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久,周有钰就觉得有人跟在后头。
她停下脚步,后头的人也停下,她拐弯进了小巷,那人也跟进了小巷。
在谢府她没觉着有人盯着,估计是谢府外有人看守。
谢知臻对她这样严防死守,也许根本不信她跟水濛真的断了关系。
一条锦鲤,不至于让谢知臻这么担心被水濛抓到把柄,而且水濛没去查谢知臻,谢知臻不应该这样担心。
她想起谢知臻对谢知逸说的话,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她来谢府才三天,谢知臻防备她,也正常。
她不能主动去找谢知逸,得让谢知逸来找她。
洛阳城有五个谢府,除了她探明的谢知臻的谢府,另外四个应该有一个是谢知逸的。
谢府这样大手笔,赚钱的营生应该是垄断性质的。
就她那两天逛遍洛阳,得到的信息来看,谢府很可能做跟吃有关的买卖。
在谢知臻府里,她看不到一点痕迹,谢知臻又在宫里做事,似乎又不像,也许做买卖的是她母亲和妹妹。
绕了好几条街,后头的人还跟着,她口袋里没钱,只能逛不需要坐下来的店。
粮油米面衣饰金银布店逛了个遍,她没碰上谢知逸,天就要黑了,她只好回去。
跟着她的人,还跟她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耐性实在太好。
走到碧波潭附近,天黑下来,街道不知什么时候亮起灯,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一点都不怕,感觉像回到她进入游戏不久的时候,那时她被水濛放进碧波潭里,等着跃龙门,而现在她是游人之一。
走到妙辰阁前,她朝里望了一眼,里头似乎很热闹,她听到笑声、说话声,还有鼓声。
里头走出来一人,身形很熟悉,她定睛一看,是谢知臻,立刻闪到一边卖灯的摊位,借花灯遮住自己。
又走出一人,那人的声音听着耳熟,她一时想不起来。
等两人从台阶下来,她听清楚了那人的声音,一下想到她是谁,喂过她鱼食的人,好像姓齐,她听见有人喊她齐妹妹。
她看不到她们的脸,街上太嘈杂,就算听到她们的声音,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她弯着腰,从摊位之间穿过,就朝谢府走,她不想跟谢知臻撞上,免得尴尬。
谢知臻不戳破,她继续装不知道就好。
她翻墙回去,到吃完晚饭,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变锦鲤试谢知臻了。
如果谢知臻还是那副好人的模样,她可以试试,看过谢知臻对待她妹妹那样不留情面,她就觉得变锦鲤这方法太直白,谢知臻也许不会上套。
又过了一天,谢知臻依然不用进宫,没外出,也没吩咐她做别的事,她还在抄书。
谢知臻也不找她套话,一整天,两人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她不觉得闷,只担心这样下去,她永远都不知道谢知臻的心愿。
抄完了最后一句,她放下笔,起身朝谢知臻那边走。
谢知臻眼都没抬,说她如果觉得闷,可以出府走走。
谢知臻在画画,似乎在画人像,从她的角度看不出画上的人是谁,因为谢知臻的手挡住了画中人的脸。
谢知臻在画谁?这会是谢知臻的心愿吗?
她没走,谢知臻抬眼看她,问她可曾喜欢过什么人。
她双眼微睁,心中发慌。
她想否认,可自己的反应已经说明她有喜欢的人,谢知臻不可能看不出来。
“是水濛吗?”
不是梁水濛,而是水濛,谢知臻叫的也太亲密了点。
她摇头,说是一个她不能喜欢的人。
谢知臻唇角微弯,“来我这里是为了躲她啊。”
一下被猜中心思,她忽然不觉得心慌了,都被看透了,慌也没用。
她也得进攻。
“画中人可是小姐喜欢的人?”
谢知臻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桌上的画展示给她看,她很惊讶,谢知臻竟喜欢水濛。
画上笑着的水濛,跟真人相差无几,画的太好了。
谢知臻笑笑,“看你的反应,我画的很传神啊。要是水濛知道,大概跟你的反应差不多,我倒想看看她睁大眼睛的样子。”
如此坦然,毫不扭捏,她心中佩服。
对谢知臻这样的人来说,要把喜欢告诉别人,不是件易事。而且谢知臻喜欢的人,并不喜欢她。
“水濛已经有心上人了?是谁?”
她再次大吃一惊,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谢知臻放下手中的画,笑了笑,“你来我这里,是为了查水濛的鱼是怎么死的吧。”
接连三次,她已经没有词可以形容当下的感受,谢知臻好直接,好聪明。系统不会是拉了进度条了吧?
谢知臻起身望向窗外,“我告诉你真相,你告诉我水濛的心上人是谁,你答应吗?”
她想答应,又不想答应,她吃不准谢知臻知道了会做什么事,而且她想问问水濛的想法。
谢知臻转过身望着她,“你要想问水濛,现在就可去问,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谢知臻不需要跟她提交换条件,她只需去问水濛,她不问水濛,还是怕直面真实吧。
她理解谢知臻,她跟谢知臻一样,都喜欢上没可能的人。
从大门出来,往宫里走,无人跟在她身后。
宫门前的守卫问了她跟谢府守卫问的差不多的问题,搜了她的身,就放她进宫了。
她没去找水濛,她想先看看武姐姐,走到武姐姐所在的院墙边,她听见里头的笑声,好像是那个严肃的韦长老的声音。
听这笑声,武姐姐应该好了,她不想听墙角,转身打算走,被韦长老叫住了,让她进来说话。
她只得沿着院墙走到门那头,脚还没踏进院子,就看见韦长老。
韦长老朝她笑着,笑容自然、柔和,没有那天的凌厉气势。
她走进去,见到了另一张笑脸,朝她笑着的武姐姐上前来拉她的手。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不自觉紧张,这是武皇的女儿,跟那日闭着眼的人完全不同,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气场。
她坐在她们中间,武姐姐拉她的手没有放开,认真地看着她,韦长老向她道谢,又为之前的行为向她道歉。
她一时无措,有些受宠若惊,被两位比她年长的女人这样仔细地看,她有些害羞。
跟现实世界里被姑妈和姨妈围着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时她觉得难受,因为她被催婚,她们以关心她的名义,说些让她想发火的话。
武煦容看着眼前跟人一样的鱼妖,心中没有排斥之感。
天清她们说的在理,韦妹妹的话也不错,这鱼妖主动救她,不图回报,实在比人还要心善。
她不该一刀切的,应该想出更合理的方式对待妖。
附在她身体里的鬼,没有对她做出无法挽回的事,还促成了她和韦妹妹,若不是那鬼上她的身,她估计要过许久才明白她和韦妹妹的心思。
韦韫深也有同感,天清没有看走眼,鱼妖周有钰确实跟水濛一样心善,行动力令她佩服。
此刻周有钰的反应很像被夸赞的孩子,她不禁伸手摸了摸周有钰的头。
被摸的周有钰,心颤了一颤,她想到周女士,周女士常摸她的头,她的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她快速擦去,还是被身旁的两人看见了,问她怎么了。
周有钰说她想妈妈了,身旁的两人不解地问“妈妈”,周有钰迅速反应过来说“娘”,她们对视了一眼,各自拍了拍她的两肩。
韦韫深想不到周有钰竟如此感性,大约周有钰的娘亲也曾跟她一般轻轻抚摸了她的头。
“要是想你娘亲了,可以去找她啊。”
韦韫深说完,周有钰的眼泪便止不住了,哭出了声,武煦容连忙将周有钰搂进怀中,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周有钰的后背。
韦韫深面露自责,她怎么就没想到,要是周有钰能去找她娘亲,她应该就不会哭了,哎呦,她这张嘴,就不该说话。
武煦容伸出另一只手碰了碰韦韫深的脸颊,轻轻摇了摇头。
韦韫深明白武姐姐的意思,让她不要自责,可是她惹哭了周有钰,这可怜的孩子。
“有钰,对不住,我说错话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武煦容笑笑,她没再听到哭声,她低头去看,怀里的人闭了眼,眼睫还有泪珠挂在上头,似乎睡着了。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周有钰的脸,喊周有钰的名字,怀里的人毫无反应,身体突然没有了温度,她一下觉得周有钰的身体变重了许多。
她坐直了身体,抬手按在周有钰的手腕上,又伸手指到周有钰的鼻子下,周有钰不但没有了脉搏,连呼吸都没有了。
韦韫深也试了一下,摇了摇头。
两人互看了一眼,眼中满是不解。
韦韫深说她去找陆天清,顺便去请太医来看看。
武煦容点头,抬起周有钰的两臂到她的肩膀,两手一托,背起周有钰,朝屋里走。
韦韫深先传音给陆天清,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陆天清说她马上来,让她先不要找太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觉得有理,同意了,就转身回屋。
武姐姐已安置好周有钰,她看着床上的周有钰,心中难受,周有钰的脸没了血色,看着像是去世的人。
武姐姐和她一样不敢相信,刚才还哭着的人,瞬间就被抽走了魂魄,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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