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洗净污垢,之后会伴随炎热的酷暑,一切皆是看似的美好。
这个学期的彻底结束,叶缡就正式从大学毕业。回想背井离乡的这四年,是时候该回去从前世代所居住的小镇了。
回去路上一路颠簸,叶缡扶着额头,浑浑噩噩,晚间才到达古道岭。她提着不太多的行李,一路上慢悠悠,好一会儿,才回到孩童时候所住的小屋。刚从城市回来,还不是太习惯这里的作息。镇上更是渺无人烟,一切为静。
清晨,窗外还下着雨,滴答滴答的声音最为悦耳。
叶缡过早的清醒,坐在床边看着外头的雨景,再美不过如此。她想起,母亲从前就是个喜闻乐静之人。
简单洗漱过后,扎起马尾,打算去海岸边看会儿书。她独自撑着伞,捧着历史书从家中木门走出,漫步沿途经过小溪边,见至多年未曾开门的古董店。
怀揣着回忆,她推开木质的门,挂于门边的铃铛响起,连带着木门的咯吱声。店面装修复古,整体风格暗淡木色,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周围散发着浓烈的木香。其中便有众多破旧的书籍和古玩,精致的花纹镶嵌其中。
孩童时期,她常游玩于此处,但自从她离开后,这个古董店再不曾开门。以她现在这种无父无母的处境,这家店只能转交到她手里,可位于过往的经历太过于伤感,她也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这店便也荒废于此。
叶缡走至横排玻璃柜前,看着摆放整齐的木质品,她应是许久没进来过这家古董店,所以心里倍感陌生与苦涩。
距离母亲离开已是9年,母亲死于溺水。叶缡抱着怀念的情绪走进古董店,却不料看定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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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缡,你回来了。”戴方框眼镜的外公,从里屋的帘子后走出,他用指间轻扶眼镜框,和蔼可亲的脸庞。
“外公,这家店现在还在开呢?”叶缡从回忆里被拉出,才见到许久不见的外公。
“已经关门许久了,看你这周回来,应该会想你母亲,昨天才刚打扫过。且现在的人都不大喜欢旧时的物件了。”外公叹长气,语调沉重缓慢。
“外公,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这些事情就不要自己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我会留在小镇,陪着外公,哪里都不去。”
叶缡从外道走近橱窗里,拥着外公的手臂。她的长袖口微动,白净的左手上一串木色的手串顺势露出。
“真不离开了?”外公和蔼地浅笑。
“不离开,外公最疼我了。”叶缡抬头看外公眼尾的鱼尾纹。
“想你母亲了吧。”外公轻拍着叶缡的手腕,问道。
“有点,但母亲说过,要我生活的开心,要无忧无虑。”叶缡松开手,眉头浅皱。
外公下一秒动身,用手拂开珠帘走进里屋,再从里屋走出,蹒跚前行,手里握着一本厚重的相册。
“这是?”叶缡从外公的手中接下相册,抬头问。
“这本是当年在古道岭留下的照片,里面有你的母亲和父亲。”外公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陶瓷杯,喝口热咖啡。
叶缡则翻动相册,里面尘封的照片顷刻窥见光明。在一沓黑白边际泛黄的照片中,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是……我母亲!”叶缡惊奇发现母亲的身影,手指的纹路,细摸着相册里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神色悠然,笑容灿烂,眼尾微微上翘,两条麻花辫垂下双肩,双手乖巧规矩地相握于身前,明亮地站在人群之间。
旁还有外公,在外公旁边,还站着一名神色凝重的眼镜男人。
“这是?”叶缡指尖一顿,突感不适,心头强烈的恐惧与不安愈发强烈。
“这是……你的……父亲。”外公的声音还在回荡。
“父亲?”叶缡轻闭双眼,感觉世间在天旋地转,但巨大的重力感压迫着她,四肢无力,仿佛瘫倒在水中,无力抵抗。
-
叶缡大喊:“父亲!”
当再次睁开眼,她躺在海岸边,半边身都侵在水中,发觉全身冰寒。发丝凌乱地贴合着脸颊,还有几根垂挂在眼前,一切周遭。这一阵仗明显就是泡过水,从海底爬起来。
叶缡缓慢地坐起,慌张打量四周,察觉自己可能还在小镇里,但却见此处的小镇生机盎然,水清花红碧绿。一瞬间回到孩童时期,她还没离开的古道岭时。
因小镇的环境逐渐恶化,镇上的人搬的搬,走的走,已再无当初的热闹非凡。外公也决心送她去城里读书,可心根在此,外公不愿离开,多年还驻守在小镇上,照顾着小镇里为数不多的居民。可眼下的一切,荡然回到20年前,那个还美丽芬芳的镇子。
叶缡打量着身后岸边的岩洞,心里莫名一种熟悉感。她刚从水中爬起,准备到镇上先找件衣服,就听见远处若隐若现的呼喊声,还有小孩子的嬉闹声。
“哈哈哈,它真可怜,我们把它抓起来吧!”
叶缡约摸着,像是某种生物的呼喊声,她踉跄地朝声源跑去,不顾水中的阻力,白净的小腿划过冰凉的海水。
跑至另一边山头后,见一头墨蓝白相间的虎鲸躺至岸边,它在岸上挣扎,呼叫惨烈!一张网盖在它身上,旁边的三个毛孩子正用岸边的石子扔它。
好你们这群小屁孩,欺负海里的生物!碰见我算你们倒了八辈子霉!姐学的可是生物保护专业,绝不允许你们胡来!
叶缡猛地撸起袖子就冲上去,唤唤着要打小孩。“哪里来的小屁孩,你们不知道要保护生物吗?快走开!”
“快跑,是女魔头!”三个毛孩子捡起地上最后一颗石子,朝虎鲸扔去,然后快步跑开。
叶缡看着飞来的石子,不管不顾地先用身体挡在虎鲸前。“你们!别让我抓到你们!”可后话是,被石子击中的地方还真有些疼。
骂完后,叶缡转身蹲在虎鲸旁,用欢快的声音和它说话。
“小虎鲸,别怕,我来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跑到岸上来了,听说你们虎鲸可是海中霸王,怎么能给一群小屁孩欺负。”
叶缡边说,边用手解开打结的网,可这网缠得紧,她是磨破了手,血染在绳索上,才勉强打开一个大口。
“小虎鲸,你忍一下,很快好了。”叶缡用尽力气拆开网,而后惊奇地发现,这头大虎鲸眼尾竟然落泪。她用拇指擦去虎鲸左眼角的泪水,血顺势融入虎鲸的泪中。
她接着轻声细语地说:“有机会的话,不要再上岸了,人类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快走吧。”
这时隆隆的海浪声响起,一个浪盖过一个。浪花溅得高,海水淹过虎鲸半身。叶缡趁机推一把大虎鲸,顺势推进海里。
虎鲸回头呼叫,仿佛在说道别。
叶缡见虎鲸游走,才喘着气上岸,松了口气从岩石后走出,见手上被绳索磨破的伤还隐隐作痛,需找个地方上点药,衣服半湿搭在腰际上,风一吹十分寒。
叶缡握紧拳头,尽量不让手中的血滴落。沿着岸边走回小镇,她约莫记得家的方向,不出半分钟,就走到一间瓦砖房前。
半开的木门,家中无人,陈设还是旧样,她翻找家中的抽屉和柜子,顺利找到药箱和衣服,先给伤口消毒,酒精擦过伤口疼痛无比,她忍着疼再缠上纱布。她抬眼看屋内的陈设,与她孩童记忆里的家并无两样。
静下之际,才回想起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难不成是时空错乱?常阅读的古书有记载,可这种情况及其渺茫。前一秒还在古董店,下一秒却出现在海边,看来要去一趟古董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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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缡起身,出门赶往古董店,一路上遇见的皆是镇上熙熙攘攘的人,杂乱无章的平房,草屋。水泥路上的小石子,被小孩踢得飞起。
“叶婉儿,你病好了!”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摞衣服,惊讶地朝她挥手喊道。
“你……叫我?”叶缡两眼发愣,用食指偏向自己,她确定刚听到的是母亲的名字,叶婉儿。
“那是自然,瞧你病了三天,把自己的脑袋烧糊涂了,才不见三天,就不记得我了。”中年妇女笑得不亦乐乎,手在空中比划。
“当然记得,可能休息了几天,脑袋还没缓过来。”叶缡浅笑着,她认得眼前的中年妇女。
李姐是镇上最热衷于帮忙的人,当年母亲的离去,都是李姐在旁安慰鼓励她,叶缡十分感激她。
“这是要去叶一添的古董店?”中年妇女只当她是没休息好,又寒暄了几句。
叶一添?叶一添是外公的名字,古董店也是他的资产,待母亲离世,才把古董店转交到叶缡手上,这些年她去往城里读书,都是外公在打理这家店。
“……嗯。”叶缡在慌乱中回过神,而后点头。
“那快去吧。”中年妇女热情的笑颜展开。
叶缡和她道别,接着去往古董店,路过一旁铜色的玻璃窗,叶缡偏头一瞧!
见玻璃窗上,隐隐若现的眉眼。
这是我……母亲的脸!我怎么会以她的脸出现?
叶缡全然摸不着头脑,她扶着墙缓上一会。思绪混乱,全然找不到其中的因果关系。
母亲生前的画面,再次在她的脑海中,像走马灯一般放映。在她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她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跑快些。
等她赶到之际,母亲已悄然离去,只剩下一具没有任何温度的躯体,母亲躺至岸边,跟海水一般冰寒。年仅13岁的叶缡,在面对当时突发的状况,全然是一头雾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些年,她一直寻找各种古书,一是因为母亲喜欢探究历史,二是她想找出母亲的死因。在收拾母亲的遗物时,她瞥见一个小盒子,推开盖上的木板,见到一串木珠安静地躺在木盒里,刚见它的下一秒,便感到强烈的不安。
她认定,这木珠非同一般,便转戴到自己的手上。
在木珠下压着一张纸条,展开:小叶,妈妈因为亏欠,心里无法安宁,妈妈做的错事,不想你去重蹈覆辙。如果你能再见,一定要按心中所想去做,不要怕后悔!
她泪水在眼眶中流淌,怀想母亲生前的面貌和这句话语,却只能摇头,她握紧纸条,默默承受丧失亲人的苦楚。
这离奇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她的身上!那如果说我是以母亲的身份重生,那她在哪?我的身体又在哪?母亲死亡的秘密,是不是就可以被破解?
她感到身体莫名的虚弱,唇色渐白,眼神晕眩。她艰难地爬起,接着去往古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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