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朝周有钰看去,周有钰察觉到吓得一个激灵,身体弹了一下,激起水花。
望舒轻笑了一声,“你主人不怕我,你怎么怕我?”
月黑风高,洞里还没点灯,一身黑衣的女人蹲在周有钰眼前,她不怕才怪。
周有钰没敢抬眼看望舒,只小心地往后挪。
“她走了,你要不要留下?有机会修炼成精哦。”
诱惑她?
要是系统不说那话,她也许就信了。
望舒在试探她?
她都能施瞬移术了,施个说人话的法术应该可以吧,试试望舒会怎么对付水濛。
她屏气凝神,想着她能发出人声,就开口问望舒,如果她留下,她能放水濛走吗。
她愣了几秒,太久没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有些不敢相信,她能说人话了,还是原来的嗓音。
望舒似笑非笑,语气也变得轻快,说如果她留下,她可以考虑考虑。
她没回答,望舒又继续说,说蓬莱山上都是修仙人,她去那里,就是羊入虎口。
她还是没反应,望舒拿水呲了她一下,说她怪忠心的,说如果以后她在蓬莱山待不下去,可以回来,说完就化为青雾走了。
她甩了甩脸上的水,望舒句句为她着想,她如果走,就辜负了望舒的好意,望舒是故意让她愧疚,以退为进?
这望舒倒是学得像人一样狡猾,如果她是初入职场的新人,大概会被老狐狸的好意迷惑。
可惜啊,她不是真的活得简单的锦鲤,她是在职场浸润了五年的人,虽然说不上人精,但对方是好意还是歹意,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右鳍被胖鱼碰了一下,胖鱼吐了一团饵食,又碰了她一下。
她如果是鱼,也许会吃,可她是人,她可不吃从鱼嘴里吐出来的东西。
胖鱼的好意,她不好辜负,就拿右鳍搭了饵食,转身装作吞入口中,饵食被她压在下巴那里。
天一亮,周有钰还没睁眼,就感觉自己被人捞起,她太困了,怎么都睁不开眼。
没多久,她就被颠醒了,撞在硬物上,痛倒是不怎么痛,她彻底没睡意了。
这种颠簸感她很熟,她想,水濛大概又带她们跑路了。
水濛不等昨晚说要来的人,提前走,大概担心真到了那天,有准备的望舒不但留下她,还有那个要来这里的人。
她只希望望舒还睡着,没有水濛这么强的行动力。
这么颠簸,胖鱼都没醒,太令她羡慕了。
她一向睡得浅,除了工作性质,她也想得多,总担心自己睡过头耽误事。
现在想想,之前她太负责,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总觉得不及时回复,浪费别人的时间,会影响别人对她的看法,进而失去项目。
如果她能一沾枕头就睡着,且每一觉都睡饱了,是不是那晚加班就不会突然不行了,变成植物人。
别人能做到,她也能做到,她太勉强自己了。
以前她没想过,除了没时间,她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过的,她要是喊累喊辛苦,就太矫情了。
说到底,她还是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忽视自己的感受。
既然她已经在这个世界了,她就要跟以前不同,她不要像以前那样活着了,那样活着,跟一具行尸没有区别。
她该学学锦鲤,学学胖鱼,自己过的舒适排第一位。
她开始想怎么稳定自己,不再撞到罐壁。
如果她紧贴管壁,再怎么摇晃也不会被甩下来就成了。
最稳妥的是她变成瓷罐的一部分,问题是,她现在连化人形都不成,怎么能改变自己的形态呢。
她还是试着想象自己变成罐壁的一部分。
好一会儿,她感觉不再颠簸,以为自己成功了,睁开眼看,她在水中,她没能变成瓷罐的一部分,估计是水濛停下了。
她注意听罐外的声音,可别是望舒追上来了。
梁水濛笑着放下瓷罐,从袖中掏出一株草,向剪着双手在身后的望舒展示,望舒敷衍地扫了一眼,目光定在梁水濛脚下的瓷罐上。
梁水濛悻悻地把水草塞进袖中,搬起瓷罐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望舒消失了。
她本以为出其不意,起码能过河,这才跑到草屋附近,望舒就追过来了。
她叹了口气,这望舒究竟是什么精怪,居然这么快就追来。
她还是得摸清望舒还有这山主的底细,才能在师姐来时帮上忙。
可这些天,她没碰到除了望舒以外的精怪,这树林看起来就是普通树林,一点都不像精怪聚集地,是望舒还是那山主给这些精怪下了命令,不准她们打扰她。
她转过身,往河那边走,走了几步,望舒在她前面现身,依然剪着双手,面无表情。
“十天了,我还没过关吗?”
“山主没发话,你继续就好。”
“山主的标准是什么?把青鲤鱼养得跟我带来的锦鲤般大小,还是别的什么。”
望舒说她也不知道,停顿了几息,又说她去问问。
梁水濛有些讶异,望舒竟没拿话搪塞她,也不知她说去问问是不是在敷衍她,但总算有突破口,望舒不完全是铁板一块。
周有钰跟水濛想到了一起,望舒完全可以糊弄水濛,答应去问,说明这山主有意困住水濛,真是因为水濛的事传入她们的耳中,而不是戏弄水濛?
洛阳离这里也算远,这些精怪是怎么知道的?
是有化人形的精怪潜入洛阳,将消息传给这山主,但这山主为何要跟人类结交?
跟人类比,精怪有无限长的寿命,能施各种法术,生活环境也好过人类,掺和进人类社群,完全是自找罪受。
反正她看过的关于妖怪与人类结交的故事,妖怪的结局都不太好。
她一下想到自己和水濛,这不是咒自己?
她摇摇头,她又不是真的锦鲤,而且她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没多久,望舒来了,说了山主的标准,只要梁水濛把青鲤鱼养得不再挑食就好。
梁水濛觉得这个标准不大对,人都挑,鱼怎么能不挑,想吃好的,吃能长身体的,是正常的啊。望舒听了她的话,没有反驳,只说她再去问问。
梁水濛抱起瓷罐往前走,走了好一会儿,就再也无法往前,跟那晚一样,前面是屏障,就算望舒不来,她也走不出去。
她正要试着去破,望舒来了,说山主有请。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到了一个被花草包围的地方,气息与草屋、山洞那里全然不同,似乎像另一片森林。
望舒走在前头,在靠近藤蔓时消失。那山主没有现身,她环顾四周,心不由发紧,她觉得四周都是眼睛,都在盯着她。
她放下瓷罐,打开盖子,想借澄、虹来缓解紧张,澄、虹甩着尾游着,她不自觉弯起嘴角。
周有钰感觉到水濛的紧张,因为水濛的呼吸变得急促,她要不要开口,陪她说说话呢。又听到水濛的笑声,不像勉强的笑。
“你是头一个来了我这里还能笑出声的人。”
梁水濛朝声音源头看去,瞳孔一下扩大,跟她说话的是一头老虎,目光如炬,直直射进她的心脏。她吓得冷汗直冒,扶住瓷罐,极力稳住自己。
周有钰感觉到水濛比刚才还要急促的呼吸,又听到那个山主的声音,一下也跟着紧张。
老虎向梁水濛走近,梁水濛想后退,施了瞬移,但她的法术没有奏效,她仍在原地。
“你也跟那些人一样惧怕我。”
梁水濛矢口否认,“我没见过真的老虎。”若她不否认,被老虎看轻,接下来的谈判就会落下风。
她慢慢起身,微弯着嘴角,直视着老虎。
她完全站起来,老虎也比她高许多。她的手在抖,她意识到了,立刻握紧拳头。
“你觉得标准该是什么?”
老虎停在离她五步的地方,眯起了眼。
她问老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根据目的来定标准才是合理的。
老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她妙辰阁为什么选择锦鲤去跃龙门。
她照实说了,老虎笑了,笑声震动整个山头,她的心脏像被箭刺中了一般刺痛。
“因为你的想法,这些鲤鱼不思进取,不想夺回自己的名头,一味地吃喝,个个肥美,被人类截获,成为盘中餐。你觉得该怎么改变呢?”
她咽了口水,这怨不着她吧?
“等我回去,就让鲤鱼跃龙门。”她边说边注意着老虎的神色。
老虎眨了下眼,“那成为盘中餐的鲤鱼冤魂,你打算怎么办?”
她竖起两指,做了个念经的动作,“超度它们?”
望舒冲了出来,差一点就撞上她,望舒瞪着她,“山主,这人如此不认真,还是杀了吧。”
她往后退了两步,摆着手,“别别别,我再想想。”
周有钰听到了,在罐中急得不行。
刚才那声震动也影响到了她,她也试过施法,也不奏效,只能在水中干着急。
死去的鱼,也不可能用法术救回来啊,这不是纯纯为难水濛吗?
冤有头债有主,吃鱼的又不是水濛,不该找她呀。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开口了。
这回她不用凝神屏气,话就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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