚的弊端就是,结完婚第二天,老公就要出差了。
并且刚结婚,就要过起频繁异地的日子。
晚上只能跟他用手机聊天和视频的时候,邱澄还有点小后悔。
十月初时,邱澄和小米的大学同学结婚,在隔壁林城举办婚宴,她俩都被邀请过去。
但是工作太忙,两人只能坐前一天晚上的飞机飞过去。
飞机上,小米边戴眼罩,边戳戳邱澄,八卦道:“你和霍总俩什么时候婚礼啊?还像上回那么隆重?”
邱澄摇头,“我不太喜欢那么多人,跟他商量着,邀请些亲近些的亲戚和朋友来就好。”
之后小米没再多问,靠着椅背睡觉了。
邱澄低头最后给霍苏言发了条‘晚安’,就将手机关机了。他也正好在林城,同一座城市,想想就很有宿命感。
于是邱澄打算等明天婚宴结束,再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
在诺清酒店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邱澄刚递出去身份证,就听着后面吵吵嚷嚷的,是一道很熟悉的女声。
邱澄和小米同时回头看向大门口。
“苏言~你别不理我啊,我都这么求你了。”
牧空冉一头黄色的短发陪一顶红帽子,身着白色小背心配一件蓝色短款牛仔小外套,加上干练黑色的工装裤,时尚感整个拉满。
霍苏言整个人表情难看至极,一言不发,径直朝里走。
牧空冉仍不死心,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拽住。
她娇滴滴地抱怨:“苏言,你曾经说过的,你会永远对我好的,你不能反悔啊。苏言,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帮爷爷监视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
霍苏言被紧紧拉着,闭上眼,太阳穴突突地范疼。他耐着性子,最后再跟她重复一遍:“我真的结婚了。”
这边,小米拿手肘戳戳邱澄,只见邱澄眼神阴沉,肃穆地盯着那边的两个人。
牧空冉忽然情绪激动,提高音量:“我不信!你不要骗我,我怎么没听说你办婚礼?”
“领证懂不懂?不必婚礼严谨多了?”
“和那个邱什么的……那个女的?”
牧空冉见霍苏言点头。
“不可能!我听说你们好几个月都不说话了,怎么还会是她,你就是骗我的!你就是还怨我背叛你,帮着霍爷爷调查你。
“可我也是为你好啊,那个时候,你非要独立,不肯用家里的钱,吃的用的都不好,我心疼你啊!而且那是你爷爷,我当然希望你跟家里人关系变好啊!”
霍苏言嗤笑道:“你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怕我没钱给你花你就直说,不用编排这些为我好话。”
牧空冉恼红了脸,眼睛看向别处,忽地看到苏言身后,正站在前台处的邱澄。
牧空冉立刻指着邱澄道:“那她呢?你要是没钱的话,你觉得她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霍苏言顺着牧空冉手指的方向侧身,瞧见了正目光灼灼看着他的邱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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